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还以为会出来一个什么劲爆的人,看到出来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妇女,记者表现很失望。
“陆董,您这是什么意思?”
陆离看他一眼,猜他是杜俞派来砸场子的,“急什么?”
看向赵丽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赵丽丽很局促,低着头,拉了一下衣服,手摩擦着衣角,“大家好,我叫赵丽丽。几年前在blue酒吧工作,我怀着孩子从乡下跑来C市,孩子体弱多病,他爸又不争气,当时孩子患急病,需要钱。”
“我很着急,一天,一个叫做安宛的女人找到我。”
一听到安宛名字,许多人立马看向阮依,意思很明显。
“请问你口中安宛女士是阮依小姐的母亲吗?”一个记者直接把话筒递给赵丽丽。
陆离不悦,眼神像冰似的,“等一下会有提问时间,先等她说完好吗?还是你的主子很着急,迫不及待想揭开真相?”
那个记者讪讪地坐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杜俞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陆离的冰冷,暗骂那人出息。
得到陆离的示意,赵丽丽又继续说:“她说给我一笔钱,叫我去慕总在的房间,给他喝烈酒,然后……”她有些难堪地停顿,大家都明白什么意思,“并告诉我,有人会拍下照片,但照片不会外传。我犹豫很久,还是答应了。安宛可能以为我是干这行的,其实我不是,但为了孩子能看病,我没得选择。”
“当天晚上,我那不争气的男人突然找我,我以为不会去多久,就叫杜俞帮我把酒抬进去,我一会儿就回去。谁知道,我那男人竟然狠心,将我买给一个老头,说是他欠了拿老头钱,暂时还不上,把我先抵给他。”
“我被关了几天,出来才知道杜俞发生那样的事,我再也没有见过杜俞。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如果不是我,她不会遭受那样的事。”
她说完,开始低低啜泣。
陆离递纸巾给她,“现在可以提问了。”
“你好赵小姐,我想问一下你现在站出来的理由是什么呢?”
“我不想让你们误会杜俞。她是整件事的受害者,她没有勾引慕总。当然,慕总也是受人设计,他们没有你们报道的那么不堪!”赵丽丽说着愈加愤怒,如果不是保安拉着,她差点冲向刚才发问的记者了。
陆离叫人扶她下去休息,打开自己面前的话筒,“刚有人问安宛是不是阮*阮依母亲,我现在回答,是的。”
台下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他接着说:“大家不用猜安阿姨这么做的用意,她是为了帮我母亲出气。当时我母亲已经是油尽灯枯,她看到我父亲,也就是慕董事长在G市谈生意,觉得他辜负了我母亲。”
“她本意不想伤害任何人,找到赵丽丽也是银货两讫的事。误伤到杜俞,我们都很遗憾。”
“在此,我也想澄清一点。我和杜俞没有婚姻关系,发出结婚消息后,因为一系列原因,解除了婚约。”
马上就有人揪住话头,“你们解除婚约是因为坐在你身边的阮依吗?”
陆离下意识握住她的手,笑得像夏日的凉风,“是,也不是。我和杜俞的婚约,开始也好,结束也罢,都是因为交易,至于什么交易,是私事,大家不必追问。阮依不同,她对我来说,是白月光也是朱砂痣。”
陆离是个情商很高的人,巧妙地把话题转到了这上面,很多人更关注的,其实是八点档肥皂剧的剧情。
慕远白就没必要再站出来解释什么,在记者围着陆离的时候,就有工作人员把他推走了。
记者热情高涨,慕辰看差不多了,他就说:“大家对整件事也明白了,我们慕氏和久奕联合办了这个记者招待会,就是不希望再看见有不实的报道,攻击慕氏和久奕。”
他一说话,记者目标马上转向他,“慕总经理,陆离母亲和你母亲有过节,会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
“你刚才都说了,是我们母亲。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都是无辜的,自然不会有影响。”他这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得不错。
该说的都说完,本来就要结束了,突然有个记者向阮依提问,“阮依小姐,你今天盛装出席,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阮依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说点什么,她保持微笑,脑子在一百八十度运转。手又不自觉地去攥裙角,她有些紧张。
陆离把她手从裙角拿开,与她十指相扣,对着刚才提问的记者说:“她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了一切。您还想听什么,我来回答。”
他无意之间的举动被无限放大,弹幕都在说陆离是护妻狂魔,还说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和杜俞出席活动他都没有笑容,都是因为他心里的人是阮依。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网上的报道在逐渐消减,风向也发生变化。
更多说的是陆离情深义重,以及他白手起家,自己创建一个商业帝国。
杜俞看到舆论开始发生改变,如热锅上的蚂蚁。在这个时候,她以为陆离会来找她,没想到来的是阮依。
到了相约地点,杜俞把包一放,“没想到是你来找我。”
“我也没想到你答应得那么干脆。”阮依回敬她。
相对无言,只听见两个人用勺子搅拌的声音。
阮依率先打破沉默,“杜俞,你去自首吧。”
“理由?”她不以为然。
“那天陆离只字未提你做的那些事,只是简单澄清。他知道是你放出的消息,也知道你想拖延时间,但是他都没有当众指证你做的事。”阮依给她讲实情。
她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结,“你是来扮演圣母玛利亚?”
阮依盯着她,“不!我从来没想过要放过你。你的事情,我妈有责任。但那些巧合你全怪罪于她,公平吗?”
阮依完全是质问的口气,杜俞无言以对。
“杜俞,我为我妈做的事,向你道歉,对不起。”阮依站起身,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你也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受到法律的制裁。你的不幸源于多方面因素,连你证据也有责任,凭什么要别人为你买单?”
不知道她是听了哪句话,眼泪簌簌地落下,她哽咽着,“我会去自首的,给我一天时间,后天就去。”
她仓皇地收拾东西,走之前突然对阮依说:“谢谢你,阮依。”
杜俞走后,她一个人在那里坐了许久,直到夜间开始下雪,她都还坐着。
陆离打电话给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杜俞她后天会认罪。”
他很惊讶,“之前我怎么说都没用,你和她说什么了?”
“我不知道,她突然就答应了。”阮依扶额,“可是阿离,我一点都不开心。她认罪我妈妈也回不来,再说她也是受害者,她一生都因为那件事毁了。”
“这中间,到底是谁错了?”
陆离无法回答。安宛没错,她没有想害谁,找到赵丽丽,是双方自愿的;杜俞没错,她是受害者,光明的前途毁于一旦。
……
周三早上,许多人都在警局等杜俞。
慕远白、阮文杰、慕辰、叶米、苏和悦、陆离、阮依等等都在,当杜俞和程牧言出现时,大家都没觉得奇怪,直到认罪的人是程牧言时,他们才大跌眼镜。
谁都以为是杜俞干的,没想到是他!包括陆离都很诧异。
程牧言被带进去,杜俞站在外面,苏和悦问她:“你不会是让这个傻子替你顶嘴吧?”
杜俞没有以前那么飞扬跋扈,只是淡淡一笑,“你问出他们所有人的心声吧。我也希望是,这个傻子,总是想让我过得幸福。替我做了那些肮脏的事,还非要叫我和陆离结婚他才放心自首。”
原来如此,陆离一直以来的调查都是以她为中心,根本没考虑过程牧言。没想到,他居然为了杜俞,做到这种地步。
经过各方验证,程牧言犯罪证据确凿。他寄恐吓信给安宛,导致她患抑郁症;带回禁药,通过人际关系把安宛引到他诊所。
一系列的计划紧密相连,他并没有想置安宛于死地,但还是间接导致了安宛死亡。
最后,鉴于他自首情节,也不是直接害死安宛,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医生执照被吊销,一生不得从医。
程牧言没有申诉,没有请律师,直接服从审判。
他家里人没有干涉,甚至没有出面。
杜俞突然消失了,没有任何预兆地,好像她从来没有回国似的。
事后,阮依直接问过慕远白,“慕伯伯,有次慕辰生日宴会,我听到你和杜俞谈话。我想问你,关于我妈妈的事,你是知情者吗?”
慕远白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不知道,是她之后告诉我的,说她怎么寄东西怎么害了安宛。依依,我理解你会这么问,但我从来不恨你妈妈。”
阮依不解,她以为他们之间是有过节的,毕竟他们关系复杂。
“她做什么都是为了陆倾,我什么都为陆倾做不了。不管是以前她因为陆倾离去,对我说话夹枪带棒;还是之后杜俞的事。我不怨她,都怪我,一开始我就错了。”
他说着,年过半百的人老泪纵横,“这些业障都该是由我背着,死后下地狱的。”
他哭得像个孩子,颤抖着。为了深爱他的秦环,为了他深爱的陆倾,也为了受他波及的安宛。
总的,还是为了他这荒唐的半生,到最后什么都没有。
像《红楼梦》里的好了歌,白茫茫一片真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