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精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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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池琉空没有目的走走停停,在他过往的人生中,很少有现在这般悠然闲适的时光。

    若说有什么心愿,也只是他希望能多玩几天,再晚一点被师门抓回去。

    身在异乡,没人认识他,也没人管得了他。他最喜欢扎进去人堆里,哪怕什么都不做,就站在旁边看一看这烟火人气,那都是很有意思的。

    不过池琉空身为一只怀揣一袋子铜币的外地肥羊,理所当然地吸引了当地人的注意。所以当他发现物价可能不太对的时候,他这一袋子铜币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后来他在路过一个小城镇,看到书架上摆着《艳夜帝王恩》第五册的时候,还没感慨小城镇的上货速度就是快,他就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钱了。

    山区人烟稀疏,小城镇坐落于一块相对平缓开阔的腹地,数百年前初代的山民在此处落脚定居,后来经过世代累积,至今已形成了小城镇的规模。

    不过池琉空打探过了,这里也没有钱行,他没法用灵石换来铜币。看起来他还要再往西去,才能找到钱行,兑出钱来。

    再往西就是申国的领土了,可池琉空不是很能确定,自己一次就能找对往西边去的路。

    而且在离开之前,这最新一集的话本,池琉空一定要想办法买下来。

    只是他之前从来没有烦恼过钱的事,如今却要自己想办法弄来凡人的货币,池琉空在城镇外围转了几圈,于招工处看到一个“工资日结”的指路告示。

    有人来往的城镇就有工作的机会,池琉空精神一震,跟了过去。

    他走向了招人的那一处,工头上下打留一番池琉空,露出了十分意外的神色,“外地人?这可是体力活,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是别过来了,我们这里要找有力气的人。”

    池琉空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我都成年了,你才孩子呢,难道光看脸就能看出年纪么,说不定我比你爷爷年纪都大了。”

    “……你个兔崽子,说谁是我爷爷?”

    池琉空脱口而出:“你连自己爷爷都不知道,还来问我你爷爷是谁?我怎么知道你爷爷是谁呢?”

    “但如果你是自己想叫我爷爷,我也不反对就是了,于是这样说起来,你不就成了兔崽子的孙子?你干嘛骂你自己。”他的神色看起来非常真诚,似乎是在真心提建议,也因此格外嘲讽。

    众人:“……”

    池琉空不是想骂人,他只是觉得这个人逻辑不太顺,于是自己帮他捋一下。

    更别说,他确实可以当得别人的爷爷。他年纪虽小,但与他同等修为境界的道友,不少都两百多岁往上走了。

    由此从辈分来推断,他也当得起这声爷爷,算不得驴人。

    至此,众人已经懂了。

    原来这家伙是来挑衅的。

    有沉不住气的年轻人当场撸起了袖子,表示不服:“我现在就教教你这个外地来的孙子,到底谁才是爷爷!”

    居然有人和他说话,池琉空很高兴。

    他刚想和这个人论一下“谁当得起爷爷”的辈分和资质问题,但一张嘴,却露出了懊恼之色。

    他光顾着自己痛快了,现在又说不出话来了。就好比两军交战,这还没开火,自己这边先哑了炮,确实是说不出的可惜。

    但还没等池琉空这边应战,这人群中就另有人举起手,制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激化。

    看那男子看装扮,似乎是其中头领模样,刚刚那冲动的年轻人动作一滞,退后一步,都不敢再说话。

    只是此人从刚才开始,眼神就黏在池琉空身上,就连此时说话意味都别有用心,“你是想挣钱吗?”

    池琉空想到书铺里摆着的第五册话本,既然不能说话,就只能点了点头。

    他的动作矜持,但双眸中,透露着纯粹的热切。

    “想打架?我倒是知道一个可以……跟人打架就能挣钱的活计。”那男人停顿了一下,露出别有用心的笑,“细胳膊、细腰长腿……也没什么不好,你长成这模样,要跟着我们进山,那才是浪费了。”

    池琉空有点疑惑,他觉得这个人眼神怪怪的,被他盯着看,有种莫名的不舒服。

    “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东边那巷子走,那里有些赚钱的营生,也都是日结的。”男人在池琉空身上流连的眼神,也愈发放肆,“凭你的身段模样的话,在那里赚钱不是什么难事,说不定……我今晚就能去找你呢?”

    男人说出话后,这些人的神色都变得很奇怪。有人似乎不忍心,也有人似乎是在看好戏,还有人打量着他,将他从上看到下,眼神古怪。

    为什么一句话,这些人会出现这么多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呢?

    池琉空看在眼里,却将懵懂放在心里,这些人神色有异,他看得出来,只是凡人千面的未尽之意,他还不明白。

    他指向的地方,是城区边缘的一条暗色巷道,附近房屋的门窗在白日里紧闭,半边房屋和街道都笼罩在山背下的倒影下,铺路的石板砖有碎裂的边角,生出潮湿的灰菌,透出一种糜软的颓败。

    池琉空静静站在原地,他神色间有着单纯的疑惑,即使是站在这片人间,依然有种超然脱俗的纯粹。

    他身在红尘中,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般格格不入,连他脸上的好奇都是如此的干净,又是如此不合时宜的游离其外。

    这样的干净,却愈发让人期待被彻底破坏之后,沾染尘污的模样。

    而关于这凡间之事,池琉空不懂的大概还有很多。

    他只是想,路就在眼前,若是想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露出这样怪异的脸色,不如他就亲自去看一看。

    光在身后触手可及的地方。

    而他迈开步,走向那条藏于暗处的潮湿深巷。

    ……

    山中少见城池,而这座小城镇,坐落于向西去往申国领土的必经之路上。

    傅正初在山路上行了数天,来到了此处城镇,他的马车于外围的某处据点里短暂停留。只等补充过行路物资后,便可以再次上路。

    城镇的热闹就在一墙之外,傅正初的车架停在远离人群的深院中。

    而他却在院中石亭下的桌边,翻阅着一本典籍。

    有侍卫来向他行礼,“陛下,到了此处城镇后,只需再半个月的车程,就可以抵达申国境内。”

    傅正初轻轻颔首,而下人查看着他的脸色,又进言道:“您已赶了月余的路,从没有停下来休息过……难得来到城镇,陛下,当真不在此处稍作休整么?”

    坐在石桌边的帝王依然裹着厚重的毛裘,他翻着厚厚的书卷,听到手下前来询问,也只是平静的摇了摇头。

    他身上的药香愈发重了,在雪山下的风中,这样的清苦冷香几乎有让人耳目一新的提神之感。只是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他脸色似乎变得更加苍白了。

    傅正初神色只是淡淡,“稍过片刻就该启程了,若是再晚……一切就要来不及了。”

    摊开的书分量厚重,细密的黑字着于白纸之上,字字句句,承载的是申国的条文律法。

    “你说,”傅正初突然道,“一国之法形如废纸,国之根本动摇,君主却无力匡正。我们的国家,是怎么到了如此的这步呢?”

    侍卫躬腰低头,不敢回答。

    傅正初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封信件,这信封边角都有些折了,显然是有些年头。

    他没有拆信,因为他早已对信件字字句句烂熟于心,“别的不说,只这一件重案,便十余年间,无人敢碰。”

    侍卫的头低得更低了,“陛下……如今也只有您,才是真正的陛下了。

    此处城镇四面环山,终于比山里的大风缓和了一些,可是即使是坐在院里,有院墙的遮挡,依然会有冷风透进来。

    那风吹得人心头发冷。

    傅正初神色却落在泛黄的信封上,“这十年中,我也时常会想,那些丢了的孩子都去哪儿了?活着还是死了,为什么十数年,都再无音讯?”

    他不再说话,他眺望着远处的雪山,似乎是在思考。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或许某些时刻,他还曾经存过私心,可是那些妄想在他走上这条路后,也如同雨后的露水薄雾般消散了,再没有于阳光下存在的痕迹。

    汤药煎好了,侍卫将新药呈上,傅正初放下手中典籍,将苦涩的草药一饮而空。

    他似是有些累了,轻轻闭上了双眼。

    院中本该是安静的。

    可是墙壁的另一侧,他们却听到有人闹出动静。

    那是一群当地人打扮的壮汉,似乎在巷子中搜查着什么,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傅正初能清晰听到他们的对话。

    “怎么回事,跑了几个,上面这次怎么派出这么多人?”

    “就跑一个,男的,今天自己撞上门来的。我看过他的模样,不是那边来的,是个外地人,皮肉白得跟玉一样,那模样长得特别正,就是不会说话,是个小哑巴。”

    那声音阴狠:“上面这次的命令,说的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听这意思,是直接把人弄死也不怕,但一定不能让人跑了。”

    另一人说话的声音刻意压低,似是怕别人听到,却依然听得出垂涎的意味,“不过那只小兔子长得真漂亮,我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了,看着院里的人来来去去,就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娃娃,要是直接弄死的话,嘿嘿,那可实在是太可惜了。”

    “货色这么好,你怎么还让人跑了?”

    “跑不远的,已经下.药了,算算时间,也该发作了……毕竟进了咱们那个院,就没有能活着跑出去的。”

    或许是因为周围的雪太静了,外面交谈的声音虽然已经压低,却仍是并无隔阂的传进院内。

    听到这里,院中石亭下闭目小憩的傅正初,蓦地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人问后宫。

    在此声明,本文的攻是男德班优秀学员,可以放心。

    评论区收获了热情的抬杠指南,有些很强,果然还是俺太菜(\\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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