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卌玖:画人难画骨

    萧云念好歹在宅门里厮杀了十来年,自然知道这大家子里面的事情往往外表光鲜,实际里面都是糟烂得不像样子。

    虽然回来不过一日,可是发生的事情却是不少,萧云念对这萧家多少也有了一个判断。

    这萧家瞧着风光煊赫,可是主子们却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瞧你不自在,竟然没有个能担事的主心骨。老太太虽然尚且能够弹压一二,奈何春秋已高,而且行事颇有些刚愎自用----否则那亲生女儿和亲外孙女又怎么会走同一条老路?可见是个识人不明的。而且,她明明知道过分青睐身为庶子的萧丰,会让两个亲生儿子有所不满,为什么还一点不收敛行径呢?实在令人费解!

    而萧朋和萧昌两个人又各怀鬼胎,看似和睦,实则各有各的心思。

    大房和二房的小辈们甚至在老太太面前就能毫无顾忌的争吵不休,这难道不是两个兄弟之间心存芥蒂的导致的?若是但凡他们能够互相扶持,又怎么会容忍小辈之间发生这些低级到无趣的龃龉?

    至于大太太,那更加是个护短到了令人发指的女人,不讲道理又行事嚣张,可是偏偏却是这偌大萧府执掌中馈的当家太太。

    二太太今日一日不出现,也未必就是个消停的。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情,她却不闻不问,甚至连面都不露,而其他人竟然习以为常。

    依着萧云念的看法,只怕是这萧府内部已经出现了什么大问题----这才老太太称病将萧丰哄回来的根本原因!

    这里里外外,盘根错节,他一时之间也难以理出一个清晰的头绪,实在是不希望从前没有经历过内宅争斗的刘嬷嬷深陷其中----她于他有半母之恩,又照顾他这么多年,他要护她周全。

    萧云念叫了热水进来,在刘嬷嬷帮他擦洗的时候,又反反复复的问了几遍。

    刘嬷嬷见他如此小心,自己也上了心,一再会想,还是回答说应该是没有被人看见行踪。

    萧云念由着刘嬷嬷帮着他再次缠上白布,却是觉得有些束缚和憋闷了。怎么也是要及笄的少女了,便是身材如何纤弱,那该丰满的地方终究是日渐明显起来。恐怕将来想要继续装个少年,是要越来越困难了。

    “嬷嬷,你缠得紧一些吧。最近,我总觉得和普通少年有些区别,若是被人瞧出来可怎么是好?”

    刘嬷嬷却是心疼,忍不住埋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本来就是姑娘家,非要装什么男孩儿呢?难道还要一辈子不嫁人吗?”手下却是小心翼翼的又将白布缠了一圈,却又生怕勒疼了萧云念,然儿即便如此还是瞧见那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刺目的勒痕。

    萧云念吸了一口气,笑嘻嘻的说道:“其实我都习惯了。这都五六年了,如果突然让我变成女子,我害怕难受呢。男人多好?想出门就出门,想读书还能读书!女儿家呢?只能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争得都是男人的宠爱,要得也不过是那虚无缥缈的情感。

    有道是求人不如求己,他将来便是再穿上裙子,也不要去做男人的附庸了!有过一辈子的惨痛经历,他再不会轻易相信你男人的山盟海誓了。他本来准备守着两个父亲过日子,将来若是遇到个还算是知心的,就招赘进来生个子嗣,给两个父亲玩。若是没有,那就干脆一辈子做个男人,又如何呢?

    他这一番心思,若是被萧丰知道了,只怕要气得呕血了。

    萧丰和云赫然本是为了救下萧云念的性命,才会出此下策,哪里料到这一场大病,女儿直接脱胎换骨,换了个瓤儿?他们既然爱同一个女人,也是爱屋及乌,希望萧云念能够幸福,嫁给一个出类拔萃的男子。

    自然,这个男子要入得了他们的眼----他们的眼中,萧云念就是最好的女子,就是当皇后也是使得的!

    当然,这些事情,最后都将因为某个人的重新出现,而变成梦幻泡影。萧丰和萧云念也多次感慨命运弄人。

    这都是后话,此处不表。

    刘嬷嬷帮着他弄好了绷带,头上薄薄起了一层汗,她用袖子蹭了蹭,皱着眉头:“我瞧你这身材又高了不少,只怕要做身新衣裳才是。否则过几天去参加那什么李家的寿宴,被人笑话了可怎么是好?你说弄个什么颜色的好?”

    刘嬷嬷最是得意萧云念这一副好皮囊,每每非要弄得他艳光四射才肯罢休,颇有些暴发户的气质。因此,她最是喜爱往他身上招呼什么大红大绿大紫的鲜亮颜色。

    萧云念赶忙阻止她的遐想:“别,嬷嬷,别。咱们千万低调一些。我知道我长得好看。那也不用这样强调。本来就容易惹麻烦,咱们还是别自己在招揽了。你弄点藏蓝、浅青的最好。款式也要简单的。”

    刘嬷嬷本来摩拳擦掌,被他这么一说,倒是偃旗息鼓了,多少有些遗憾。

    两个人又闲聊两句,等着紫苏也逛回来了,就各自安歇不提。

    这一夜,萧云念睡的不错,可是却有个人没怎么睡好。

    “不对,不对。这眼角是往上挑的。对不对,长君?你帮我仔细想象。”

    少君十分抑郁的看着笔下这第七副被嫌弃“不对”的画像,真恨不得直接将笔扔了,罢工不画了!

    可是看见郡王那张认真而又努力回想的脸孔,他就只能把抱怨的话噎回去了。

    “大哥,郡王记性不好。你好好想想,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怎么上挑法儿!”少君翻了个白眼,气愤的看着长君。

    长君的俊脸发白,眼角都在抽搐了,他实在也是不知道,这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只能是好声好气的劝说:“郡王诶,这都什么时辰了?是不是差不多了?大长公主那边都来人催了好几次了!就等着您过去说话呢!”

    “罢了,罢了。今天就算了吧。正事要紧。”李涉终于宣布结束。

    长君兄弟两个都长舒了一口气。

    跟一个有脸盲症、记性又不怎么好的人一起画像,简直就是煎熬!

    “长君,你随我去见见母亲,你可知道母亲找我何事?”李涉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那有七分相似的画像----还是不像,果然是画虎画皮难画骨。这人的精气神终究不是一副画像能够体现的。

    长君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说,过几天,要让您陪着她去谁家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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