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听说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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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唐英

    瑾歌推着轮椅,刚从电梯下到茶楼门口,外面便开始下起淅沥沥的小雨。

    这天,像是故意映衬着她的心情一般。

    “下雨了。”

    “嗯。”

    傅晏城应着她的话,低眸看着雨滴从地面渐起,星点地砸在本来程亮干净的皮鞋上。

    他将双脚往里面收了收。

    正当瑾歌欲开口告别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从驾驶座走下一名四十出头的男人,撑一把黑色大伞,行色匆匆走过来。

    “大少爷。”那人在二人面前停下,对傅晏城很是恭敬,“夫人安排我接您,我们赶紧回去吧。”

    男子眉眼温润,“这就回去。”

    瑾歌趁机说:“傅先生,那我就不相送,您路上注意安全。”

    “嗯?”

    他朝后转头,扬眸去探索她的表情,“我以为你会同我一起回去。”

    “回哪里?”

    “傅宅。”

    那个全安城都欣然向往,无时无刻都有人注视着的地方。

    瑾歌并不想去那样的地方,她不想从一个地狱,踏进另外一个地狱。

    可是,没等她说出拒绝的话语来,傅晏城倒是掐着她的软肋说:“慕小姐,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跟我回去,毕竟现在你一个人在外年深是不会放过你的,除非你在我身边。”

    是,想要躲掉一个魔鬼,就要和另外一个魔鬼缔结契约。

    瑾歌沉吟时,四十来岁的吴管家倒是有些为难地开口,“大少爷,如果带慕小姐回去的话,夫人那边——”

    “母亲那边我自然会处理。”

    傅晏城打断吴管家的话,抬手打个响指,“开车门。”

    瑾歌立在后方,看着吴管家轻车熟路地扶着男人上车,收好轮椅放在后备箱,才撑着伞遮在她的头顶,“请吧,慕小姐。”

    与此同时,瑾歌后方的茶楼中走出面容萧索的男子,清寒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身影上。

    只觉后背一凉。

    本想开口拒绝吴管家,余光扫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着门口走来,后座上的傅晏城自然也注意到,只是温声催促:“外面雨大寒重,快些上车。”

    傅年深的脚步顿在原地,眸光缓缓溃散,看见她将裙摆一提,随吴管家上了车。

    嘭——

    关车门的声音,夹在漫天遍地的雨中。

    隔着暗色的车窗,瑾歌在男子淡漠的注视下,慢慢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直到,彻底消失在雨幕中。

    不知不觉间,傅年深的双手紧握成拳竟不自知,一张俊脸上覆满霜雪。

    雨幕开始黑压压地盖下来。

    下一秒,他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出去,“现在,出来喝酒。”

    此刻,顾行之正交叠双腿,闲适地坐在露台上看那雨幕,接到电话蹙着眉调侃:“开玩笑呢,现在七点不到,天都没黑完,喝什么酒?”

    “给你三十分钟,出现在晚庄。”

    也不等顾行之反应反应,就直接挂断电话,只好起身将烟头摁灭,一边进屋一边吐槽,他今天是吃炸药还是怎么着?

    ——

    雨势没有半分减小的意思,反而愈下愈大。

    吴管家贴心地将暖气加大,车厢内便更暖和了些,可傅晏城的脸色仍旧苍白。

    瑾歌视线从窗外转向男子深沉俊美的脸上,她盯着他矜贵的侧脸,“你从小,就很怕冷吗?”

    “不,从那起车祸后才极惧严寒,医生说可能是免疫力下降的原因。”他回答。

    没人会愿意提及自己伤痛的过往,瑾歌没有深问下去,只是若有所思,想起之前听过无数人说过的传闻。

    听说,在傅年深回到傅家不久后,大少爷傅晏城便离奇出了车祸,纷纷猜测是野心勃勃的傅公子所为,可苦于没有证据一直没有得到证实。

    那傅晏城呢?

    难道他也只当做是一场意外吗。

    在瑾歌晃神的时候,男人侧过脸来同她对视,眸光深深如海般隐着笑意,“瑾歌,你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会让我误以为你是相中在下了。”

    曾在风月场中游刃有余的男人,肚子里没点儿情话也不像话。

    瑾歌如此安慰自己。

    她冲他露出微笑,“傅大少爷,我对各种情话套路都早已烂熟于心,已经免疫。”

    “是,是在下不才。”他说话有些文绉绉,话语间却没有半分谦虚,“未能让你心动。”

    瑾歌笑笑不作声,她突然想起一句话,当你见过玫瑰后,便不会再爱上路边的野花。

    这里并不是说傅晏城不优秀,也不将他比作野花,而是说遇见傅年深那样惊艳的男子后,其他再出色的人出现,也只会觉得黯然失色。

    车辆缓缓停下。

    瑾歌朝外望去,由于雨水将车窗淋得模糊难辨,外间景物看得并不真切,隐约看见是一栋偌大的别墅,只一眼,便觉得是金钱所砌。

    傅晏城轻轻将她捉住,温声叮嘱:“待会进去,跟着我就好,别管谁说什么,无论是谁都一样。”

    他的手太凉,凉到瑾歌骨血也跟着凉。

    不太习惯这种亲昵,瑾歌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我明白,谢谢。”

    雕花大门缓缓打开,里间佣人涌出来数人,撑着黑色打伞侯在外面。

    吴管家打开车门,尽职尽责地扶少爷到轮椅上坐好,将毛毯也往上拉严实了些。

    傅晏城头顶上撑着数把雨伞,挡得不让一滴雨珠有机会沾在他身上。

    看见这样的场景,瑾歌眸光一闪,原来这是豪门贵公子的待遇,哪怕残废,也是一样不会有任何变化。

    不料,男人的眉眼刷地一沉,厉声斥责众人:“你们是不是看不见还有一个人?”

    佣人们一惊,少爷性子温善鲜少有怒火,今日怎地如吃炸药一样?

    到底是有经验的吴管家眼见力好,忙吩咐一名佣人上前去给瑾歌撑伞。

    瑾歌礼貌道谢,扶着车沿下车。

    在雨幕中,行过傅家前院,踏着上好的鹅卵石到别墅大门口。

    换上一次性拖鞋后,瑾歌跟在傅晏城以及老管家身后进了屋子。

    豪华别墅内,满欧式装修风格,装潢面面俱到是别具匠心。

    瑾歌扫一眼,总结出一句话,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一定是最贵的。

    也是,毕竟要令人咋舌的金钱,才能衬托出傅家的身段地位。

    沙发上,一位妇人端着咖啡坐在那里,身穿手工刺绣酒红旗袍,臂弯挽着昂贵的披肩,腕骨处的翡翠镯子是千金难求的上好成色。

    她抬眼看见傅晏城时脸有笑意,却在看见瑾歌的那一瞬,笑意便收在了嘴角。

    “妈。”

    傅晏城叫一声,伸手摁了轮椅扶手上的按钮,轮椅朝方向行去。

    瑾歌尾随其后,良好的教养不允许她沉默,于是微笑朝妇人问好:“傅夫人,您好。”

    安城的女人,不论老少都羡慕过如今的傅夫人,毕竟她前半生是独得恩宠的唐门大小姐唐英,后半生是尊贵无比的豪门傅太太。

    有人说,她的命太好了。

    好到什么地步呢,好到根本没人想到,在唐英五十岁生日宴上,会收到儿子出车祸住院晕迷不醒的消息。

    那是一场全国直播的生日宴,唐英在所有人面前崩溃,一头栽倒在台上。

    所有人都在惋惜。

    只有一个男人,立在酒店落地窗前吸烟,整个人如置身青白烟雾中,那深沉地眸光落在电视上,唇角渐渐挽出讥嘲的笑容。

    傅晏城残了。

    在唐英生日宴的第二天,接收到这个令人无法接受的消息,她疯了一样,抓着医生一遍又一遍地问:“我儿子那么年轻,他才二十七岁,怎么可以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最后,她疯狂到,指着全安城最有名的骨科医生谩骂,你个庸医!

    唐英走遍全世界,这几年来,她没找到能治好他儿子双腿的人。

    直到傅晏城坐在轮椅上,心平气和地对她说:“母亲,一直以来我都不是靠这双腿站起来的。”

    就算没有这双腿,他也能站起来。

    在儿子无数次的劝说下,她选择接受事实,从那以后性子变得阴晴难定耐性极差,动不动会朝身边人发火。

    这种情况,在傅年深回归后,愈演愈烈,如一场久久不停息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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