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坐明堂(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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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沈晚芸一时忘记了反应。

    直到嘶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本能的想躲避,又听见“啪”的一声,尖树枝钉在离她只有半尺远的树干上。

    一条青绿色的蛇摔在地上,尖树枝刺穿了蛇的七寸,蛇的嘴巴还在大张着,保持着一副攻击的姿势,扭了一下身子后啪叽死了。

    见证这一幕的沈晚芸目瞪口呆,她看看地上死得透透的蛇,又望望自己手中同样死法的灰兔子。

    “生猛!”她用另一只手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侍卫出身,抢了蛇的猎物还猎杀了蛇,就这力度和准头,怕是侍卫中的弓箭手吧。

    沈晚芸边胡乱想着边用草绳穿过蛇的七寸,这种蛇微毒,很多男人喜欢用来泡酒,她又扫扫手中的灰兔子。

    下去集市卖货的材料有了。

    为了表达感谢,沈晚芸中午给时文煮了一大碗阳春面,还加了个煎蛋。

    看见猎物的沈年也很开心,阿姐明日成婚,卖了兔子还可以买身好看的新衣裳,虽说是假成亲,但他也希望阿姐可以漂漂亮亮。

    饭后到了集市,青蛇果然很快被一个中年男人以五文钱的价格买走了,兔子也卖了十五文钱。

    沈晚芸认真的将铜板装进钱袋子,又把钱袋子仔细塞进上衫的暗袋,决定先带沈年和时文去布匹店扯身衣裳。

    “王哥儿~这料子便宜点好伐?我可是你家老主顾嘞,你这次给我便宜点,下次我把姐妹们都喊来,我陈巧嘴别的没有,好姐妹那可是顶顶多。”

    还没到店门口,远远就看见一个穿浮绿翠色衣衫的妇人正扯着块布头和老板讲价。

    那是住在镇南边的陈巧嘴,十里八乡有名的长舌妇。

    沈晚芸眸色闪了闪,伸手扯过落在最后头的时文,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挽着他的手臂拽进布匹店。

    “阿文哥哥~明天我们就要成亲了,你给我挑身好看的衣裳吧。”

    沈年见阿姐扯着未来假姐夫进了店,又看见镇上最八婆的陈婶子,他瞬间想起阿姐说的要让镇上人都知道她成了亲,也快速几步钻进店铺。

    “是呀姐夫,你给我阿姐挑身衣服呗,你眼光好,挑的阿姐肯定喜欢。”沈年挽着时文另一只手臂超大声说道,引得路过布匹店的人纷纷侧目。

    沈晚芸在心底给自己的弟弟竖了个大拇指,面上一副期待的样子。

    时文看看紧紧挽着自己双臂的两人,微微挑眉,竟真的认真打量起布匹店挂出的成衣。

    “这个吧。”他指着一件艳桃色花翠绿底的罗裙,一脸期待的望向沈晚芸。

    沈晚芸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转头看见王掌柜也一脸期待的望向她。

    “这位小哥真是好眼光,这款花色的罗裙最是经典。”挂了两年都没卖出去。

    沈晚芸迅速转头,仿佛才看见旁边站了个妇人。

    “哎呀,这不是陈婶子吗!这么巧在这遇见您!”沈晚芸迅速转移话题,放开挽着时文的手改挽陈巧嘴。

    陈巧嘴从沈晚芸说出成亲两个字就放下了手中的布头,此时正侧身贴耳,恨不得挤到三人中间去听,沈晚芸突然的动作吓得她一激灵。

    她可不觉得自己和这个小姑娘很熟,但同样因为沈晚芸的大动作,她得以转正身子,光明正大的瞄那个叫阿文的少年。

    呦,好俊俏的小郎君。

    虽然衣裳短了一截但模样周正白生生,她还从没在镇上见过这样俏的少年郎嘞,陈巧嘴不自觉有些看呆了。

    独留沈晚芸在一旁自顾自的说话:“陈婶子,我明天成亲面摊半价三天,你可要带着你姐妹们来赏脸光顾哩。”

    陈巧嘴听见这话才稍微回神,她想上前摸一把俏郎君的脸,但右手被沈晚芸死死按着,只好盯着对方的脸问道:“这位公子哥儿是?”

    沈晚芸故作娇羞的瞪她一眼:“陈婶子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不就是小时候我阿娘给我定的亲吗,白露镇时家时文啊,他这次上泽云镇就是来入赘的。”

    白露镇隔这儿足足有十里路,坐牛车要一天,

    “有吗?”陈巧嘴毫无印象。

    “当然啦,我阿娘告诉我,当时只有泽云镇最漂亮的婶子在旁边见证定亲礼,难道不是陈婶子你吗?”沈晚芸的语气充满惊讶。

    “哦哦,原来是那件事,我想起来了,这孩子小时候我还抱过呢,如今都长那么大了。”陈巧嘴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又想换左手去摸一把时文的脸。

    这次被沈年不着痕迹的挡住了。

    “这门亲事啊还多亏陈婶子,明日您来我档子,别的没有,阳春面管够。”

    沈晚芸说到这儿停顿一秒,又转了话头。

    “我寻思着明天日子最好,所以这门亲事仓促了点,说起来陈婶子还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呢。”

    听见沈晚芸说自己是第一个知道的人,陈巧嘴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也不想着摸俏郎君脸蛋子了,她只想赶紧拉一堆姐妹炫耀炫耀。

    她陈巧嘴永远站在这泽云镇的八卦之眼,手握第一手八卦消息。

    “婶子祝你新婚快乐啊,我突然想起点事情先走了,明天一早就去档子捧场啊。”

    陈巧嘴挣脱沈晚芸的手往店门外快步走,连布匹也不买了。

    沈晚芸转回头正要让掌柜为她拿匹红布,又听得陈巧嘴折过头喊:“对了芸娘,小郎君给你选的衣服是真真漂亮!”

    她还竖起个大拇指。

    “噗呲——”

    沈年没忍住笑出声来,身后的时文扬了扬眉。

    最后沈晚芸只给时文买了身黛青色成衣,明日就要成亲,那身侍卫服肯定不行,扯布定做也来不及,只好选现成的。

    而沈年不想要成衣,只让阿姐买了几只小母鸡,养大了有鸡蛋吃。

    傍晚,往常冷清的木屋多了几分热闹,灶台的大锅里滚着白花花的猪油。

    沈晚芸站在灶前,一边炼猪油一边指挥时文扯红布挂在墙头。

    奶白色的肥肉化成浅焦色的荤油,在锅中咕嘟咕嘟的冒热气。

    沈年摘了些野菜回来喂小鸡时,荤油的特殊浓香已经扑满院墙。

    晚饭是猪油拌饭,地里刚摘的红葱头去皮丝,伴随着“滋啦”声,在滚油的簇拥下蜕变,再捞出时已经是根根分明的红葱酥。

    葱油的辛香味勾在鼻尖,引得正在观察小鸡的沈年不住的往灶台探头探脑,就连时文都侧了侧面容瞟了一眼。

    沈晚芸没有在意他们的反应,她拿起灶台上的瓦碗盛了三大碗饭,舀上一勺刚提炼好的荤油,乳白的猪油瞬间被热乎乎的米饭融得晶莹剔透。

    趁热再淋上一勺半酱油,撒上青翠的葱花和金黄的红葱酥,最后配上酥到掉渣的油渣。

    一碗简单的猪油拌饭色泽光亮味道鲜香,令人食指大动。

    吃完饭后,沈年拉着沈晚芸和时文一起剪囍字,但在场的人没有谁会剪纸这门手艺,剪费了无数巴掌大的枯叶后,时文最先悟出来技巧。

    然后剪囍字的艰难任务就全交给了他。

    沈晚芸和沈年一起去布置面摊档口。

    档口的布置最简单,沈晚芸将红纸裁得方方正正,准备简单书写“东主有喜,半价三天”几个大字贴上去就行。

    倒是沈年用稀奇的眼神看了沈晚芸半天。

    “怎么了?”

    将红纸抹平整后将将写了两个字,沈晚芸就注意到了沈年的视线。

    “阿姐,你何时会写字的,还写得这么漂亮。”

    沈年今年刚十岁,已经到了开蒙的年纪。

    但家中捉襟见肘,他也从来不提上学堂的问题,只是每每经过镇上唯一的私塾总是忍不住驻足竖耳。

    他自然不认识字,但总觉得阿姐写的字形柔美清丽,和私塾先生门前木匾上的狂放潦草完全不同,一看就特有文化。

    且自从阿姐发愣醒神之后,举手投足总是带着一股平和的味道,做任何事都充满底气,气势十足。

    看着沈年炯炯发亮的眼神,沈晚芸握着木炭的手顿了顿。

    前世她被认了回去,副尉府除了女则女戒、舞蹈礼仪和如何讨人喜欢的招式手段之外,什么都没教她。

    她之所以能识字还是因为沈年,当了将军后,沈年亲自和郡王妃谈判,派了个女教书先生给她,只为让她排解独居后院的寂寞。

    不被这寡妾的身份束缚同化,沈年希望姐姐能在读书习字中保持本我。

    往事不堪回首,才绕心头,又上眉头。

    “阿年,阿姐先教你识字,然后努力赚钱送你上最好的学堂。”

    沈晚芸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看着笔下清秀的簪花小楷,眼神无比坚定。

    “阿姐,我”

    剩下的话沈年还没说出口就红了眼眶。

    到底是才十岁,面对自己做梦都在想的上学堂愿望,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家里去私塾的路,他闭着眼睛都能走了。

    贴完红纸,二人从档口回家,一路无话。

    沈年红着眼眶,沈晚芸也柳眉轻颦,气氛稍显凝重。

    时文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不问也不管。

    只是待沈晚芸要回屋歇息时,他出声叫住对方,将袖口下藏着的一朵红花递了出来。

    “诺,给你,明日戴。”

    那是用红布缠绕缝制的一朵头花,稍显凌乱的针脚显示着缝制者的不擅长,但样式美丽新颖。

    看得出时文缝得很用心。

    沈晚芸双手接过,压抑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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