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气势汹汹闯进烧饼铺，不由分说就开始砸东西，那个装铜钱的陶罐也没能幸免于难，被扫落在地摔成了七八片。

    畏缩着躲在角落的妇人惊慌地要扑过去捡夹杂在碎陶片中的铜钱，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冷笑着抬脚要踩她的手。

    聂小凌眼疾手快，一把把妇人拉回来：“小心！”

    那大汉没踩到妇人的手，反被陶片硌了脚底，立刻恼羞成怒，挥拳就朝聂小凌打来！

    聂小凌毫无惧色，把妇人往墙角一推，闪身躲开大汉的迎面一拳，反手扣住他的胳膊，顺势往前扯，同时把腿屈起来，膝盖狠狠撞在他软肋上。

    那大汉惨叫一声，捂着腰跪在地上。

    聂小凌拍拍手，笑眯眯道：“这一跪就当是为打破陶罐道歉了。”她扫视一眼余下的人，意外地发现其中居然有个熟人，“咦？这不是焦大公子的随从，一撮毛先生吗？”

    一撮毛也认出了聂小凌，正偷偷摸摸往外溜，不料被聂小凌发现了，只得讪讪地走出来，赔着笑脸拱手道：“不知道女侠在此，多有打扰，女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小的们一般见识。您要买烧饼吗？那我们不耽误您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一撮毛说着做了个手势，带着拿群人要撤。

    “慢着！”聂小凌环顾了一眼凌乱的店铺，“你们砸完了就走，难道要我来收拾这里吗？”

    “不敢不敢！”一撮毛急忙招呼他的手下，“还傻站着干嘛，没听见女侠说什么吗？快动手收拾啊！”

    那群手下一头雾水，但是看得出一撮毛对聂小凌又敬畏又恐惧，他们也不敢迟疑，七手八脚地把砸坏的东西收拾好。

    “女侠，您看，都收拾好了，您还有什么吩咐？”一撮毛卑躬屈膝地请示。

    聂小凌检查了一遍，过来拍了拍一撮毛的肩膀，一撮毛吓得一哆嗦，唯恐落得和焦一天一样的下场。

    “别害怕，我不打你，我只是想跟你商量商量赔偿的问题。”聂小凌温和地道，“我刚才数了数，你们砸坏了一个面盆，三个盘子，一个陶罐，还打翻了一炉烧饼，就意思意思赔五两银子吧！”

    “五两？女侠，这些破烂哪儿值得了五两啊？”一撮毛还想讨价还价。

    聂小凌笑了笑，不经意地晃了晃左手，随口问道：“焦大公子最近可好啊？我很惦记他的身体呢，正好今天有空，要不要上门去拜访一下呢？”

    “五两就五两！五两一点都不多！”一撮毛割肉般地掏出五两银子，可怜兮兮地交到聂小凌手里，“女侠，银子已经赔了，小的们可以走了吧？”

    “走吧，有空再来哟！”聂小凌笑嘻嘻地挥挥手，“多多照顾小店的生意，回头客可以打折哟！”

    看着一撮毛带着他的手下慌慌张张地跑远，聂小凌回转身走到做烧饼的妇人面前，把五两银子放到她手里，安慰道：“别怕，没事了，那些坏人都走了。”

    妇人怔怔地望着手里的银子，突然“扑通”一下给聂小凌跪了下来。

    “大姐你这是做什么！”聂小凌连忙把她扶起来，妇人泪流满面，不断比划着，聂小凌看懂一些动作，知道她是在表示感谢，便笑着说道，“你不用谢我，刚才那个一撮毛不是好人，他和焦一天以前想欺负我，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没想到今天做坏事又被我碰到，算他倒霉！”

    妇人擦擦眼泪，笑了笑，拉着聂小凌的手往后走。

    原来这烧饼铺后面就是个小院子，院子里晾着两张兽皮，皮毛稀疏，看着也值不了几个钱。

    聂小凌跟着妇人走进屋子，迎面扑来一股浓浓的药味。

    里屋的床上，靠坐着一个脸色蜡黄的男人，他一看到妇人进来，便有气无力地说：“芸娘……焦长毛他们……是不是又来找麻烦了？”

    妇人笑着摇摇头，比划了几下，指指聂小凌，又把手里的银子给男人看。

    “这样啊……”男人感激地看着聂小凌，挣扎着要下床来给聂小凌磕头，不想一动就牵扯到身上的伤，于是剧烈地咳嗽起来。

    妇人慌忙给他抚胸拍背，心疼地眼中落下泪来。

    “我姓杨，叫杨坦，原本是个猎户，几个月前进山打猎，从断崖上摔了下来，从那时候起，就一直躺在床上。唉，苦了芸娘了……”杨坦握着芸娘的手，红着眼圈叹了口气，“家里的钱都拿去换了药，可是我这身体半点儿也不见好，我就这么拖着，也拖累着芸娘，真不如死了算了……”

    芸娘伸手挡住杨坦的嘴，连连摇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杨大哥，你别着急，多请几个大夫好好看看，总会有办法的。”聂小凌被他们的夫妻情深感动，看着芸娘微笑道，“你有芸娘这么好的妻子，怎么能有放弃的念头呢？就算为了芸娘，你也要坚持下去啊！”

    芸娘也拼命点头，杨坦眼中泛起一层泪花，声音哽咽了：“姑娘，我何尝不想活下去。可是，你看我这样，除了拖累芸娘，我还能做什么……”

    芸娘急忙打断他，不停比划着。聂小凌看出她表达的意思，她是在说，自己可以做烧饼养活杨坦，等杨坦身体好了，照样可以做事赚钱。

    杨坦苦笑着摇头：“芸娘，你别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就算能好起来，怕是也得三年五载没办法打猎。让你做烧饼养活我，太难为你了，何况还有焦长毛他们三天两头来找你的麻烦。”

    “杨大哥，焦长毛他们为什么要找芸娘的麻烦？”聂小凌问道。

    “聂姑娘，你有所不知。”杨坦叹了口气，“这焦阳城里最大的烧饼铺，就是焦家开的‘一天饼铺’，别家开饼铺，他们家都要按月抽成，而且别人家的烧饼只能比他们家贵，不能比他们家便宜。我家祖传下来做烧饼的手艺，一向都是卖两文钱一个，焦家非要让我们卖五文钱，结果人家都不来买我家的烧饼，最后只能关门。我看病花光了家里的钱，芸娘没办法，才又想到了做烧饼。”

    说话间，芸娘端来一盘烤好的烧饼，微笑着递给聂小凌一块。

    “聂姑娘，你尝尝，她做的烧饼好吃极了，连我父亲都夸她有天分，把不外传的秘方都传给了她。”杨坦看着芸娘，脸上满是自豪。

    芸娘害羞地红了脸，坐在丈夫身旁。

    “那我就不客气啦！”聂小凌咬了一大口，细细咀嚼，惊喜地叫道，“哇！太好吃了！”

    这烧饼外皮酥嫩，里面的肉馅鲜美可口，而且外皮上有一股天然的清香，既化解了肉馅的油腻，又提升了烧饼的口感，实在让人欲罢不能，吃了还想吃！

    这是一条多么好的生财之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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