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我掌心的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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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越老越小

    王叔来接阮依回家。本来她是想自己回去的,但她爸说天气太热,赶车不方便,就请王叔过来了。

    学校走了很多人,王叔才能把车开上来,阮依暑期要去程林那边,特意多带了些衣服。

    “王叔我在在这里。”阮依使劲地招手,差一点王叔就把车开上去了。

    王叔笑着走下来,“人老了,要不是你叫住我,还不知道我要开到哪里去呢。”

    他确实不年轻了,他那个儿子又不成器,虽然阮依爸爸也和他商量过让他退休的事。他就是不答应,一提到这事他就说:“你们是不是嫌我没用了?”。之后再也没有提过这事。

    他又对阮依说他老了,看他花白的头发,阮依觉得心酸,“王叔才不会老,那么帅。走在大街上都会有老阿姨来搭讪的!”

    她嘴巴甜,听得王叔哈哈大笑。

    阮依不停地和王叔说在学校中发生的趣事,王叔也不嫌她聒噪,静静地听,偶尔问几个问题。

    在校内车速慢得不行,走路走快的人都能超过他们的车。然后就遇到了在路边的陆离,一看到他,王叔比看到阮依还兴奋,“小离!”还把比蜗牛还慢的车停了下来。

    看到是王叔,陆离笑着走到车旁和他说话:“王叔,来接依依吗?”他这个称呼让坐在旁边的阮依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对啊,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反正我们今天也没什么事,不着急回去。”王叔热情得过分。

    陆离也顺水推舟的上车,“我也没什么事,想去吃学校旁边一家川菜,反正顺路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叔发动车子,“川菜啊,依依不是最喜欢吃吗?你刚刚不是说饿了,我们和小离一起吃吧?”

    和陆离相处的气氛缓和了很多,但并不代表可以毫无芥蒂的坐在一起吃饭啊!阮依在心里怪自己大嘴巴,干嘛和王叔说没吃饭?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她只能默默点头。

    陆离看到她点头,就开始和王叔闲聊,今天他话格外的多,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到了吃饭地点,王叔坐在中间,对于建筑这些东西,男的都比较感兴趣。陆离和王叔说他们出去比赛的事,又给他看他们的建筑模型。

    “这个是前不久我们去邻省比赛,一个团队一起的,这是我们的照片。”

    “诶,这是不是慕辰?”王叔往前面翻了一张,阮依终于可以插话了!她靠过去看了一眼说:“是慕辰,你居然还认得出来。”

    王叔突然不说话了,看看照片又看陆离,半天才说:“小离和慕辰是同学?”陆离还没说话,她就赶紧接:“对啊!是不是好巧?我刚开学的时候我也觉得好巧。”她的表情像极了在等老师夸奖的小朋友,笑起来很得意的样子。

    王叔笑得牵强,“是很巧,没有比这更巧的了。”他说这话让陆离觉得疑惑,尤其是他讲话的口气,更多的是感叹。还没来得及问,菜上齐了,王叔又变成爽朗的声音:“吃饭吧。”大家吃饭,陆离便不好继续追问。

    后来又想,王叔那么大年纪,感叹一下也没什么值得深究的。

    吃完饭,王叔再三邀请陆离和他们一起回去,他莫名其妙的看着阮依说:“欢迎吗?”

    她扯着嘴角,“当然欢迎,专门买鞭炮够不够诚意?”陆离轻笑,对着王叔说:“我留在学校还有事,我就不和你们去了,有时间我会自己来的。”

    王叔点头,车子绝尘而去,看到陆离慢慢缩成一个小黑点,阮依才坐正。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树木,她想要是陆离跟着他们走就好了。再不想承认,她还是喜欢陆离,但也不想再失望了。

    到家的时候是下午,小别墅沐浴在阳光下,院子里的花竞相开放。安宛很难得的站在门口等他们,不知道怎么的,感觉她憔悴了好多。她一直保养得很好,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将近五十的人。但现在她站在风口的样子,显得瘦小又苍老。

    眼睛酸得厉害,但在下车之前还是收拾好情绪,笑着跑过去:“居然劳驾安美人亲自迎接,好荣幸呐。”

    阮依的冲击力有点大,安宛往后退了一小步,触觉告诉她,安宛真的变瘦了,“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一下子瘦了那么多。”

    安宛把她吹乱的碎发挂到耳后:“减肥啊,总不能让你爸爸每天回家都看到一个黄脸婆吧?”

    知道她在开玩笑,她不想说,怎么追问都没有用。“那我爸要求真高,这么一大美女都还不知足。”

    安宛佯怒:“死丫头,走吧,张姨给你煮了好吃的。”

    果然,张姨煮的都是她爱吃的。尽管肚子不怎么饿,阮依还是吃了好多。

    阮依觉得她妈妈真的不对劲,以前总是对她嘻嘻哈哈的,这回更多的是温情还有依赖。她吃饭也守在旁边,时不时给她递水,或者叫她慢慢吃。阮依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妈,你是不是特想我?”

    她以为安宛肯定会像以前一样说“养猫养狗都会有感情”这类似的话,想不到安宛直接点头:“嗯嗯。”

    阮依不习惯她这样,胡乱转移话题,不再提这事。

    晚上一点多阮爸才回来,阮依觉得她妈不对劲,想等她爸爸回来问清楚,过几天她就要去C市跟进程林的项目,怕拖来拖去没时间问。

    “依依,你怎么还没睡?”看到她坐在客厅,阮爸很惊讶。

    阮依昏昏欲睡,听到她爸的声音才清醒过来:“爸,你回来啦。我去给你热菜,你等着啊!”

    阮爸制止了她,“我吃过了,你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阮依给他倒了一杯水才坐下,“是这样,我觉得妈妈很奇怪……”她把下午的事全说了,“不止这些,还有妈是生病了吗?一下子好瘦。”

    “你也看出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前两个月开始她就这样了,去医院检查也没什么事。现在她也没和我去公司,听张姨说她偶尔会自己开车出去,我问她她说去孤儿院。我有次和她一起去,确实是孤儿院。”阮爸喝了口水,“问她她也说没什么事,我猜她可能是担心公司,就没让她再去上班了。这几天知道你要回来,气色好了不少。年纪大了就会想孩子,我也是,很正常,你别担心。”

    说这段话时,阮爸声音沙哑,说到想孩子的时候,还慈爱的看着阮依。

    她坐过去靠着她爸爸,絮絮叨叨的说她今年获得了哪些奖,最后才停到程林:“还有啊,过几天我就要去C市,跟进程林的项目,你没听错,就是室内设计大师程林。所以你们不要为我担心,我已经长大了。”

    余光看到阮爸在擦眼泪,她假装没看到,“对了爸,公司是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吗?”

    他清了清嗓子:“有点,主要是王叔儿子王进严的事。他吃公司钱不说,还扰乱市场秩序,压低市场价。把他辞退已经是治标不治本,他还带人去工地闹事。”说到这他就停下,摸阮依的头,“没事,爸爸会处理好的。我女儿这么厉害,和程林合作,我怎么能拖你后腿。”

    就打发阮依去睡了,光听她爸爸这么说,阮依已经觉得事情很严重了。压低市场价是一个致命错误,其他公司都会联合封杀。她没想到的是,曾经能和慕氏并驾齐驱的阮氏,早就只剩一架空壳。

    早上张姨做好了早餐才叫阮依起床,下楼的时候看到安宛已经坐在桌子边了,“妈,你起那么早干嘛?”

    安宛拉她坐在旁边,“昨晚听你爸说过几天你就要和程林合作,没想到我家闺女这么厉害。想起早点陪你去买几套衣服,你那些在学校穿的怕不合适。”

    她今天精神看起来很好,笑得眼角都堆着皱纹。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学校那些可以穿。”阮依不想她累,逛街是个体力活。

    “买着以后也可以穿,我怕以后没机会了。”这话一说,阮依生气的把筷子放在桌上:“买衣服就买衣服,你说这些丧气话干嘛?”

    她讨厌听这些话,怕一语成谶。

    安宛把筷子放回她手里,“知道了,我的错。我这不是想我以后腿脚不好陪不了你嘛。”

    “以后不许说这种话,我不爱听。”她声音带着鼻音,安宛点头:“那为了惩罚我说错话,等下买衣服只要是你看上的,都买,好不好?”

    条件不错,阮依忍着笑点头。

    安宛果然说话算话,只要是她看上的衣服都买了,那价钱阮依看着都心痛。到最后阮依直接不敢试衣服了,安宛下手太干脆,钱哗啦啦的流出去。大有千金散尽的架势,能不能回来就不知道了。

    安宛一点都不介意,一直问这个喜不喜欢,那个喜不喜欢。看到什么都问要不要吃,思想简单得像个孩子,一看到人多的店铺就说肯定好吃。

    阮依总是会拉着她绕道走,难怪人家都说老小老小,人越老就越像个孩子。

    回到家里,她们带回去的东西多到三个人搬了好几个来回,张姨对她抱怨说:“你妈妈买的这些东西,冰箱都快装不下了,放坏了多可惜。”

    知道张姨节约,阮依笑着说:“不是没装满嘛,有你张姨在,东西绝对不会扔的。”

    一听这话,张姨也没谦虚,“那是必须的,花了钱的东西。”

    终于搬完了,阮依坐在院子里乘凉,这时有人在外面叫:“有人吗?快递。”正打算走过去,安宛一脸惊恐的从家里跑出来,“依依你坐着,我来。”

    拿快递为什么那么大张旗鼓?安宛小跑过去,那人说:“是阮依小姐吗?请签字。”听到叫她名字,她走过去:“哦~可能是我卖寄回来的面膜,我来签吧。”

    拿到东西,快递员都走了,安宛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阮依不由得奇怪:“怎么了?呆呆傻傻的,很失望不是你的东西啊?”

    她这才回过神,“啊?对、对啊。”又笑着说:“进去吧,给你看我刚刚包的饺子,很好看的。”她表情变化很快,好像刚刚惊慌失措的人不是她一样。

    把东西放回房间,下楼的时候看到她爸爸也回来了,站在安宛旁边看她包饺子。安宛就像刚恋爱的小姑娘,包完一个就问好不好看;阮文杰一脸温柔,每一个都很耐心的点头:“好看”。看到她爸爸弯腰亲安宛,阮依就悄悄退回楼上了。

    她年过半百的双亲,像在厨房过家家一样,阮依保证,小孩都没他们这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