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深深愁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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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与此同时,黎华府,穆府宅邸,一天前黎华府都督穆尚民就收到了底下骘安县县官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件。

    黎华云庆二府以云朗山下的真明河为界,以东为黎华府地界,以西为云庆府地界,这骘安县便紧挨着云庆府。

    骘安县官送来的信上说,前天傍晚左右,西边的云朗山上传来不小的爆炸声响,虽云庆府官方对外宣称是燃放烟花所致,可据他了解,应是有人投掷火药产生的,而投掷之人,极有可能是宋家军的人。

    因为在爆炸声响传来的那晚,在两府边界巡逻的哨兵曾见到一伙人,约莫有百十号,这一行人鬼鬼祟祟的越过真明河进入黎华府境内后,就消失不见了。

    接到来信,穆尚民真是发愁,在书房里背着手走来走去,眉头皱的像小山一样高,偏偏此时,窗外的鸟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扰的他更加心烦。

    他忍不住在心里骂骂咧咧,这宋家军的人惹谁不好,啊?非去惹钟桓那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这下好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消息肯定一早就传到皇上那里去了,他穆尚民这边如果针对这件事近期没什么行动,怕是难以给皇上一个满意的交代,而且云庆府的钟桓肯定也会来兴师问罪的,只是不知道这二位谁先来找他罢了。

    想到此,穆尚民就头疼,

    “唉,为难死老夫了,真为难死老夫了,就不能让人过过太平日子吗?”

    正当他哀嚎之时,穆夫人端着茶盏敲门进来了,见穆尚民垂头丧气的样子,关心道,

    “老爷,您在为何事为难啊?”

    穆尚民皱巴着一张脸抬起头,见夫人还端着茶水,连忙先把托盘接了过来,然后扶着夫人坐到榻上,才甩甩手无奈的说,

    “唉,还不是那些不安生的人,一天到晚的净在外面给本老爷惹出祸事,而且他们自己还不善后,出了事一溜烟儿跑了,最后还要让本老爷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怎么了?最近咱们黎华府境内不是挺安静的吗?妾身尚未听说有什么大的事件发生啊。”

    穆尚民连连甩着手,坐到自家夫人对面,手指头重重捣着几案激动的说,

    “嗨,夫人你不知道,咱们这边是安静了,隔壁可热闹了。”

    “您是说云庆府?”

    “正是,正是啊。”

    穆尚民随即又站起身,感觉书房里有些闷热,便把外衣脱去随手一丢,扶着腰带走来走去,

    “听说闹出事端的那伙儿人还带着火药过去了,就那天晚上,远远的,在咱们骘安县都听到河对岸云朗山上的响动了。”

    听到宋家军连炸药都带上了,穆夫人震惊不已,连忙问她家老爷,

    “啊?那您可知到底发生了何事,有没有人员伤亡?”

    一说到这,穆尚民更加心慌,索性一摊手,也不愿想那么多了,他有气无力的坐下,扶着几案,出神的看着添满茶水的茶盏,

    “唉,暂时还不知,不过,这件事也不用老爷我多费心打听了。夫人您看着吧,不久就会有人告知于我的。”

    “哎呀,那可怎么办,出了这等大事,皇上应该也会得到消息吧。”

    穆尚民更加无奈了,直接双手捂住脸说,

    “不是应该,是早就得到了,而且本老爷相信,以陛下赏罚分明的行事风格,老爷我这次恐怕糊弄不过去了。”

    “既然如此,老爷,您可想好对策了。”

    “暂时没有,我还要再了解了解情况,才能做出判断,以便想出对策好应对皇上和钟都督的问罪之词。”

    二人正说着,管家老齐在书房外面敲门,

    “老爷,这里有封云庆府钟都督的来信,还请您过目。”

    听到是云庆府的来信,书房内的穆尚民脑袋一紧,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说什么,来了吧!”

    “老爷,去吧,事情既然发生了,总是要面对的,您先看看发生了什么。”

    “好吧,唉,好吧。”

    穆尚民把捂着脸的手拿开,前去开门。

    门口,他从齐管家手里接过信后问道,

    “来人可留下什么话?”

    “回老爷,那人什么都没说,放下信就走了。”

    “好,知道了,你忙去吧。”

    “是,小的告退。”

    合上门后,穆尚民拆开信封取出信,仔细浏览一遍,顿时目瞪口呆,拍着大腿连连直呼,

    “糟了糟了,夫人,这下事情严重了,钟桓和他最器重的侍卫统领柳灿都受伤了,这可怎么了得。”

    听见钟桓都受伤了,穆夫人十分惊诧,

    “啊?钟都督武艺高强,勇武万分,柳统领也不是等闲之辈,怎么竟都受了伤?老爷,信上可说是何人伤的他们?”

    “哎呀,夫人,是那个,那个大名鼎鼎的梁文君啊,那个宋家军的军师,此人在江湖上也非常有名望,而且武功极高,世间少有敌手啊!”

    “梁文君?宋家军的三号人物梁文君?”

    “就是他。”

    说着,穆尚民抱着脑袋直摇头,穆夫人连忙起身上前扶着他,让他先坐下休息,

    “老爷您别慌,先冷静一下,您想想看,梁文君这样的人物去做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是什么?”

    穆尚民坐下后,喝了口茶缓了缓,感觉头没那么疼了,才开口道,

    “信上说,他们欲沿路埋伏,劫杀西南曲锡部落派来我朝拜谒的使团。”

    闻言,穆夫人一拍桌子,怒斥,

    “劫杀使团?他们好大的胆子!”

    穆尚民被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赶忙让夫人消消气,自己轻轻抚着胸口说,

    “所以说,还好钟都督他们及时发现,拼命拦了下来,这才没有酿成大祸啊!不然本老爷真是难辞其咎,难辞其咎啊。”

    此时的穆夫人已是眉头紧锁,她看着穆尚民,神色认真的开口,

    “老爷,您必须尽快做出决断了,不可再在此一事上犹豫不决、瞻前顾后啊,否则,即便宋家军以后不来找您麻烦,皇上可不会留半分情面,他早晚会找个理由将您法办的!”

    “谁说不是呢,老爷我自然也知道,可宋家军和皇上,两边都不好惹,老爷我也是两边都不敢惹啊!”

    “老爷,还请您早日想清楚,拿出个对策来,不然如此纵容下去,绝非好事,长此以往,我们小云,只怕也会受牵连的。”

    “好,夫人莫急,莫急,你容老爷我再想想其中利害,我穆尚民说什么也不能让我的小云陷入险境,跟着一块儿受罪。”

    云庆府境内,都督府宅邸,云庆都督钟桓胳膊缠着绷带正坐在床边,他疼的呲着牙,但还是用受伤较轻的那只手拿布签沾水,轻轻涂抹在床上躺着的昏迷之人的嘴唇上。

    这时,钟夫人送走大夫后端着汤药进来了,见钟桓表情痛苦,便放下托盘走过来,接过钟桓手中的水碗和布签,替他给柳灿用水润唇,

    “老爷,大夫说了,您的伤也需要好好养着,您就别动了。”

    “不行,本都督要等着柳灿这小子醒过来。夫人你说说,这都三天了,他还没醒,他是不是在逗本都督玩儿呢?”

    “您别着急,大夫也说了,柳统领伤势过重,流血过多,会醒的迟一些。”

    “嘿,这小子,平日里嘴叭叭的说个不停,这几日听不见他说话,本都督还真有些不适应。”

    钟桓说着,拿了根筷子轻轻戳着柳灿苍白的脸蛋儿,叫道,

    “喂,柳灿?大灿灿?醒醒了,再不醒,本都督就把你的小本子拿走,把你上面记录的有关本都督的坏事都给你撕了。”

    这时,床上的人眼皮忽然动了动,人还没睁眼就虚弱的开口说话了,

    “这……这可……不行。”

    看见他眼皮动了,人也说话了,钟桓顿时惊喜万分的喊道,

    “柳灿?!”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灿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了,他看着那张记忆中的面孔,着急的说,

    “不能……不能撕。”

    钟桓闻言爽朗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不撕,不撕,瞧你把那玩意儿宝贝的,早知道那东西对你这么重要,本都督就应该早点用它作要挟把你吓醒!”

    “咳咳咳,渴,我……渴。”

    “渴了?哦,来来来,喝水,水里加了今年新采的百花蜜,本都督都给你备齐全着呢!”

    说着,钟桓忍着胳膊的伤痛把柳灿扶起来,然后取来水杯送到他嘴边,柳灿低头“咕咚咕咚”喝了满满一杯,整个人长出一口气,感叹道,

    “舒服了!”

    “舒服吧,舒服你还不舍得醒,都三天了,你知不知道。”

    “三天?这么,久了。”

    “对呀,你瞧瞧本都督眼下这厚重的阴影,都是为照顾你小子熬夜熬的。”

    闻言,柳灿抬头看了看钟桓有些憔悴的脸,又见他身上胳膊上缠着的白布带,突然眼角红红的,嘴一瘪,没忍住,含着泪说道,

    “呜呜呜,谢谢都督,都督您受苦了,您对属下太好了。”

    他说着就要起身拜谢,钟桓连忙把他按住了,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扶他躺好,豪爽的笑着说,

    “好了好了,没事了,快躺着吧,别把伤口再扯裂了。”

    “嗯!”

    等柳灿躺好后,钟桓接着说,

    “对了,皇上的嘉奖到了,本都督把你的那份和石霍的,都分别送到你们的府上了。”

    “多谢皇上,多谢都督。”

    “你刚醒就别动了,想吃什么,我让灶房给你做。”

    “粥,鲜花粥。”

    “好小子,果然会吃。”

    不待钟桓开口,一旁的钟夫人便抿嘴笑着说,

    “好,我亲自去给你做。”

    钟桓轻轻抬起胳膊笑着拱拱手,

    “那就劳烦夫人了,夫人辛苦!”

    “不辛苦,那妾身就先去了。”

    “嗯,夫人慢走。诶,夫人,别忘了给本都督也做一碗,本都督也是伤员呐!”

    “知道了!”

    钟夫人语气宠溺,抬起香袖轻掩笑意,转身出了房间。

    钟夫人走后,柳灿看着钟桓身上裹的白布条,问他,

    “都督,您的伤,也是他打的吗?”

    “嗨,不是他还能是谁。”

    钟桓笑着晃晃自己都有伤的手臂,

    “不过百闻不如一见,梁文君确实是个奇人,只是可惜了,他与我等立场不同,不然本都督是真的想与他这样的能人结交。”

    “我们的人没有拦下那些宋家军吗?”

    “能拦住才怪。”

    说起这个,钟桓两条粗粗的眉毛气的飞起,恨得牙痒痒,

    “那伙反贼撤退的极快,一路直冲山下而去,在山脚的真明河边,他们也早就安排的有人接应。我们的人马一路狂追至岸边,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过了河,毕竟对岸,可不是本都督能自由伸手的地方了。”

    “既然他们跑到了对岸,您和黎华府的穆都督通过气儿了吗?”

    “通了,去送信的人说今天一大早就把本都督的信送到穆尚民的手里了,想来,他现在应已知晓全部事件经过了。”

    柳灿闻言眉头微皱,略思考一番,他大胆的提出了一个疑问,

    “大人,穆都督这两年对宋家军的态度,似乎让外人很难琢磨,您说,穆都督他,会不会和宋家军牵上线了?”

    钟桓听了顿时大笑起来,连连摇着头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柳灿,这个你是多虑了。”

    “为何?”

    “嗨呀,说起来本都督早些年与穆尚民在一起共事过,虽只有短短半年,却深知穆尚民此人的本性,他充其量就是个墙头草,不对,说他墙头草都是抬举他,倒不如说他是乌龟,遇事能躲则躲,躲不过就三两下糊弄过去,得过且过了。这样的人,你就借他三个胆儿,他也不敢和宋家军有所牵连。”

    “可宋家军这两年发展壮大与他脱不开关系。”

    “唔,这倒也是,不过穆尚民有无罪过,这也不是我等可以随意评判的,还要陛下裁夺才是。不过嘛……”

    “都督,您想怎样?”

    “嘿嘿,既然知道这祸端是从他黎华府境内跑出来,而本都督此次又损兵折将,你我还皆受了伤,问他穆尚民要点赔偿,不过分吧?”

    “都督英明,属下支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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