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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画中人

    桑陌尘出了房门,同走廊上的韩与山撞了个正着。

    韩与山恭敬的叫他:“师叔。”

    桑陌尘点了点头,“你怎么在这儿?”

    “临行前师尊赠了我与月白一人一枚上品凝气丹,方才忘了给齐姑娘。”

    他手里握着一个白玉做的小瓶,上面有扶桑字样的敕封,想来是师兄不放心自己的两个徒弟,所以一人给了一枚。

    凝气丹也分等级,寻常炼制的不过凡品,效果一般。

    好一些的凝气丹则能在短时间内补充灵气,而这最好的凝气丹却能做到洗筋伐髓治愈旧疾。

    从仲墨师兄封炉以后,扶桑的疗伤圣药皆成了可遇不可求的孤品。

    桑陌尘压低声音同他道:“齐姑娘的伤用不上这药,你还是收着吧。”

    他的本意是说虽然封离殊的伤看着吓人,但也只是一时的气血翻涌灵力不济,用这药反而会因药力过猛遭到反噬。

    韩与山听着却是另外一个意思,他握着瓷瓶的手死死的攥着,用力下指尖隐隐发白。

    “我……我知道了,”他无奈的笑了笑,将瓷瓶放回怀中,“我只是,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而已。”

    桑陌尘难得有些沉默,片刻后轻声道:“与山,有些事不能强求……”

    “我知道的,”韩与山打断他的话,目光坦荡的与他对视,“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有遗憾。”

    他们说着话,丝毫没有发现房上悄无声息的站着一道红色的身影。

    封离殊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眸中波澜不惊。

    氲氧的日光里,她像梁上的飞燕一般畅通无阻的越过秦府的封锁线,消失在府外繁华的街道上。

    偏僻的巷子里伫立着一道白色的身影,他斜靠在斑驳的墙跟处,淡漠的眸子像在放空般无神。

    “东西呢?”一道红色的身影落入眼帘,他半垂着头看着地上忙着搬家的蚂蚁。

    封离殊眼神微眯,不太乐意他这幅模样,“没拿到,有禁制。”

    她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石头扔了过去,“喏,你的东西。”

    没有抬头,他衣袖一动,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她扔过来的影石。

    里面封存了今日她去拿封魔轴的场景,记录了她被结界反噬的全过程。

    “是齐家的问灵阵,”直起身,洛长羡眉眼微皱。

    “那是什么?”

    洛长羡一个用力,影石在他手中化作齑粉,“是齐家的独门绝技,以心头血喂阵,只有与之血脉相融的人可以入阵。”

    封离殊眼神微冷:“除了齐家人,都不行?”

    “对。”

    “呵呵,”封离殊轻笑了一声,手腕上的九十莲隐隐有复苏之态,“其实我拿你的命去换也是一样的。”

    洛长羡握着银色的长剑微微一笑:“你太高估我了,我还值不了一卷封魔轴。”

    他对自己的认知十分清醒,在那人眼中,再也没有比封魔轴更重要的东西了。

    “不是说他是你义父吗?连你的命都不在乎?”封离殊摸着九十莲的枝桠,不太信他说的话。

    “你可以试试。”洛长羡抬手将剑在两人中间,一副随时恭候的模样。

    小巷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丝毫没有影响到巷子外面的叫卖声,热切的摊贩们走街串巷,随着风声传来几声吆喝。

    封离殊抬手摸了摸耳垂,一脸无害,“同你开个玩笑罢了,何必较真。”

    洛长羡收回剑,冷着脸看着她,“齐家那个小姐还没死,控制了她让她把东西取出来。”

    “人在哪儿?”

    洛长羡默了一刻:“不知道。”

    那日从她手里拿到了噬魂铃,整个齐府已无活人,齐嫣也凭空消失了。

    封离殊忍了忍,脸上笑得很是僵硬:“你说了同没说有什么区别?”

    “不会离得太远,她离不开函城,”洛长羡顿了顿,最后又嘱咐了她一句,“那东西不能用得太明显,让桑陌尘发现,你就离暴露不远了。”

    封离殊道:“我知道,你大可放心。”

    没到关键时刻,那东西的效果只是九牛一毛。

    不过能拿到这东西,洛长羡或者是拾月老儿的谋划绝不仅仅只是灭一个齐家这么简单。

    “你该回去了,免得他们起疑。”洛长羡转过身背对着她,修长的背影被西偏的日头拉到她脚下。

    封离殊跺了两脚他的背影,迎着巷口的余晖融入人群。

    虽然她现在美其名与他是盟友,但这也只是建立在拾月还需要她,她还有利用价值的基础上。

    她最大的优势就是打入了桑陌尘等人内部,虽然不知道拾月他们想要做什么,但是扶桑绝对会是他们这条路上最大的阻碍。

    封离殊等的就是他们掐架两败俱伤,她坐收渔翁之利。

    她回到秦府装病之时,外头已近黄昏。

    说实话那禁制确实也是厉害,但她留了个心眼,挥出九十莲后卸了大半的力,反弹到她身上的只有她挥出九十莲那一刻的十分之一。

    只不过为了演得逼真,她硬生生嗑了桑陌尘一颗凝气丹。

    她的体质与常人不同,那仙丹妙药于她而言只是穿肠毒药。

    这才刚躺下不久,门外就响起了一道男声——“齐姑娘。”

    沈月白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无聊的用脚在门槛上踢了踢。

    封离殊动手将被子揉乱,迟了片刻才去开门。

    她病若扶柳的虚靠在门边,轻嗑了一声,“怎么了?”

    沈月白贴近她耳侧小声道:“我们得到了一样东西,师叔叫我过来找你。”

    封离殊心下微愣,难不成是……

    可这没道理啊,她还没找到齐嫣,那禁制不可能消失啊。

    “他们在哪?”她边说话边往旁边侧了侧,反手将门掩上。

    “跟我走。”沈月白左右看了眼,带着她避开了秦府的眼线溜到了桑陌尘等人的厢房。

    好在是她多虑了。

    桑陌尘手中握着一副画,见她来了便伸手递给她。

    “这是什么?”她问。

    韩与山开口道:“如月姑娘托李嬷嬷转交给你的画。”

    给她的画?

    封离殊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从桑陌尘手中接过那副画卷。

    展开后,一个眉眼精致的少女跃然纸上,画卷下方的有一处落款。

    封离殊将展开的画卷放到桌上,指着落款处对他们道:“这是齐嫣的画像。”

    邕朝天武三十六年十月三日,元潜为妻齐嫣执笔。

    落款上的日期显示这画是半年前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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