·
《食色》看起来是一部文艺片，简介上说，改编自一部自传体小说，原著徐子风，看简介，讲述的是一对同性恋人相恋后不堪社会舆论，最终分道扬镳的故事。
“这个吧。”
陆许舟敲定了，转头对经纪人说。
经纪人看了眼他选的片子，迟疑地看着他：“你确定？”
“为什么不确定。”
陆许舟又上下翻了翻，更感兴趣了。
“这是个同性片。”
经纪人叹息：“你是嫌你的同性绯闻还不够多么？”
啊这。
照理说他已经够低调了，不该和gay圈有什么牵扯，可陆许舟自出道一来，总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同性绯闻四下飞传——他反省过，不能怨他，只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连他一个深柜偷摸弯的都逃不过。
陆许舟不嫖不赌，连烟都不抽，偶尔喝点酒。
闲暇时光都是陪好友泡酒吧，没谈过恋爱，跟女明星的绯闻压根儿传不了，小报记者脑子一抽，决定把他往男性绯闻上传。
越传越离谱。
于是乎，陆许舟成了传说中的gay圈名1。
睡遍半个内娱圈的那种。
实际上......
1或许是真的。
只不过他情史纯的堪比小学鸡。
陆许舟云淡风轻地笑了：“那都是假的。假的再怎么也不可能变成真的啊。”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再说了，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男朋友。”
经纪人：“……”
就是因为没有女朋友，所以才更可能有“男朋友”啊！
陆许舟站起身，像只大金毛犬一样四处转悠，然后从枕头下翻出了他的手机。
“做什么？”经纪人问。
陆许舟低头，蹙眉，在联系人的位置输入了一个字：柏。
底下弹出了搜索结果：柏叔叔。
他微微一笑，这才满意了，跟经纪人晃了晃手机：“你看这是什么。”
经纪人凑近了，看见屏幕上的名字。
“柏叔叔。”他念了出来，不解地问：“他是谁？”
陆许舟：“柏明远。”
——也就是《食色》的导演，柏文，他父亲。
“以前的邻居。我小时候经常串门儿，他认识我。”
“你还有这层关系？”经纪人睁大眼睛。
陆许舟低头，唇角轻轻弯了一下：“不然呢？我为什么喜欢电影？还不是被柏叔叔熏陶出来的，我家那么多人没一个是搞艺术的......”
“那你和柏文认识？”
经纪人问。
“不认识。”陆许舟垂眸，道：“我认识他，他不一定知道我。他那个时候，好像跟她妈妈在国外。他是单亲家庭吧？”
经纪人比了个大拇指：“你知道的比我多。”
.
“下一部片儿选好了，我要演电影。”
陆许舟和戎争宣布。
“演什么？”
戎争看着他，好奇地问。
陆许舟尴尬地笑了下：“还没正式选角，不定能入围，入围了再说吧。”
“行吧。”戎争也无所谓。
陆许舟眼高手低，每每跟他聊演戏，别人聊收视率、片酬、粉丝数，这家伙不一样，一点儿也不接地气，他直接拿出一本《西方电影史》……结果最后还不是跟大伙儿一样，一起演耽改网络剧……戎争也习惯了。
晚一点的时候，雨还没停，陆许舟被戎争拉了出去，说是散风。
旅店老板哼着一首民谣，音响里，也同步播放着，歌声懒倦好似未曾苏醒，歌名叫《余香》。
划一根火柴，
将慵倦的夜点亮，
吐出一缕烟，
飘向半掩的窗，
你纵身跃入酒杯，
梦从此溺亡。
......
陆许舟看见了吧台那儿有把木吉他，不由手痒了，他看向旅店老板，挑眉道：“吉他能用么？”
“能。”
老板笑笑：“调过音的，准呢。”
他抱着吉他，坐在旅店门口弹了会儿，琴弦震颤的声音好似薄薄的松木，质感松脆。他又忍不住问：“附近有没有酒吧？”
“酒吧？”
老板想了想，道：“有的，在街上，开车过去蛮快的。”
戎争坐在一边儿看他，问：“你去酒吧做什么？”
陆许舟回眸，挑眉：“你猜？”
“喝酒？”戎争摇摇头：“没时间的，这几天晚上都拍戏。”
“今天下雨。”陆许舟指一指外头：“没法拍的。山上上不去，尤其是晚上。”
“我不想去。”戎争看一眼湿漉漉的外头，懒懒地窝在旅店沙发，说：“我总觉得今晚去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封建迷信。”
陆许舟一把把他扯了起来：“我信你个鬼。”
——假如他知道戎争的预感那么准的话，他绝对不会去那家酒吧。
·
晚上，雨沙沙地下。
导演通知了他们，雨天不方便，很滑，怕他们从山上摔下去了，果然不用拍戏。
两人于是按着导航去找酒吧。
助理小陈负责开车，车一路开，穿过荒郊一般的地带，下车的时候，小雨停了，周遭寂静湿润，夜晚的小街道亮起千盏灯，宛如流光动人。
这儿蛮偏，所谓的街上更像是一个乡镇的集市，小路两边有蛮多烤串儿的小铺子，烟味儿呛人，却很香，一股子孜然的味儿，陆许舟忍不住咳嗽起来。
酒吧就在一群烤串店的包围里。
门口一个led牌子，很简约。
陆许舟进去了，里面很吵，音乐声音大人又多，台上一个小型乐队在演出，架子鼓、电吉他一应俱全，除了唱功有那么点渗人别的都蛮好。
“陆哥，你们几时候回？”陆许舟的助理小陈在一边儿，诚惶诚恐地催。
“玩够了回。”陆许舟把外套搭在手臂上，云淡风轻地说。
“哥，少喝点酒，明天说不定拍戏……”
小陈的碎碎念淹没在流行乐的声音里。
戎争进去后，忽然勾着陆许舟的脖子，贴近了他小声低语：“嘘。”
陆许舟一顿，莫名其妙：“？”
“这儿好像是个gay吧。”他压低声音。
“！”直男小陈一哆嗦。
“怎么看出来的？”陆许舟略微惊讶。
“那边那对儿看见了么？在接吻的。”
戎争一指，陆许舟顺着看去，就瞥见了灯光照的小角落，一对同性恋人相互勾着，热烈的接吻，身边的人却神色如常。酒吧里大多数人也都是男人，少有女人，闹哄哄地在一块儿，有几对儿情侣。
……看样子，情侣都是男的。
“老板靠不靠谱啊，怎么把我们指这儿来了！”小陈一身冷汗，万一被人拍到了，这俩祖宗的柜门就不保了！而且这荒山野岭的小镇居然有这玩意儿？不科学啊！
“还真是，不过，”陆许舟话音一顿，故作正经地问：“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我对gay吧没兴趣。”
“是么？”戎争瞥一眼他，反问，“没兴趣？我不信。”他直笑，拍拍陆许舟的背：“你跟我装什么，弯就弯了，承认了算了，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圈子里弯的男明星不少，其中陆许舟的气质是最像弯的，俊的很讲究，很吸引人，平日里也没少传跟同性的绯闻，小报的花边新闻里“开房、约炮”什么的一样没落下。
可这人居然不承认自己是基佬？
怎么可能啊！
“gay没什么可怕的。”
戎争说：“你又没个女朋友，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就不是弯的？深柜吧？”
陆许舟看着他：“你也没有女朋友，你是gay？”
戎争看着他直笑，一脸无所谓：“我是啊。”
陆许舟挑眉，当他开玩笑。
好在里头的光线足够暗，大多数人的焦点聚集在台上的乐队演出上，并未注意到两人在酒吧里坐着。
小陈还是坐不住，不停劝：“陆哥，咱们回去吧，你想，万一被拍到了，你就成实打实的基佬了……”
“噗——”
戎争被他这句话逗笑了，说：“搞gay不好嘛？来，喝点酒，想要什么？我请客，你们买单。”
他看了眼酒水单，又瞥了眼陆许舟。
灰色的顶上，一盏昏黄暧昧的灯安静照耀下来，陆许舟的眉眼在灯光下氤氲出一种独特的美感，深邃的五官、鼻梁，下颌，眉骨的线条好似雕刻的一般，很英俊。
灯光的雾影把他的轮廓勾勒的深深浅浅，好似模特儿，窄腰长腿，眉目如画，陆许舟在吧台坐着，娴熟地报了几个酒名。
戎争看他一眼，抿了一口酒，说：“只喝酒没意思，待会儿咱们玩个游戏。”
“游戏？”陆许舟看着他，感兴趣地挑眉。
“对——就看你敢不敢了。”戎争一脸神秘。
助理小陈一个激灵，小声劝说：“哥，你们差不多得了，别玩太过火啊，”
“什么游戏。”陆许舟略微警惕。
戎争忽然想捉弄一下他，忍不住笑道：“猜拳，输的那个，在这家酒吧里挑一个你觉得最帅的，跟他搭讪。”
“行啊。”陆许舟一口应下——好说，搭讪什么的，完事解释清楚是在玩游戏就好。
.
另一边。
酒吧门外又停了一辆车。
雨夜寂静，车停在路边的小叶榕下。
车是低调的黑色跑车，毕竟是影视基地，这儿来取景拍电影的不少，年年都有豪车，酒吧老板也习惯了。
门口的服务生不经意瞥了一眼，忽然停住目光。
司机下车，微微躬身打开车门。
车门开了。
下来了一个男人。
他皮肤很白，极冷的白色好似寒玉，在雨后的夜里呈现出一种清润、为透明的质感，细腻冰凉，好似一触碰就要破碎的旧时瓷器。
月光落在他身上，好似一层薄薄的釉。
清瘦的手指轻轻扶了一下头上的一顶棒球帽，有雾影，微微遮挡冰玉似的鼻梁，和高挺的山根。
夜晚里，薄唇优雅，唇线轻抿，有几分寒凉薄情。
新电影是同性题材，本只想来这儿勘察外景，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居然还搜到了一家同性恋酒吧。
服务生领着柏文和他助理，往里走，找了个靠窗的座位落座。
柏文皮肤白，在光线昏暗的酒吧里尤其扎眼，不少人偷偷看了过来，他气质好，哪怕在角落里坐着什么都不说，都有种矜持冷淡的气质。
他的目光慢慢地掠过舞池里随着音乐跳舞的人群，忽然在某个人身上，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