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在双家主间的我不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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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继承家主

    在问出这个问题时,阿音就做好了那两人逝世的准备。

    然而她唯独没想到一点。

    他们并非是她以为的寿终正寝,而是……

    “同归于尽?!”

    筷子直接捏断,清脆的咔嚓声响几乎被阿音高昂的音量盖住。

    夜斗无奈而沉重地微微点头,阿音满脸空白。

    她想不明白,她不能理解。

    “为什么??”

    是活着不好吗,他们不是仍有壮志未酬吗,又没有受到什么刺激——

    啊。

    阿音倏然反应过来,心跳漏了一拍,一时间她缩如鹌鹑,像是心知自己做了错事的孩子,心虚地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地问道。

    “是……因为我吗?”

    这么说,可能有点自以为是。

    彼此立场对调一下,阿音似乎有些理解了。但凡是个正常人,在被别人逼着杀了对方的时候,都会心神大乱的……吧?

    她的脑袋里一团乱麻,哪怕重塑的身体可以食用人类的食物了,嚼在口中也索然无味。

    她抱着头,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

    “……抱歉。”她头顶上是大写的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我需要静静。”

    比她想象中的最坏结果还要糟糕。

    在这个世上最要好的两个人,她奉为知交的两个友人,因为她反目成仇。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丧气的了。

    夜斗咬着筷子尖,眉头拢紧,吐出一声叹息。

    ——算了,就看在她请客吃饭的份上。

    “阿音。”

    夜斗忽然唤她。

    平日跳脱的神难得正经了表情,看得阿音也不自觉挺值了腰杆,正襟危坐。

    她的神色仍恹恹的,眼皮耷拉着,提不起精神。

    直到,夜斗从他的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推到阿音的面前,惊得她瞪圆了眼睛,头顶呆毛“唰”地一下起立。

    “这是在你死后……在御前比武之前,禅院惠交予我的东西。”

    如今回想,只觉得那个男人理智得可怕,其目光之长远,令人毛骨悚然。

    人类当中,总有出类拔萃的这么一拨人,连神明都要为之让步。

    那是个无月的夜晚,禅院惠唤出了夜斗。

    “我记得,你可以为人实现愿望,对吗?”

    “复活是不可能的。”夜斗脱口而出。

    却见禅院惠失笑,他摇头,淡淡道:“我知道,而且,我也不认为阿音真的死了。”

    “如果她真正意义上‘死亡’了……”禅院惠的唇角流出一丝嘲弄,“五条悟不可能还活着。”

    “她只是暂时离开我了,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低语着,眉眼出奇得温柔。

    “但她会回来的。”

    禅院惠解下腰间的玉佩,抛给了夜斗。

    “夜斗,这是我的委托。”

    “在她回来之前,由你来保管这个玉佩,等她回来了,你就将玉佩给她,再替我带一句话。”

    夜斗盯着阿音的眼睛,一字一顿。

    恍若七十年前,黑发青年温声的话音,在此重叠。

    “【在我身死后,请你代我照看禅院家吧。】”

    阿音捧着玉佩,不知所措。入手分明是冰凉的触感,又烫得她手掌轻颤。

    夜斗无意再解释更多,他捧着奶茶,含住了吸管。

    眼角余光在偷偷觑阿音。

    他知道阿音是被禅院惠这一招打懵了。

    其实他一开始也是懵的,后来,他想明白了。

    所谓当局者迷,夜斗到底是局外人,因而他看得清晰。

    禅院惠是在担心,多年以后,阿音重回人间,却找不到自己的归处。

    那时候,他和五条悟都不在了。两家都更迭了几代,阿音存在过的痕迹会被时光冲淡,她会在未来孑然一人,孤自漂泊。

    对内,禅院惠宣称家主玉佩丢失了,虽会掀起一阵波澜,但并不影响禅院家系的继承,他不动声色地将大事化小,压下流言,这场风波很快就过去了。

    对外,他却是铺垫了半个多世纪的路。

    家主玉佩并非普通玉石制成,其内蕴藏了历代家主的核心咒力,既是信物,也是身份的象征、权力的代名词。

    禅院惠将它留给了阿音。

    这一手,比当初的五条悟还绝。

    五条悟还只是给了个有名无实的主母玉佩,好家伙,禅院惠四舍五入直接把家族奉上了。

    为了先五条悟一步绑住阿音,他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把奶茶吸溜干净,夜斗补充说道:“你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心理负担。禅院惠的原意是,他担心禅院家那些不成器的后代会搞砸他多年的苦心经营,给你这个玉佩,是希望你能成为监视禅院家的‘眼睛’,盯着他们不要乱来。”

    瞎话。

    其实是希望禅院家能成为阿音的锚点,才给了她这份责任。

    啧,心机深沉的男人。

    按照多年前禅院惠教他的话,夜斗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可以拒绝。把玉佩还给禅院家就行了。顺便一提,你的紫伞还保管在禅院家的仓库内,你随时可以去取。”

    不论如何,去禅院家这一趟是必走的了。

    阿音眼神复杂地收起了玉佩。

    正如禅院惠所料,倘若将“责任”加重于玉佩之上,阿音大概率不会拒绝。

    “我知道了,夜斗,带路的委托接不接?”

    “接!”夜斗爽快答应。

    有了熟悉现代社会的夜斗带路,阿音总算一改先前四处碰壁的迷路状况,马不停蹄地朝禅院家进发。

    为抓紧时间,阿音边赶路,边询问当今的御三家现状。

    “一代不如一代。”

    夜斗毫不客气。

    “还是老样子的封建糟粕,顽固程度比百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本术师学校的改革很好,但禅院惠和五条悟死得太早了,让术师学校的成果被御三家窃取,如今的学校,仍然在高层那一帮人的操纵中。”

    “整体实力层面上,还不如几十年前的大正。”

    阿音安静地听着,心不断下沉。

    “六眼、十影同出的奇迹只在七十年前发生过一次,如今只剩六眼,五条强盛,而禅院式微。”至于加茂,自古以来的老三,不用管它。

    阿音捕捉到了重点,她忽地抬头。

    “这一代也有六眼诞世吗?”

    “有……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与上一位六眼同名,都叫‘五条悟’。”

    阿音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声。

    她强迫自己的注意力从六眼上转移。

    那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陌生人。阿音冷静地想,现在要关注的,是明显不容乐观的禅院家。

    禅院惠预言家实锤。

    他曾说过后代不成器可能会毁了禅院家,一语成谶。

    走到结界的外围,夜斗便停下了步伐,示意接下来的路只能由阿音自己走了。

    阿音点头,握紧了玉佩,悄无声息地穿过了结界。

    惠说,让她成为监视禅院家的“眼睛”,那这是否意味着,她被禅院家主亲自赋予了督察权?

    那就让她看看,当今的禅院家是何种模样吧。

    ………

    阿音打晕了一个侍女,乔装成了她的模样。

    据她观察,这名侍女地位不高,相貌不显,存在感极低,即使换了个人也不一定会被察觉。

    阿音掏出先前准备好的黑色假发,化妆品,小镜子,在角落里捣鼓了一番,把自己弄得和侍女八分相似后,满意地收了手。

    将小侍女藏好,阿音便走出了灌木丛。

    禅院家的路,她就是闭着眼睛都能绕上三圈,咒术界普遍变化不大,这是唯一让她感到亲切的地方了。

    然后——阿音对禅院家的滤镜就被砸了个粉碎。

    她先是听到远处传来的一阵喧哗声。

    走过去一瞧,只见在池塘旁边,三个侍女匍匐在低,头都磕到出血,而一名身高矮小的稚童正怒气勃发地谩骂她们,不顾她们的苦苦求情,他说出了恶毒的判决。

    “你们这帮废物,等着被打断手脚吧!”

    这是咋了?

    阿音没有贸然现身,等那男孩骂得力竭,转身走人之后,她才来到侍女们的面前,询问出了什么状况。

    两个侍女扶着中间的那个,并未发觉阿音的伪装,其中一人梨花带雨地啜泣着说道:“我们、我们做错了事,惹怒了直哉少爷……每个触怒少爷的人,下场都很……”

    “怎么办,我不想砍断手脚,我不想戳瞎眼睛,我不想……呜呜……”

    阿音一时怔住。

    她半蹲下身,尽量放柔声音:“你们做错了什么事?想想办法,也许还能弥补?”

    这么严重的惩罚,怕不是和诅咒师勾结,还是暗杀了某个长老啊?

    答案让阿音目瞪口呆。

    “我们在打扫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直哉少爷收藏的油画……”

    阿音:?

    见阿音一脸困惑,那侍女急了,红着眼眶说道:“上一回,梨奈因为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进了少爷的书房,然后就……被打到再也站不起来。”

    “少爷说,‘管不住这双腿的话,就干脆别要了’,于是,梨奈的脚筋被挑断了。”

    说着,侍女又捂面哭泣起来,神色中尽是绝望。

    阿音:草,我草。

    她听得拳头硬了。

    想象与现实差距太大,滤镜粉碎的那一刹那,像是从云端跌到了深渊。

    即使她曾经不太愿意出门,不太关心禅院家的族务,她也知道……惠在任的时候,他是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七十年了,你们就进步了个这?

    阿音捂着心口,冷静,淡定,也许这只是个例呢,家主的情况才是重点。

    阿音把三个侍女拉起来,安慰她们说不会有事的,在她们的心神稍稍稳定后,阿音趁机套话,从她们嘴里撬出了想要的信息。

    现任的家主叫禅院直毘人,实力不错,人品如何尚且不知,但就乱七八糟的禅院家看来,他的管理能力比惠差劲一大截。

    侍女口中的少爷,也就是禅院直哉,是嫡系出身,在禅院直毘人的几个儿子中最具天赋,继承了父亲的术式。倘若不出意外,他便是下一个家主。

    也许正因如此,禅院直哉才会长成这个熊样子。

    阿音把主要成员的情报挨个套出来,在听到某一个名字的时候,她忽然哑声,愕然之色一闪而过。

    “你们刚才说……甚一?”

    “嗯,是的。”

    这些侍女已经完全把阿音当作新来的人了,为了不让她在不知规矩的情况下踩雷,她们可谓拼了命地给阿音科普。

    “甚一大人,是家主大人的侄子。”侍女乖巧点头。

    阿音抚着下巴,心说这帮人是不是重名太多了点,难道这也是咒术界的传统吗?都喜欢给孩子取爷爷辈的名字?

    “除此之外,甚一大人还有位兄弟,是……”

    “阿九!”

    另一名侍女赶忙喝止给阿音科普的同伴,阿九连忙捂住嘴,小声说道:“对、对不起,我又差点犯错了。”

    看来有故事。

    阿音挑眉,她脸上浮现出蛊惑性极强的温柔笑容,轻声劝诱。

    很快,她就从这几个单纯的侍女口中,撬出了这桩家族“丑闻”。

    禅院家又双叕出现了一个天与咒缚,被逐出了家门,如今已不再是禅院家的人。

    阿音的微笑都快绷不住了。

    惠,我能不能撂担子不干了。

    你家没救了,真的。

    阿音抹了把脸,认命了。

    “安心吧。”她摸了摸顶多不超过十四岁的侍女的头顶,“不会出事的,我保证。”

    要出事的,是他们。

    ………

    这将会是禅院直毘人毕生难忘的一天。

    月黑风高,灯泡刚熄。

    雪色的身影如乘月而来,降落在他的庭院里。

    禅院直毘人反应极快,翻身而起,同时运起咒力,攻击蓄势待发。

    他沉声道:“什么人?”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

    比如说敌对家族的刺客,与他结仇的诅咒师,或者接了悬赏的杀手……

    他做梦都不可能想到。

    不远之外的那个可疑的少女,竟是当着他的面,掏出了禅院家失踪已久的家主玉佩!

    伴随着她清冽而不容置疑的嗓音。

    “奉第二十三代家主,禅院惠之命——”

    阿音将玉佩向上一抛,随即稳稳接在手心,像是握住了无可动摇的权柄。

    她眼眸微眯,轻笑道。

    “前来,继承家主之位。”

    作者有话要说:  惠:想不到吧,我有后手。

    悟:?捏妈,你算计我!

    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甚尔:禅院家好像又出了啥事?喜闻乐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