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坐明堂(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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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牛车晃晃悠悠的赶了一天路,临了天黑才走了十分之一路程,好在路过一家稍大的驿站,沈晚芸三人便下车歇息整顿,结了车夫的工钱,准备次日换个马车接着赶路。

    此时已是亥时,驿站客人不多,硕大的厅堂就点了五六盏随着微风摇曳的烛火,昏暗的灯光让人昏昏欲睡,前台就坐了个年过不惑的掌柜,脑袋正一点一点的在打瞌睡。

    “掌柜的,我们要两间普通客房。”

    沈晚芸敲了敲桌子,刻意的将声音放低,却还是吓了他一跳。

    “哎~客官你有需要什么?”

    掌柜被吵醒清梦倒也不恼,见眼前三人相貌不俗,男的俊女的靓,连跟着的小少年也仪表堂堂,虽然穿着一般了些,但很多富家公子小姐就喜欢这样,叫什么微服私访来着。

    他没听清沈晚芸的要求,兴致勃勃的开始推销上房,开大单的机会来了。

    “三位客官真是气度不凡,我们这天字一号房刚好剩三间,最适合你们这种出来玩的少爷小姐了。”

    说完,他投来一个“我懂得”的眼神,就要低头写单。

    “咳咳,我们只要两间普通的房。”

    沈晚芸正色盯着他。

    “哦哦,两间上房是吧,好,客官你稍等~”

    老掌柜仿佛耳背,或者说选择性听话——只听自己的想法。

    沈晚芸颦眉,这掌柜莫不是掉钱眼里去了?她正欲再强调一遍自己的需求,就听得身后突然传来两道熟悉的对话声。

    “此次去寻人是何情况?”这是一道稍显威严的中年男人声音。

    “回老爷,不是我们不想把人带回来,实在是没那个必要啊,小姐她哎。”另一道声音稍微苍老些,回答语气也充满老练与圆滑。

    听着这一来一回简单的对话,沈晚芸却惊得汗毛竖起,脑海一片空白,只因为这两道声音她太熟悉了。

    其中一道前不久还听过,就是那被她泼了一脑袋热汤面的白胡子管家,至于被他称为老爷的,沈晚芸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谁——副尉林禄刍!

    也就是她的亲身父亲,那个最让她恶心的自私男人!

    他们怎么会在这?

    沈晚芸无端的泛起一股生理恶心感,但当务之急是先离开厅堂。

    现在还不是碰面的时候,一旦她的谎言被撞破,随时都会被抓回去当工具送人。

    “房间号。”

    沈晚芸掏出一两银子当押金,现下也懒得计较掌柜的擅作主张,她只想找个地方躲会儿。

    离他们几乎只有数十步远的白胡子正耷拉着胡子,垂头丧气的给面前的中年男子汇报任务失败的详细情况。

    当然,主要是告状,这真小姐为人也太不靠谱了些,他添油加醋的说了自己和中年男人进了黑面摊,被强买强卖的事儿。

    原本他们准备原路返回淮京,没想到刚启程就接到林副尉的密信,说是恰好在附近处理公事,

    让他们在白露镇候着接应。

    白胡子只好带着中年男人找了个客栈下榻,谁知这一候就候了半个月,他也不急,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听曲看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虽然每天开销如流水,但外出工费都可以报销,更何况付账的是中年男人,虽然他被沈晚芸敲了二十两的竹杠,身上总还有些碎银子,为了承担白胡子的花费还当了随身戴的玉牌。

    只因白胡子承诺回去多给他报销一半。

    但是银子总有花光的一天,眼看着钱袋子越来越瘪,白胡子终于坐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掏钱了啊!

    守财奴白胡子可不干,正欲怂恿中年男人把自己的武器玄铁匕首也当了时,他收到了副尉老爷的下榻消息,二人连忙收拾包袱就朝这边赶,只比沈晚芸他们早到一个时辰。

    白胡子三人是从后院进的厅堂,因此沈晚芸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不过好消息是,对方也没注意到他们。

    但如此近的距离已经够让她心惊胆战,只有面上还能强撑着一丝镇定,身后的时文察觉到她的异常,更听出来那道讨厌的声音,他脚步微动,不着痕迹的将沈晚芸娇小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

    连沈年都感觉到气氛的紧张,可那掌柜不止耳朵有毛病,手脚也慢吞吞的,写个简单的登记都花了一盏茶时间。

    沈晚芸越发紧张,甚至有些烦躁,因为她听见身后白胡子虽还在喋喋不休的汇报,但有道厚重的脚步声离前台越来越近。

    “掌柜的,两间房。”中年男子声音近在耳边,他离时文只有两步的距离!

    眼看双方就要打个照面,那慢慢腾腾的掌柜终于及时了一回,从后墙的柜子里取出了两把小巧的铜钥匙。

    “二楼左起最里面的两间,客官请~”

    他眯着眼睛笑,感慨精明的自己又做成一单生意。

    沈晚芸沉着脸微微颔首,接过钥匙牵着沈年就快速上了楼,时文警惕的跟着后方垫底。

    离二楼只有几级木台阶时,前台在接待中年男人的掌柜仿佛抽风般抬起头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喊:“三位住上房的尊贵客官~有什么事情记得招呼我啊~”

    沈晚芸心中愤怒,这驿站的服务真是又糟糕又坑人!她低着头,步伐迈得很快,只恨不得自己能隐身,但显然事情走向了糟糕的方向。

    老掌柜嚎这一嗓子将厅堂的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中年男人离得最近,可他只是抬头简单瞟了一眼,虽然觉得三人背影有些熟悉,但他一点也不好奇,他还是为自己花掉的银子感到肉痛,心中唾骂白胡子怎么还不停报销的事儿!

    驿站都快住不起了!

    倒是白胡子在随意一瞄后眯起了眼睛,口中喃喃道:“他们怎么在这儿?”

    “谁?”

    林禄刍也看到了三人的背影,但对他而言,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刚才那三人,好像是真小姐和她的丈夫幼弟,也可能是老奴看错了,按理说他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白胡子皱着眉头如实禀报,心中有些打鼓,他还在这边打小报告讲人坏话呢,这正主怎么会突然出现。

    莫非背后真的说不得人?

    “去查。”

    林禄刍沉吟片刻,命令道。

    “是。”

    白胡子接到命令一个脑袋两个大,在心底止不住的后悔,恨自己管不住这张老嘴。

    沈晚芸的凶残给他留下了很强的心理阴影,在他的世界里,开黑店的人都是无恶不作的匪徒,杀人越货啥都敢干。

    他当了二十多年管家,除了爱财还有另一个特性,那就是惜命,毕竟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只有活着,才能攒更多的银子。

    一夜相安无事,但受到不小惊吓的沈晚芸辗转反侧,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虽说是上房,但这房间质量和隔音效果属实不怎么样,特别是沈晚芸睡的这张木床,她每翻一次身,床就咯吱咯吱响一次。

    更巧的是白胡子就住她隔壁,被这咯吱的动静吵得睡不着,想敲门抗议又不敢,虽然他的主子就在驿站三楼天字房,但沈晚芸可是道上的,还是他们府上的真小姐!

    主子这次还是陪同贵人寻访,要是闹出什么无法收尾落人口实的事情,倒霉的还是他们这帮奴才。

    他只好暗暗咂舌唾骂:这年轻人真是不知所谓,胆大又生猛,都怀孕还敢这么折腾!折腾也就罢了,还要发出声音让人听见,忒不要脸面!

    白胡子想起被泼一头热面的经历,甚至还在心底暗暗诅咒,这二人搞见血才好!

    隔壁的沈晚芸翻身翻得她自己也烦躁起来,恨不得立马起床租车离开,但也知道不可能,现在走只会更惹人怀疑,赶夜路又何其危险。

    想到这,她再次烦躁的翻身,在咯吱的木床响动中被一块坚硬的物体硌到了,她拿手一摸,入手温润,是一颗用皮绳串着的平安玉扣。

    借着月色看去,平安扣颜色柔和,质地通透,正是时文当初当了那一枚,昨日她特地去赎了回来,后来忙着收拾屋舍忘了给。

    沈晚芸将平安玉扣拎在眼前仔细瞧了瞧,这小玩意是很漂亮,但价格也着实不菲,竟抵得上她客源众多,生意火爆的面摊子。

    想到自己用转让面摊得来的所有钱才把它赎了回来,沈晚芸就有些肉疼。

    许是精神放松,或是平安玉扣给了她几分安心,沈晚芸终于感到困倦,她将平安扣压在枕头下方,沉沉的睡去。

    隔壁的床终于不再发出咯吱异响,白胡子叹口气,年纪越大精神越衰竭,连身体某些方面也越来越力不从心,偏偏他眼力和听力都很灵敏,在这安静的深夜听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床脚,简直是痛苦的折磨。

    他想隔壁一定是故意的,楼下厅堂并不大,中年男人去开房间时他们也在,一定是晓得他住哪儿故意吵他,真是可恶!

    白胡子盖掖掖被子,调整了一个常用的睡姿后闭上眼睛等待入睡,两盏茶之后却掀开被子长叹一声!

    造孽啊,现在隔壁倒是安静了,他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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