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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死太监还有胡子这么个性

    与燕青一样,石秀也是捧出几本账簿,不过他麾下大小分舵遍布中原,各路小弟加起来数万之众,这还只是有直接归属关系的,余外依附的大小混混都不算在内,那账册又哪里能作的平,作的准?也无非备的大略而已。

    高强照旧不看,石秀去年曾经到杭州助他擒拿朱冲朱勔父子,那时便已经述职了一次,这大半年来又是时时汇报,也没什么大事是他不知道的。他也知道石秀手上这摊子头绪极多,若是都要他自己监督,烦都烦死,因此只管大方向的事,余下细节统统交到石秀手上。

    大致说了一番年来的成就,石秀忽地向高强道:“衙内,三郎有一事,不知当讲否?”

    高强纳闷,什么事要这么郑重?他转念一想便明白,笑道:“三郎所言,不妨让本衙内猜上一猜——可是说的山东宋江?”

    “正是!”石秀皱眉道:“去年得了衙内的指示,要暗中扶持宋江起来,用他控制山东绿林道,我便去了两次山东,与宋江见面。据我看宋江这人,城府甚深,功名心重,其心机叵测,衙内还是小心些,不要过分信任他才是。”

    高强心中赞许,石秀到底是有材料的,见了宋江几次就看出这人不是啥好鸟了,不过关于宋江的人品,恐怕你石三郎不会比我更了解了:“三郎啊,那宋江当日投靠于我。据本衙内想来,一则若是将他拒之门外,恐怕失了山东一些好汉的人望;二来山东之事与你这里有所不同,各处深山大泽多有草莽豪杰,若要由三郎一一收服,虽然未必难成,总是迁延时日;三来么,联结山东各处绿林,许多事是不可与我太尉府沾上边的。你三郎的身份,眼下绿林中已经有人知晓了。那宋江既然可以查出来,别人便也能查的出来,因此利用他来整合山东道,乃是顺水推舟。”

    石秀闻言拜服,说道必当与宋江多方合作,务必令衙内之意行在山东,如同行在东南五路和中原京畿一样。高强听着这话有些耳熟。仿佛与西方的圣经中某句祈祷有些相像,当下含糊而过。

    三人又说了些事务。眼看天色不早,高强远来,一路风尘的也有些乏了,便各自告辞而去,教高强早些歇息了。

    此后数日,竟是高强来到这时代以后难得的悠闲日子。那蔡京蔡太师之前通过各种渠道叫他回京,哪知回来了以后却全无动静,高强猜测怕是因为童贯还没到京城,那件大事尚未定案,所以蔡京便晾着自己了。蔡颖回了一次娘家,连蔡京和她生父蔡攸的面都没见到,只和亲娘叙了会家常便回,更加座实了高强的想法。

    既然蔡京一时没有差遣,各处的事务又都有职司,高强难得的无事一身轻,乐得晃着袖子在繁华的东京城例逛来逛去,期间不免带着府中的一众手下往各处酒楼勾栏等热闹去处玩耍,令东京街市重新回想起往昔与花花太岁高衙内一起走过的日子。不过现在这高衙内的名字引起的反响有些不同,想这位高应奉自从兴办丰乐楼,又与当今官家赵佶对了回诗,其文才风流已经小有名气,于是高强上街之后,便经常见些长相普通乃至可以打扫公共卫生的女子在他面前大呼而过,还多数举起袖子半遮面,那架势并非躲避,倒是很明显的要吸引高强的注意力了。如此几番,高强也有些怕了,现在若有人问他有什么事是比所有美女一看到他就跑更加可怕的,他一定会立刻回答:那就是所有丑女一看到你就扑上来!于是我们往日的花花太岁高衙内,吓的一点都不敢出去花,只能闷在家里。好在他孝心还是有的,别处不去,师父林冲那里还是要去拜见一下,顺便拜见拜见美貌的师母,其乐也夫!

    这一日消息传来,熙河兰会路、秦凤路经略制置安抚使,武康军节度使童贯,终于回京,高强长出一口气。大凡人要是习惯了忙碌,叫他休息一下都不知道干什么好了,高强这几天几乎要闷出鸟来,盼童贯回京之心恐怕不输于这世上的任何一人。

    当晚,在丰乐楼的秘密包间中摆开酒席,这一桌的参与者可谓都是当今的重量级人物,乃是太尉高俅设宴做东,主宾位上坐着远来的节度使童贯,对席则是权势熏天的太师蔡京,如高强这样的人物,虽说在东南五路跺一脚都有响的,到了这里就提不上筷子了,能有个位子就是面子。

    众人入座,不免客套一番,你敬酒说童帅西北有功,我还敬说太师执政有方,太尉青云直上,官场的哈哈打过一遍,也该是步入正题的时候。

    高强在一旁偷眼打量童贯,见这人生的真是不凡:五十多岁年纪,身材高大魁梧,气派非凡,一张国字脸,皮肤黑黢黢的,虽然略有些显瘦,不过筋骨强健,看起来着实威风的紧,“格老子的模样硬是要得”。话说回头,以赵佶这么个艺术家皇帝,能得到他宠信的人,长相要是丑怪倒是件怪事了,象蔡京年逾六旬,看起来却还是一副儒雅有型的老帅哥模样,足为明证。

    不过最离奇者,这位童贯的颔下居然生了几十茎胡须!

    高强还道自己看错了,使劲眨了眨眼睛,又仔细打量,这次才确定没有看错,童贯真的长胡子!当时心下惊叹不已,心说乖乖不得了,太监长胡子,真是千古奇闻,当年汉末三国时十常侍之乱,袁术等人杀进皇宫,下的命令是“但面白无须者皆杀”,于是杀错了许多不长胡子的。若能像这位童节度一般,作太监作到长胡子这么有个性,那时便可逃出生天了吧?

    “咦,作太监做到长胡子这么有个性,好似是某部电影里主角对一个太监说的话,而那个太监的胡子却是贴上去的哩!看来童节度没啥稀奇,不过是用了易容术,贴了假胡子。只是太监贴胡子,与掩耳盗铃同理,贴了也是白贴啊!哎,真是可怜……”

    他这么胡思乱想,没提防童贯的眼神忽然扫了过来,二人四目这么一对,高强立刻就觉得有一股压力临身,童贯的二目神光充足,虽然不及蔡京的眼神那么深邃难测,威势却有过之,令他立刻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心中大叫了得,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就算是大奸臣,也都是不一般的人物,况且这位童贯在西北统兵多年,真个有大将之风!

    童贯忽然笑着向高俅道:“之介兄,令郎不愧将门虎子,在我童贯面前如此镇定自若的,小辈当中可找不出几个。”

    高强听见夸奖自己,连忙称谢,哪知童贯理也不理他,又去恭喜蔡京得了个好孙婿,倒把他晾在那里了。

    高强心知童贯有意给自己一个小小教训,他倒也怡然自得,自己盯着人家太监的胡子看,按现代的说法就是不尊重他人身体上的缺陷,确实不大厚道,小小不逊受着就是,况且他眼下历练的多了,这点小事全然不在意。

    那童贯见他仍旧笑嘻嘻地站在那里,全没有吃瘪被冷落以后的反应,这才有些重视起来,说了几句客气话,高强谢过又坐下了。

    座中的个个都是人老成精的,这点小小曲折哪里能瞒得了人?高俅忙来圆场:“我儿,你今日能够统领东南应奉局,全仗童节帅将原本属他该管的杭州明金局划归你管,现今你还住着童节帅那明金局的屋子,怎可无礼?”

    高强一想也是,忙跪倒给童贯赔罪,童贯倒老实不客气的受了,高强一边磕头一边心里骂:“死太监,生儿子没屁眼……糟糕,又错,太监本来没儿子。”

    等到受了几个头,童贯才把高强搀起来,笑道:“世侄何须多礼!世侄年少得志,小辈中少有的英雄,些许气盛也是难免。之介兄太过严谨了!”

    高俅说些客气话,无非是莫要夸坏了小孩子,打几个哈哈,这才过去了。

    他几人这么你来我往,蔡京一直坐着,眉毛都不动一下,到这时才开口道:“童节帅,此次回京,所为何事?此刻便可明言。”

    这话说得很是直截了当,并无什么客套,可见蔡京与童贯的关系着实是不寻常。

    童贯见蔡京开口,当即把酒杯放了,向蔡京拱手道:“元长兄,年前小弟在西北累战而前,迭获大胜,正是要进取西贼的当。’叵耐辽狗横加干涉,迫于上命退兵,倒赔上大将高永年一条性命,西北数十万将士,何曾有一人甘心!某家此番回京,便是要向元长兄和之介兄讨一个良策,怎生能令这辽狗与夏贼分拆才好。”

    这话与高强原先的预计是分毫不差,他竖起耳朵只听蔡京回答。心说辽夏联盟之势已成,要拆开哪有那么容易?

    果然蔡京两条细长眉毛一皱:“夏贼立国之后,与我大宋和辽国都有过交战,不过与我大宋是断断续续战了百年,对辽国却是和多战少,此辈均是狼子野心窥伺我中原繁华,其间当多合谋而少相争。况且崇宁时夏贼为求辽国出面制止我朝大军攻伐,不惜以国主之尊求取辽成安公主为婚姻,听说那成安公主不过是耶律族中一寻常女子,并非皇女,夏贼如此屈就,其联辽之心之坚非同小可,若要分拆两贼,绝非易事。”

    童贯点头道:“此事某已知之,夏贼败于我手,已经失了西边藩篱,若横山再被我攻取,则国中无险可守,形势危殆之极。若无辽国为援,某家十年之内必尽收夏土矣!”说到战事,这童贯精神百倍,指挥数十王大军的人,自有一股逼人气势,高强没见过这样大将的气派,一时颇为折服,竟连他的大话也不怎么看轻了。

    童贯却越说越气:“叵耐辽狗,坏我大事,岂可与之干休!”说着伸手在桌上用力一拍,震得杯盘乱响。

    高强看他提到辽国时左一个辽狗又一个辽狗,比说到西夏的时候更加痛恨,心想难道后来童贯一意联金攻辽,就是这时埋下的种子?

    高俅见他激动,忙加劝解:“如今二贼并力,急不可图,童兄平心静气则个。”太监没有字,因此蔡京和高俅虽然与童贯交好,却不以字称呼。

    童贯气道:“二贼急不可图,某岂不知?如今问计于二兄,正是为此!”

    说到要拆散辽国和西夏的联盟,蔡京和高俅都没了言语,这两个玩权术那是一等一的好手,蔡京于民政或许较通,真要说到军国大事,恐怕两人加起来都及不上童贯,哪里又能有什么建言?

    不过两人之才,不但他们自己清楚,童贯也是清楚的,而且蔡京也清楚童贯清楚他们的才能,因此童贯这么个问法,想必是有什么需要自己和高俅襄助之处:“童节度,你有何分教?”

    童贯也不客气:“元长兄,之介兄,据小弟想来,如今辽强夏弱,先取夏贼,这是根本的次序。只是辽国到底比夏贼强了多少,二贼若并力前来,我大宋当用多少兵马钱粮方可抵敌,这一节却是小弟不知的,要请二兄参详。”

    蔡京默默不语,高俅眼珠来回转,忽然看到高强在一旁听的聚精会神,便道:“我儿,你时有奇思妙想,不妨试言,此间并非庙堂之上,说错也无事。”

    高强没提防自己老爹点将,有些惶恐,刚要推辞,童贯二目已经扫了过来:“世侄有什么话尽管说来,他山之石,也可攻玉!”

    “我呸,就你这块料,也配叫我作石头,你自己作玉!”高强想到历史上童贯力主联金攻辽,结果反在燕京城下被病入膏肓的辽军打的溃不成军,当时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推辞,昂然道:“父亲,公相,节度,小子无状,妄言莫怪!以小子想来,欲破夏贼,当先间辽国,比年来辽主昏聩无道,国中渐生乱象,正是多事之秋,未必就有什么力量能援助夏贼了,童节度此时手握大军,虎视横山,此乃万世一时也!”

    他一阵慷慨激昂的话语过后,自以为句句振聋发聩,语气骇人,再加上结合了所谓来自现代而掌握地历史知识,这样对于天下大势和敌我力量的精到分析,在座的几位古人又不是什么历史上惊才绝艳的大人物,还不立刻离座而起,拜服在自己的王者气势之下?——呃,那高俅作自己的老爸,说来功劳不小,到时我先搀扶他起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