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次从面试官口中听到:“对不起,我们不能录用你。”
聂小凌觉得自己已经有点麻木了。
在找工作这件事上,她用亲身体验证明了一把“马太效应”:“凡是有的,还要给他,使他富足;但凡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去。”
找工作一次次失败,连她一直在做的兼职,也因为公司业务调整而被取消了。
舍友们一个两个陆续都确定了工作,只有聂小凌,前途还是一片渺茫。连辅导老师都对此感到费解:以聂小凌的成绩和性格,应该是第一批找到工作的毕业生才对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这个问题聂小凌自己也反复思考,而最终的思考结果让她啼笑皆非。
不错,就是第一次遇到的面试官所说的那个问题。
因为她是福利院长大的孩子。
所以她身上就被贴了一个“潜在人格缺陷”的标签。
一个有人格缺陷的员工,在面试官眼里,就相当于一颗定时炸弹,一旦爆炸,就会对公司的声誉和利益造成非常严重的负面影响,他们自己的利益也会受到波及。
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风险。
好朋友们也都为聂小凌着急,她们建议聂小凌适当地“作假”,不要让招聘单位知道她的成长背景。
难道,真的要用撒谎和欺骗才能找到一份称心的工作吗?
走上过街天桥,聂小凌觉得沮丧而茫然。
一个星期前,毕业典礼结束后,她从住了四年的学生宿舍搬了出来,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小的地下室。
好朋友们各奔天涯,开始了她们的职场生涯。
陈嬷嬷和福利院的其他嬷嬷们都为聂小凌感到焦急和担心。
聂小凌也不由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能适应这个复杂莫测的社会。一直坚持的原则,和坚硬冷酷的现实,她到底该怎么做?
放弃原则,向现实妥协?
还是坚持原则,然后在现实中头破血流,一无所成?
那些相信她和爱她的人们,她该怎么向他们交代?怎么面对他们失望的怜惜的目光?
烈日炙烤下的过街天桥仿佛包裹在一团灼热的水蒸气中,显得有些缥缈而不真实。
空荡荡的天桥上,有一个年纪很大的乞讨者,身上裹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长袍。
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在天桥上投下一小块荫凉,他在这一点点的荫凉下铺了一块破席子,侧倚着天桥的栏杆,躺在那块席子上,眼睛半睁半闭。席子旁边摆了个边沿破了好几个缺口的陶碗,里面空空如也。
经常看到媒体上说现在大街上的乞丐十有**是职业行乞,收入比普通白领还要高。
聂小凌也亲身遇到过不止一个职业行乞者。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同情心泛滥,看到乞丐就会下意识地掏出钱包。
她在年老的乞讨者前边蹲下身,打开扁扁的钱包——她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交完一个月的房租后,剩下的钞票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了。
犹豫了一下,聂小凌还是把面值最大的那张拿出来,细心地折好,放在陶碗里,又在上面压了几枚一元硬币。
就在她起身要走的时候,年老的乞讨者忽然把半闭的眼睛睁开来,懒洋洋地叫住她:“小姑娘,等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