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我掌心的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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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你一直是我的白月光和朱砂痣 陆离:众生皆苦,只有你是蜂蜜味。

    小时候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他不是他爸亲生的。

    说这句话的,大多都是和我同龄的小孩儿,他们是从他们爸妈那里听说的,他爸妈是从“我爸”口中听到的。

    他们口中的那个爸,我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经常满身酒气回家,嘴里骂骂咧咧,“你个婊子,居然带着别人的种嫁给我。”

    然后陆倾把他服侍睡了,再来我旁边,眼里全是厌恶,“早知道把你打掉多好。”

    以前我是不喜欢称呼她为妈妈的,她一味地讨好那个男人,有时候我甚至有一种错觉,她会把我扔掉,和那个男人好好过日子。

    陆倾是个很纠结的女人。她受气后,就会来打我,各种奇葩的理由,比如我不小心讲错了一句话,她就是反手一巴掌。

    之后又会哭着问我痛不痛,如此反复,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漂亮到什么程度呢?她不施粉黛,去买菜的时候,转角那个大叔总会多给她半斤,去门口小卖部买东西,只要是男主人在,总是会少算钱。

    所以很多女人会说风凉话,“这长得一副狐狸精样子就是好啊!我家男人每天站在店里,把她家门口的小路都望瘦了。”

    那个男人听多了,也开始疑神疑鬼。他们经常会因为回家晚了五分钟而吵架,肉多了二两而把家里砸得天翻地覆。

    我讨厌这样的生活。

    不管陆倾怎么歇斯底里,我总觉得她和门口坐着嚼舌根的女人不一样,她身上有着难以言说的气质。

    就像开家长会时,老师见了她,都会悄悄问我,“你妈妈是不是文化很高啊?”

    通常我都是茫然摇头,“我不知道。”

    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就是守着,不离不弃。我也跟她过着不人不鬼的生活,一直到初中。

    一天我回家,正好听到他们吵架,那男人说:“觉得我没出息就不要跟着我,去找你姘头啊!和我过糟蹋你了。”

    陆倾突然发笑,“哈哈~~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想糟蹋自己啊。”

    他信不信我不知道,我觉得我是相信的。她就是故意把自己深陷泥沼,不想抽身,估计是想给谁看,可是那人一无所知。

    那男的恼羞成怒,“你怎么不去死,带着你那个孽种。”

    随即传来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我冲进去,看见陆倾被压在地上,那人手里拿着半截啤酒瓶。

    他可能是想直接砸在陆倾头上,被她躲开了。

    我丢下书包,一脚踹在那男人胸口,他闷声倒地,我骑在他身上使劲打。那一刻,我很心疼陆倾,这个虽然生了我,但是没给我一点温情的女人。

    他喝了酒,无力反抗,不一会儿就晕过去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回家,一直住校,放假也不回。

    意外的是,陆倾突然来找我,说那男人死了。好像是因为经常喝酒的原因,导致肝癌。

    我没有一点波澜,甚至觉得早就该这样了。

    那天陆倾和我在路边摊喝酒,主要是她在喝。她她仔细看了我半天,问我年龄,读几年级,然后笑着说:“以前拼了命都想把你生下来,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头,抢过她手里的瓶子。

    她接着说:“因为你亲爹见不得你生下来,我偏要和他作对!让你去他眼前晃,恶心死他。”

    我始终冷眼旁观,从小到大的冷言冷语,我早就习惯。不管是什么原因生下我都无所谓,反正我现在活在这世上。

    送她回去的时候,她又说:“我就是要恶心他!他连别人多看我一眼都要生气,要是知道我和赵云裕那种男人生活那么久,哈哈哈……”

    我不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怎么就值得她这样糟蹋自己,我也完全不能理解她的做法。

    之后她更是肆无忌惮,把这件事当成工作。

    不管我怎么劝,她还是一意孤行。

    她没有算错,当我和慕远白说她做过的事后,他面如土色,他心中的翻腾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遇到杜俞,是意料之外,她像火一样点燃了我整个世界。

    她的感情强烈炙热,一开始我确实被烧得头昏脑涨,我也以为我对她是有爱情的。

    尤其是那日,她挡在我身后,鲜血四溅的样子。

    我开始放下心里的防线与她相处。

    记得她在我打篮球的时候,总是一脸骄傲地看着我,我下场就给我准备好水和毛巾,“你不知道,台下的那些小姑娘,一直叫你名字,那声音,啧啧……”

    我把水还给她,“你倒是也喊两声啊!”

    从那以后,每场篮球赛我都能听到她的声音,盖过所有人。

    有人问我是不是喜欢杜俞,我没回答,却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我们长大的环境有点像,都是不被命运眷顾的人,有同病相怜之感。

    我得出结论,我对她没有喜欢,但我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因为那时候我觉得我不会遇到喜欢的人,早知道会遇到阮依,我就不会这么想了。

    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

    陆倾重病,她怕她走了没人照顾我,第一次让我知道,原来她还会为我考虑。

    联系昔日好友安宛,她们见面的场景我至今都还记得,一个说另一个哭,两个人换着来。

    她是陆倾唯一的朋友,我只见过陆倾在别人面前主动哭过这么一次。

    杜俞因为我的疏忽被玷污,我想尽量挽回,可是徒劳无功。她突然离去,我连忏悔的余地都没有,这成了我的心病。

    我觉得这辈子结婚对象只能是她,因为我要为她负责,这是我该做的。

    那时候我认为的补偿,只有这么一个方法。

    我妈在医院挣扎多日,还是去世了。我再也见不到她的时候,才知道我有多爱多依赖她。

    从来只有离别时,才知爱有多深。

    我和安宛去了阮家,见到了和我纠缠一生的人——阮依。

    初见她,她坐在桂花树下吃西瓜,脚丫子抬得老高了。远远的都能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当车停在院子里时,她少女的羞涩马上就表现出来了,立马规规矩矩地站起来。

    朝着我傻笑,她不知道自己笑得多好看。那个可以治愈一切的笑容,笑起来真是像个孩子,眼睛深邃闪闪发光,像极了月光下的一潭泉水。

    阳光斑驳打在她身上,有一种不可言喻的美感。

    我心跳加快,像见鬼了似的,我居然对一个小姑娘有这种感觉。为了掩饰自己,我快速跟着安阿姨进屋。

    在之后和阮依相处,我也尽量保持距离。阮家太温暖了,我不想破坏,怕阮叔叔把我当成变态,居然对他家小女儿有想法。

    以前杜俞总是问我,“你相信命运吗?”

    我以前不信,遇到阮依后,我信。

    命运是什么?看过俄狄浦斯王这个故事的人都知道,命运是你一生下来就注定的事情,无论你怎么挣扎,都会回到命运的齿轮,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都只会有一个结果:以另外一种不同的方式遇到命运,无法逃离,不可逆转。

    许多人对俄狄浦斯王悲剧进行解读,诸如恋母和性本能,最让我信服的还是命运说,直到遇到阮依,对此我更加深信不疑。

    记得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被我篡改成我感知我的天命,我的天命迎向我。

    阮依给了我天命的感觉。

    怕接触她,没想到兜兜转转,她居然来了C大。

    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图书馆,就像做梦一样,轻飘飘的。

    离开座位的时候还把椅子弄倒了,周围的人都不悦地看过来,更可怕的是,我扶了半天都扶不起来。

    我不敢相信是真的,她居然离我这么近。

    小丫头长大了,仰着头问我可不可以叫我阿离,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这个称呼,我特别喜欢。

    她忽开忽合的嘴唇,看得我心烦意乱,只想快点送她到宿舍,太难熬了!

    我发现她很容易害羞,动不动会红着脸转头。我专门问心理学的同学,他们告诉我是姑娘喜欢男生时的表现,我不敢当真。

    带她转学校那天,下雨了。她黄色的裙子紧贴在身上,额~很诱惑。

    但一想到她和别人出来也这样穿,就有点生气,我开始像以前一样嘲讽她。

    有时候看到她的眼神我会想闪躲,不敢直视,太纯粹了。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会认为我没有烟火气。

    她总是给我各种各样的惊喜。新生发言丢了稿子,但还是顺利完成;在操场巧笑嫣然的样子;给我准备别致的生日礼物;把阳光当成蜂蜜送给我;还有,她就是慕辰口中的青梅。

    太多太多了,她像个小太阳,有时候会让我自惭形秽。

    直到她正式向我表白,我真的慌了。我明确地知道我喜欢她,但是我对杜俞始终觉得亏欠。

    纠结再三,我还是抵挡不住内心的渴望,和她在一起了。

    我真正感受到了爱情的美好,都归功于阮依。

    她迷迷糊糊的,有时候又像刺猬一样,我见识到她的刺,是在那次和胡江月争吵的时候。

    她所有的较真,都放在了感情上。

    杜俞回来,我导致了我和她短暂的分手。

    我不想再伤害她,想把和杜俞事情捋清楚,再重新和她在一起。

    对杜俞,我狠不下心,因为我欠她。时间一久,她对阮依越来越过分,我不想顾念旧情,没有人可以伤害阮依。

    她妈妈的去世给了她极大的打击,也让我开始着手调查当年的事,阴差阳错,我得知慕远白是我亲生父亲。

    再往后,知道他就是欺负杜俞的人,我几乎万念俱灰。

    阮依开始怀疑是杜俞害死她妈妈,她要是知道慕远白和杜俞的关系,我怕她会连我也一起讨厌。

    所以和杜俞做交易,她提条件,我遵守。但她不准告诉阮依这件事,我想自己找到杜俞犯罪证据。

    这期间,杜俞故意要走我的钥匙。有天我应酬,喝多了,回家她就坐在沙发上。

    我想阮依想疯了,就叫了一声:“依依,你来啦。”

    开始我还不知道是不是阮依,当杜俞靠过来亲我的时候,我一下子把她推开了,阮依的味道我记得。

    早上醒来,她居然睡我旁边,她所有的反应和表情都告诉我,我把她睡了,可是睡不睡我不知道吗?怕她找上依依,我没有反驳。

    杜俞很危险,所以我联系阮叔叔,叫他阻止阮依查这件事,一切交给我。

    后面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我的控制范围。杜俞搞了一张假的怀孕证明,被阮依知道了,我只能一狠心和她分手。

    杜俞完全疯了,我怕阮依受伤害。

    没想到,又一次的误会,让我和她分开了大半年,她和程林去了西雅图。

    我只能没日没夜的工作,麻痹自己,很多时间饭都没来得及吃。酒倒是喝了不少,所以胃坏了。

    杜俞和我摊牌,说她愿意自首,但要和我假结婚。

    不知道她的动机,但为了早点让阮依回到我身边,我答应了。

    我本想把所有的事全都告诉阮依,跑到西雅图去,可是却错过了。

    再次相遇,她身边的人是程林。

    看到他的手大大方方地搂着阮依的时候,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嫉妒。

    还好,历经万难,阮依还是回到了我身边。

    她陪着我跨过鬼门关,躺在手术台上时,我梦到了她大一的时候,摊开空空的手掌告诉我说:给你我掌心的蜂蜜,让你所受的苦难都是虚惊一场。

    她笑靥如花,梨涡很漂亮。

    她总是觉得我对杜俞有别样的情感,这个傻瓜。

    我希望她能明白,她不是我的退而求其次。

    是我在经历了欺骗和伤害之后,还对这个世界怀揣善意的奖赏;是我在看过了繁华和虚幻之后,留存在心里的美梦和温暖。

    为了她,我可以和慕远白和解,忘记以前痛苦迷惘的岁月。

    只愿我能配得上她的好。

    我看过世界万千繁华,知道众生皆苦,所有人都在困苦挣扎。

    只有她是蜂蜜味,我的白月光和朱砂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