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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一章 云泥之别

    直到秦老太君走,陆良玉都没有透露半点口风。

    有些事,不该让这个已经年迈的老妇人承受。

    印章在手,陆良玉第一时间写下命令,派人送去王管事那里。她知道,王管事这类秦希泽的旧部下,最是看重印章的程序。

    信中,她让侯府的人继续搜查铁面人的消息,盯紧了西北大军。

    眼下,必须查出,真正的秦希泽,去了哪儿。

    和光是个懂事的性子,除了极个别哭闹的时候,多数情况下,她喜欢睁着那双丹凤眼,来回转悠眼珠,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的一切。

    陆良玉在百无聊赖之下,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念《三字经》,很多时候,念着念着,自己倒是困了,直接昏睡过去。

    至于孩子听没听懂,她就不知道了。

    这件事,唯一高兴的,是李柳琴。她备感欣慰,觉得女儿终于开窍了。

    似乎从秦和光胖嘟嘟的小手,摇头晃脑和滴溜乱转的眼神中,看到了未来一代冉冉升起的千古才女。

    新皇出乎意料地没有再来骚扰陆良玉。陆良玉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感到了几分疑惑。

    李柳琴有一搭没一搭地告诉她,光禄大夫最近也忙得脚不沾地。

    似乎是朝中各地出了些事,春耕的事,似乎还有叛乱,外邦似乎也在挑事,皇帝已经几日没有歇息了。

    陆良玉心下了然,新皇原来是抽不开身,才不过来。

    新皇分身乏术,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她可以不用顾忌太多,继续寻找秦希泽。

    这日,春寒料峭,晌午时分,京中落了一层雨,春雨细如牛毛,细细密密地落了下来,像一层雨帘。

    今日正是陆良玉出月子的日子,她在屋内憋了许久,就指望着能出去透透气。

    透过窗户望了望外头,小雨细密,当下无奈地摇摇头。

    彩蝶收了油纸伞入屋,见陆良玉站在窗边,忙上前阻止道:“小姐离远点,可别受了寒。”

    陆良玉只得往里走了走,来回踱步,舒展舒展筋骨。

    “小姐,那家胭脂铺子我去看了,好大的店面,就在长安街边,人来人往,可红火了。”

    彩蝶禀告道。

    陆良玉点点头,镇南侯府做生意,一直不错。

    秦老太君将这间铺子转给和光,也是让她有个谋生的依靠。

    “小小姐的尿片,厨娘正在拿火烘烤呢,我抱些回来。”

    小小姐这个称呼,是彩蝶自创的。陆良玉虽然觉得奇怪,也没有纠正她。

    小孩子一日需要好多尿片,彩蝶光是洗尿片,就洗得手疼。

    当下又撑起伞,冒着细雨出去了。

    陆良玉回头看去,和光又睡了过去。小儿觉多,醒少睡多。

    她继续在屋内踱步,锻炼身子。一方面也在想着,秦希泽去了哪里,不行,只能再找新皇试探试探了。

    来回思忖了许久,见彩蝶怒气冲冲地回来了,手中空空如也,也没有拿尿片。

    “怎么了?”陆良玉抬头问道。

    彩蝶气呼呼地道:“方才侯爷来了,就在门口立着,非要见小姐。我想起小姐说的,必须拦住他,就让护卫赶他走。”

    陆良玉边听边皱眉,那个冒牌货来干什么?莫不是想要来抢走和光?

    彩蝶接着絮叨道:

    “我让他走,他还不走。几日不见,侯爷穿得邋里邋遢,还对我说,让我禀告小姐,就说他回来了。他以为他是谁,想来就来……”

    彩蝶还在继续絮叨着,便见自家小姐已经拿起屋边的雨伞,冲进了雨帘。

    “喂…小姐……”

    彩蝶来不及打伞,人也追了出去。天还下着雨呢,小姐刚刚出月子,可吹不得风。

    陆良玉一颗心上上下下,她心中有预感,是秦希泽回来了。不会是那个冒牌货,只有真正的秦希泽,才会说这样的话。

    雨下得不大,但毕竟下了许久,青石板地面上,都是水渍。

    她走得又快又急,院子不大,几步就飞奔到了大门口,衣裙下摆沾了水,脚下一个不注意,趔趄了一下。

    一双修长瘦削的手扶住了她,手实在是惨白到没有半点血丝,好似此人一直活在月光下一般。

    陆良玉眼睛一亮,抬眸,正是那张熟悉的脸。

    只有在真正见到秦希泽的那一刻,陆良玉才知道,秦希泽是如此的独一无二,天地精华孕育出的人杰。

    他头戴窄窄的斗笠,身穿一件宽大破旧的蓑衣,明明再平常不过的渔樵打扮。

    在他身上,似乎平添了几分出尘与仙风道骨的意蕴。

    一张瘦削苍白的脸,似乎恰到好处,任由旁人习得他的长相,那股子发自内心的清冷风骨,却是无论如何都学不到的。

    任由旁人如何刻意效仿,也不免有东施效颦之嫌。

    陆良玉在那一瞬间,就知道,她永远不会再认错秦希泽同那个冒牌货,二人可谓是云泥之别。

    “你……”

    陆良玉一时竟然语塞了。

    她想要问问他是怎么脱困的,问问他是什么时候回京的,这近四个月的日子,过得如何……

    但一切的一切,对上那双关切的丹凤眼时,都堵在了嗓子口,剩余的,只有一股欣喜和不可明说的委屈。

    秦希泽解开宽大的蓑衣,将人搂紧,用胸膛紧紧抱着陆良玉,裹在蓑衣中,温热隔着衣服传了过去,二人静静地感受着眼前的一切。

    世间最大的欢喜,莫过于虚惊一场和失而复得。

    失而复得的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拥抱在雨中,过去几个月的分离与思念,也都包含在了这深情的一抱中。

    彩蝶在一侧看的是连连咋舌,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人来告诉她?

    小姐不是被赶出了镇南侯府,还是侯爷亲自写的休书。而且小姐也说了,不让侯爷进她的房间。

    侯爷不是说了,要去娶那个可恶的长公主?

    那眼前这一幕是什么?怎么就抱在一起了?他们什么和好的?自己天天在小姐身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彩蝶一时在风中凌乱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许久,陆良玉才反应过来,问道:“用过午膳了吗?”

    秦希泽摇头,只一瞬不瞬地盯着陆良玉,似乎要将她看在眼里。

    “彩蝶,叫厨娘先不要烤尿片了,去做点饭吃。”

    陆良玉想到此处,接着叮嘱道:“侯爷回来的事,不可跟任何人说,包括我娘,知道了吗?”

    彩蝶面露不解,但陆良玉的话,她向来言听计从,当下连忙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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