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的当家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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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九章 亦幻亦真

    陆良玉做了一个梦,一个颇为怪异的梦。

    梦中,自己置身陆家,正是十一二岁小丫头的打扮,扎了个双髻,穿着一身崭新的过时衣裳。

    这可不寻常,在赵姨娘手下,陆良玉一年到头穿不上一回新衣裳,都是绿枝给她改些母亲老旧的衣裳。

    陆良玉摸着身上衣裳的面料,宽阔的大衣袖,有些不太合身,心下还有几分不真切。

    陆家的人似乎急匆匆地在布置些什么,尽是些过年才能吃到的好酒好肉。

    透过急匆匆的人群,陆良玉看到了一身华衣的赵姨娘,她脸上是一贯的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怀中抱着肉嘟嘟的陆横才。

    陆老太太也更年轻些,头上的白发和皱纹都没有那么多,只面露担忧,拉过陆良玉的手,叮嘱道:

    “一会,秦家公子来了,你可得殷勤些。”

    陆良玉一双眼露出疑惑,什么秦家公子?

    但来不及她多问,陆老太太又打量了一番,对着一侧的流月道:

    “小姐头上别带这支金钗,显老气,去拿那支翠绿的换上。”

    流月个子还不大,忙转身跑了出去

    恍惚间,陆良玉只觉,流月出现在这里,有几分怪异。

    但究竟哪里怪异,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不远处的赵姨娘,已经在不自觉的撇嘴了。

    外头热闹非凡,只见流月又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老太太,来不及了,秦家的人,已经到了。”

    话说这,陆良玉便见外头一男子率先走了进来。

    身着一身崭新的绛紫色长袍,头戴玉冠,面色有几分病态的惨白,身形瘦削,整个人宛若谪仙降临。

    只脸上无悲无喜,一双眼中古井不波,好似寒冰一般。

    他一出场,在座的人都被镇住了,场面鸦雀无声,只听得陆世仁在一侧,陪笑得说些什么。

    陆良玉抬头,只觉那男子似乎不经意扫了她一眼,很短暂的一瞬,她却察觉到了。

    她顿时,浑身僵住了。

    陆良玉听着陆世仁还在追溯两家的过往,似乎,这位秦家公子自幼身子骨不好,有个不知何方的术士,给他卜了一卦,断言他活不过三十岁。

    解决的办法,是让他寻个生辰年月日,甚至具体到时辰的女子订婚,好冲冲喜。

    陆良玉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这桩婚,从她出生之际便订了下来。可谓是指腹为婚。

    只,此事还得经由这位秦家公子点头同意才可。

    席上,陆世仁还在吹捧这位秦家公子,似乎在朝堂上担任要职,颇得皇帝信任。

    陆世仁为了刻意套近乎,只举起酒杯道:“朝中人人皆知,侯爷年方弱冠,却励精图治,连惩地方贪官,为民请命。我敬侯爷一杯。”

    只见那位秦家公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悠悠地道:

    “我从不喝旁人敬的酒。”

    陆世仁一时是进退两难,只干笑两声,自顾自地将酒灌下,笑道:“在下也是仰慕侯爷的事迹。”

    话语中的谄媚之色实在太过明显了。

    陆良荷眼下只是个八岁的小姑娘,尖尖的下巴现出美人胚子的模样。

    一双桃花眼虽则没有后世那么勾人,却也滴溜溜地显出几分精明。

    当下娇滴滴地问道:“父亲,什么样的事迹呀?”

    陆世仁面上一滞,对着那位秦家公子介绍道:“这位是小女,年方八岁。”

    那位秦家公子眼皮都没抬,只淡淡地开口道:“你想听?”

    这是陆良玉第一次听到这位公子开口说话,语调薄凉,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自然。”陆良荷高兴地开口道。

    那秦家公子并未急着开口,反倒在众人脸上扫了一遍,自然,没有错过陆良玉,只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当下悠悠地道:

    “有人贪污百姓的民脂民膏,我连着让人砍了十二个脑袋,比切西瓜难不倒哪里去,血都飚了出来,精彩极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变了脸色。

    陆良荷不过才八岁,想到这一幕,当下小脸煞白,扑在母亲怀中干呕起来。

    已经能听懂人话的陆横才则是被吓得哇哇大哭。

    陆良玉不动声色地扫视那位秦家公子,自然没有错过那人嘴角勾起的弧度。

    他是故意的。

    故意要吓唬陆家的众人。

    看到陆良荷同陆横才这两个总是无法无天的小混蛋吃瘪,陆良玉心下欢喜,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

    只故作口渴地端起茶杯,接着茶杯的遮掩,微微一笑。

    余光中,她看到那人在打量自己,忙收起了笑意。

    她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识大体的长女。

    直到走,那人也没有尝过陆家的饭菜和茶,滴酒未沾。

    陆世仁面上忐忑,拿不定这位的主意,只得是给秦家公子介绍道:

    “这位就是小女——陆良玉。侯爷看,如何?”

    “黄毛丫头,丑。”秦希泽只淡淡地评价道,随即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这便是不满意了。

    陆良玉低头看向自己,一身不合时宜的衣裳,因着长期营养不良,干瘪的身材,头发干枯,尚未张开。

    一句黄毛丫头,确实是很契合。但未免,有些太过高傲了。

    陆良玉抬头,望着那远去男子的背影,心下生出一股冲动,真该脱下脚下的鞋子扔到那人的头上。

    让他如此狂妄。

    正愤愤不平地想着,眼前的一切募地变得模糊,陆良玉的意识也渐渐清醒。

    原来,是一场梦。

    她睁开眼来,翻身摸了摸身侧,才意识到,和光并未同他们一起睡,宿在新来的奶娘房里了。

    “怎么?”秦希泽一听到她有动静,也醒了过来,只关切地问道。

    陆良玉脑袋还带了几分恍惚,当下倚在秦希泽怀中,问道:

    “二十岁出头的侯爷,是个什么样子的?”

    秦希泽哑然,摸了摸她的发髻,道:“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陆良玉闭上了眼,嘟囔道:“突然想听听了。”

    秦希泽似乎在回忆什么,只低声讲述道:“那时的我,是镇南侯,又是最年轻的钦差大臣,还考中了进士,正是人生得意之时。”

    陆良玉都可以想象得到,眼前人是如何的恣意风采。

    “那为何?”

    陆良玉话没说完,但话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为何,后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为何不见了?

    “后来,知晓自己活不过三十岁,也经历了多次的刺杀,足迹踏过了山河大地,见到了黎民众生之苦,知晓了自己肩上的责任,人便也静了下去。”

    秦希泽的话,让陆良玉久久陷入了沉默了。

    许多,她伸出手臂,缠住他的脖子,热烈地亲吻起来。

    温热的旖旎,充斥在二人之际。

    亦幻亦真间,陆良玉脑中只有一句话,缘分,大抵就是如此。

    换回过去,她未必能看得上那个满身傲骨的少年,他也未必能看得上那个黄毛丫头。

    最合适的时间,遇上了最合适的人,这就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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