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我掌心的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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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如噎在喉

    在阮依来学校的时候,她爸就一直嘱咐她,一定要多去医院看看慕远白。他自己在寒假期间,都反复来C城好几次。

    他说:“远白做的那些事确实不妥,尤其是在感情问题上。他一直都没有得到过,虽然一直爱着陆倾,却也只有短暂的厮守。与秦环错误的婚姻,害了两个人一辈子,还有那些因为他们的婚姻而受到波及的人。我和他是中学同学,我知他品性,现在他已经是日薄西山,我不能常过去,你就多多去看看他,就当是为了我。”

    阮文杰还提到他们之间的往事,饱含沧桑。从年少到死亡,一起走了一辈子的兄弟躺在病床上,不知道有没有明天。

    阮依问他有哪些人因为他们受到伤害,他深深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怕勾起他不好的回忆,阮依没再追问。

    其实就算没有她爸说的那些话,她也会去看的。只是现在她更尽心,带着阮文杰的那份一起。

    这学期她没什么事,论文她已经在家里写完了,就等着答辩。她开始到处找工作、投简历,尽管慕远白说了很多次叫她去慕氏,都被她拒绝了。

    中午她在宿舍休息,睡得迷迷糊糊的,特别口渴。听到下面有动静,她说:“衫衫,给我倒点水,口渴死了。”

    没人回话,却听到有人在饮水机那里接水,不一会儿就把水递上来。

    阮依撑起来,揉着眼睛,“谢谢!”然后一口喝完,“久旱逢甘霖!帮我放一下杯子嘛……”

    她一低头,就看到是叶米站在下面,伸着手接杯子。

    她们很久没见了,就算在一个学校,同一个班,要是不想见,完全能避开。想起以前在一个宿舍形影不离,还真是觉得感慨。

    阮依僵着,她如果知道是叶米,绝不会那么懒。

    叶米把杯子放下,阮依才开口:“谢谢啊,我以为是衫衫。”

    她的声音熟悉又陌生,“我知道,如果你知道你也不会叫我倒水。”

    虽然是事实,被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多少还是有点尴尬。阮依没接话,又躺下了,幸好有窗帘,看不到对方。

    叶米接着说:“我回来拿东西,这次全拿完,应该不会再回来打扰你们了。”

    这种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阮依说一点感觉都没有,肯定不可能。但她做不到挽留,只能是象征性地回:“哦。”

    大概二十分钟吧,叶米东西收拾好了,因为阮依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但迟迟没有把门关上。

    阮依以为她走了忘记关门,伸出头去看,没想到她没走,站在门边不知道看什么。她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停在阮依脸上。

    “没想到四年过得那么快,入学第一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我学会了很多东西,也丢了很多。”她一直笑着,很轻很淡,“说这些干嘛,我走啦。”

    她提着行李箱,快关门的时候又说:“依依,对不起。不管你稀不稀罕,我还是想把我欠你的还给你。”

    她没想要阮依的回答,说完关上门就走了。

    阮依不知道她说欠,是什么东西。如果是那个设计稿,阮依不觉得是欠。

    那个设计稿她要是想拿回来,轻而易举,她自己设计的东西肯定有别人不知道的部分。她没有,也是想成全叶米。

    说到底,她欠的,是阮依对她无条件的信任。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可以得到“没关系”这个回答,阮依靠在枕头上,思绪漫无目的地飘。

    醒来已经是晚上,起来想点个外卖,东西还没点,陆离短信就发过来了。

    他说:来医院这边吃东西,我现在出去买菜,不带手机出去,你直接过来吧。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阮依还是高兴了半天,飞速回:好。

    初春的天气微凉,想穿好看的裙子又怕冷。阮依只好在外面搭一件棕红色风衣,里面穿白色连衣裙。

    她无时无刻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陆离看,在镜子前照了半天,才放心出门。

    还没到病房,她看到慕远白站在走廊尽头,背对着她。看他没穿外套,阮依怕他着凉,正想开口,就听到他说。

    “你来找我干嘛?我说了你不要纠缠不休了!”

    一个女生的声音:“我纠缠不休?呵~慕远白,你这块老脸是要还是不要啊。”

    又是杜俞,阮依想不通他们两个怎么总是在私下接触,讲话内容都那么奇怪。

    “我……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也是受害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声音很着急地在解释。

    “不想听这些,我来是想和你说件事。我要你做主,让我和他结婚。”

    阮依睁大眼睛,往后缩了好几步。

    慕远白也是很惊讶,“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让你们结婚。别说陆离根本不听我的,就算听,我也不能做这种荒唐事。”

    她步步紧逼,“怎么?你怕他介意我以前被你强奸的事?如果因为这个,你大可放心,他一直觉得那件事他有责任,他不会计较的。”

    阮依听了这句话,腿发软,一直往后退。她觉得自己是悬空的,没有依附。

    要不是被人扶着,她差点从楼梯滚下去,她张皇失措,“谢谢,谢谢……”

    看都没看对方的脸,低着头就下楼,腿还是不听使唤。

    程林拉住她,“阮依,你怎么了?”

    看到是他,阮依看了眼慕远白他们说话的方向,心里觉得反胃。又怕陆离买东西回来遇到,颤颤巍巍的。

    她几乎是要哭出来,“带我走,随便去哪里。”

    虽然程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无法拒绝阮依的要求。二话不说,弯腰抱着她就走,一直走到车里。

    开着车,程林还是不断看她,“好点了吗?”

    阮依刚才苍白的脸开始回血,她虚弱地点头:“好多了,送我回学校吧,谢谢你。”

    他不答应,“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先去我那里吧,我给你做点吃的。”见她半天不答应,程林笑着,“放心好了,真是,戒心那么重。我们至少也算是朋友吧?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

    其实阮依不是在想这件事,思绪还停在刚才杜俞那句话。

    却让程林误会了,她也懒得解释,“那好吧。”

    她心不在焉,程林也不再打扰。

    阮依心里难受,堵得慌,想不通他们怎么会是那种关系。无法接受,不能容忍。

    陆离电话打进来,阮依不想接,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要是知道,会比她更难过吧。

    打了两个都没有接,陆离发短信给她:不是说过来吃东西吗?怎么还没过来。

    她只好乱扯:我们导师突然找我有事,不能过去了,下次吧。

    她没再看他的回复,不敢想起他的脸。

    慕远白就是当年在blue酒吧那个人,难怪找不到消息,慕家想掩盖的事情,谁查得到?

    既是如此,那阮依能想通为什么安宛那么讨厌慕远白,甚至不惜搬家,而且不许她联系他们。因为她觉得慕远白辜负了陆倾,她和陆倾关系又很好。

    难怪一向一人为善的安宛会设计慕远白,秦环自己承认她赶走陆倾,还差点逼她打掉孩子。

    安宛时隔多年重新找到陆倾,已经是日薄西山。她替陆倾不值,她这么做,就是不想他们好过。

    可能那个女的并不是安宛指定,特殊工作者就可以,大家都你情我愿。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杜俞却阴差阳错踏进这个局,还踩到了雷。

    这么一理清,阮依就明白了前因后果,也更加确定了杜俞是害死她妈妈的直接凶手。只是她拿什么来指证她,法官只相信证据,不相信推理。

    她陷入沉思,车停了都不知道,直到被程林盯着看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

    “到了吗?不好意思啊,我走神了。”

    程林很温和,“没事。依依,你不和我说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要不是我正好去看慕叔叔,你那个状态我都不敢往下想。”

    她犹豫再三,“对不起程林,这件事我不好说,等什么时候时机成熟了我会坦白的。不是不把你当朋友,只是,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那我问你。”程林说:“上次你在慕辰生日那天问我的问题,和这件事是同一件对吧?”

    阮依想都没想就点头,“对,你记性真好。”

    看她点头,程林眼睛垂下,几秒钟后才抬起,“其实我记性不太好,但关于你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

    他目光炙热,盯着阮依,并缓缓靠近。车上空间小,她又拴住安全带,避无可避。

    她把脸侧开,“程林,你别这样。”

    他僵在那里,后自嘲一笑靠回自己位置,“阮依,你肯定很讨厌我这样吧?”

    阮依低声回答,“没有,只是程林,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但如果你觉得说,我想和你做朋友是欲拒还迎的话,那我们以后都不要联系了。”

    程林把窗户打开,“有那么严重,我不就是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你就要这么对我。”

    阮依想解释她说的意思,是怕他觉得她在吊着他。

    嘴巴才动,就被他捏着,“不用解释,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要是是那样的人,我程林也不会那么没眼光。朋友就朋友吧,总比你不联系我好。”

    说完才把手松开,阮依忍不住抗议,“你想说我又不会拦着你,捏得我好痛。”

    “那你捏回来?”他凑过去,阮依赏了他一个大白眼。

    他很是欣慰,“这样才对嘛,刚才死气沉沉的才不是你。”

    原来他是故意逗她开心,阮依不明白,这么好的人怎么就那么想不通呢。

    后来她没有去吃东西,怕回去晚,直接叫程林送她回去。

    她肚子饿,就没让程林送她到宿舍楼下。“你开车慢点,到家给我说。”

    看着他走了,阮依才去商店,却看到陆离手里提着东西站在后面。

    他看着阮依,眼神冰凉:“他就是你导师?”

    不知如何解释,她话到嘴边又咽下。那些东西如噎在喉,说出来怕伤人,吞下去恐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