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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草为寇

    捏着汤匙的手紧了紧,燕来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娘的,等老子把平王糊弄走,不收拾你,老子跟你姓。

    燕来转过身,汤匙掉入碗中。

    叮一声,平王的视线移向燕来。

    燕来手足无措,白净的小脸上写满了紧张,“王爷,妾身忘了……”可怜兮兮望着平王,明亮的眼眸中瞬间蓄满了晶莹,正在小心试探要不要滑出来。

    “王爷——”

    平王:“王姑姑,退下。豆蔻,你们也下去。”

    “王爷——”

    平王呵斥,“退下!”

    “姑姑,我有事点跟您说,您随我出来一下。”豆蔻攥着王姑姑的手臂把她往外拽。

    王姑姑下意识看平王。

    平王面无表情,像是在生她的气。王姑姑困惑不已,“王爷,奴婢也是为——”

    “本王让你出去!”平王陡然拔高声音。

    燕来不曾有防备,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平王慌忙收起周身怒气,“别怕,本王不是说你。”

    “王爷不嫌妾身粗俗?”燕来小心翼翼的问。

    萧家以前乃士族阀门,平王的父亲又是个重规矩的,自打平王懂事,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按规矩来,连夜里睡觉都规规矩矩的,直到他十四岁。

    平王十四岁那年战火烧到他家门口,萧父揭竿而起,平王随父从军,别说吃饭不发出声响,能好好吃顿饱饭都是奢侈。

    多年风餐露宿,天大的规矩也给磨没了。再说,此地不是皇宫,他和燕来也不是在皇宫家宴上,有一群人盯着他们,平王自是不在乎燕来怎么吃怎么喝。

    “这算哪门子粗俗,别听那老奴胡咧咧。”平王担心她又掉金豆豆,“这里是你家,你怎么吃都轮不到她置喙。”

    燕来心中一喜,“多谢王爷。”

    “你我夫妻,何须言谢。”平王见她眉头散开,放心下来,“想吃什么本王给你夹。”

    燕来刚才什么都想吃,被个奴才教训,又被青菜咸的起鸡皮疙瘩,顿时什么都不想吃,“妾身想吃那个。”往面饼那边看一眼。

    平王给她夹一块,放在她面前的碟中,“还有呢?”

    “还有也得容妾身先吃完啊。”燕来笑着说出来,“王爷别管妾身,妾身想吃会自己夹。”

    平王很饿,闻言便说,“够不着跟本王说。”

    “是,王爷。”燕来笑着咬一口面饼。

    平王见她眼中没了泪水,不禁腹诽,真好哄。

    “如何?”

    “好吃,筋道。”跟前世的葱油饼有些像。燕来担心再碰到什么难吃的,干脆把剩下一点也放入口中。

    平王见她当真喜欢,把另一块也夹过来。

    “王爷不吃?”碟中只有两块,都给她平王吃什么。

    平王笑着调侃,“本王没你娇弱,吃什么都成。”

    “才不是呢。”燕来含羞带怯的瞥他一眼,就吃另一块。

    燕来没往宫里去过,不知皇宫多大,也不知是乘轿还是步行,不敢吃太多,稍稍吃两口菜,把燕窝粥喝了,回到寝室穿上斗篷,就拿着平王的斗篷去厅堂。

    平王起身想接过去,燕来绕开他的手,转到他身后,给他披上就回到他身前把带子系上。

    一股属于女子独有的幽香随之扑面而来,平王的脸不自觉红了。

    燕来见状,眉头一挑,离他更近些。

    平王条件反射般后退。

    打算顺势靠在他身上的燕来踉跄了一下,平王慌忙扶着她,“小心!”

    “王爷很讨厌妾身?”燕来苦着脸问。

    平王忙说:“没有,不是。我——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走了。”不给燕来开口的机会,就闷头往外去。

    燕来要不是看到他耳朵通红通红,真会怀疑他生气了。

    然而知道平王不好意思,燕来也装不知道。越过影壁,登上马车离平王远远的,却时不时地瞄他一眼,想靠近又很怕他生气的模样落到平王眼中,不禁反思他是不是对他的王妃太凶,太冷淡。

    “燕来,父皇在宣室殿,母后在椒房殿,这些你都知道?”平王没话找话。

    燕来微微点一下头,轻声细语的说,“妾身听家父提起过。”说完就闭嘴,继续拿眼睛瞄平王。

    平王被她看得如坐针毡,很是不自在,“你怎么了?”

    “妾身没事。”燕来嘴上这样讲,眼睛却不放过他。

    平王想挠头,她怎么心口不一啊。

    “是不是王姑姑?”平王担心他又把燕来弄哭,干脆拉出个奴才让她撒气,“她那人虽说极为重规矩,但规矩是我你定的,无需在意她的话。”

    燕来心中很是意外,没料到平王尽然能说出这番话。毕竟瞧王姑姑那嚣张的样儿,想来她平日里并不怕平王。

    平王是平王府的主子,还是皇帝最为看重的嫡子,王姑姑那么大胆子,多半是平王放任的后果。她还以为平王很敬重王姑姑,收拾了王姑姑,平王会恼怒于他。

    “姑姑是王爷的奶姆?”燕来小心试探。

    平王见她脸上多了好奇之色,不全是胆怯,立即接道,“不是。她是祖母的大丫鬟。”

    “那她为何会在,会在我们家啊?”最后几个字燕来说的很轻。

    要不是平王耳聪,都不一定能听到。

    又见她说完就不好意思,平王笑了,“祖母病逝时她都三十多了,这么大年龄的女子不好嫁,而她又不乐意嫁人,祖母就把她托付给母后。去年本王搬出来,母后认为豆蔻等人少不更事,便让王姑姑过来教教她们规矩。”

    “是让她教豆蔻,不是让她教妾身啊?”燕来故意问。

    平王失笑:“她一个奴才,哪里有这么大脸。”

    燕来顿时该知道怎么做,但不能让平王知道。

    平王此去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来,她得让平王时刻想着她念着她,有没有哭,有没有受什么委屈之类的。

    “王爷,如果,妾身说如果啊。”燕来移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胳膊。平王整个人僵住。燕来装不知道,“王爷走后那个王姑姑再教妾身规矩,妾身不想理她,她,她要是倚老卖老,妾身可不可以把她还给母后?”

    平王想说她不敢。一想王姑姑连他的话都不听,她又比燕来大二十多岁,真有可能倚老卖老,把他的王妃当她王家小辈教训。

    “别还给母后,去找父皇。”平王沉吟片刻说道。

    燕来明知故问:“这点小事打扰父皇不好吧?”

    平王大婚前,皇帝特意跟平王讲过,娶燕来为妻,日后他无需担心外戚掣肘。但这话皇帝从未跟皇后说过,盖因皇后娘家也是士族门阀,没少拉扯皇帝的胳膊。

    皇后问起燕来的情况时,皇帝只说燕来的父亲是个有勇有谋之人,把燕来教的极好。燕来聪明善良,容貌姣好,通情达理,当得起平王妃。

    在皇后看来随便拎出个世家女都能把燕来比下去,所以很不喜欢燕来。

    皇帝那边说不通,皇后就撺掇平王让他去找皇帝换平王妃。毕竟天下皆知平王是皇帝最为看重的儿子。

    这些事平王不想让燕来知道,担心她又哭唧唧,“王姑姑是祖母的丫鬟,你找母后,母后也是把她交给父皇处置。”

    皇后处置婆婆留下的人,很有必要支会皇帝一声。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

    燕来已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平王并不在乎王姑姑的死活,索性说,“妾身知道啦。王爷,皇宫离我们家远吗?”

    平王很喜欢听她说“我们家”,“有些远,但乘车一炷香就到了。”

    东西走向的长安大街一马平川,宽有几十丈,二十辆马车齐头并进都不嫌拥挤。平王府出门便是长安大街,以致于从王府到皇宫都没用一炷香。不过,马车抵达皇宫并没有停下来,一直到未央宫门外,平王才下车。

    平王携燕来抵达宣室殿,燕来下意识抬头,偌大的殿内除了太监宫女便只有皇帝一人。可惜皇帝正低着头写些什么,燕来没能看清他的长相。

    走近点想再看看,见平王抬起胳膊行礼,燕来慌忙低头跟着行礼。毕竟他如今是女儿身,是皇帝的儿媳,还得维持谦恭的人设,让宫中唯一喜欢他的人对他更加满意。

    礼毕,燕来就安安分分呆在平王身后听天家父子唠嗑。

    皇帝见儿媳妇这么老实,果然对她很满意,跟儿子说些体己话,就转向他亲自选的儿媳妇,“昨日情况紧急,泽儿都同你说了?”

    燕来闲着无聊,正抠着手指七想八想,突然听到这话懵了一瞬,反应过来立即回道,“王爷还未来得及讲,但儿媳理解。儿媳和王爷成婚前,家父跟儿媳提过。”

    “燕爱卿都是怎么跟你说的?”皇帝跟儿媳妇没什么好聊的,但他佩服这个亲家。当年萧家军兵临城下,燕父没有趁机索要金银财宝,也不曾提高官厚禄,一心为民着想,“可否说给朕听听?”

    燕来恭敬地说:“没什么不可。都是些覆巢之下无完卵,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类的。这些话父亲不讲儿媳也知道。儿媳的外祖早年落草为寇,便是因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儿媳自幼在他身边长大,国家太平,百姓才能安居乐业的道理比谁都清楚。”

    “这个谁也包含朕?”皇帝饶有兴致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