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节目组本来打算把那段剑舞当作杀手锏, 待节目播出前再以预告的形势甩出去，哪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在《演员起跑线》刚录制完三天后, “程杏飞”舞剑的视频, 就在微博上爆了！
原来, 有一位选手违反节目组的要求，偷偷带了手机进入录制现场，他拍下了那段剑舞，分享在了自己的班级群。
群里全是表演系专业的学生,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也不知被哪个好事者发到了短视频网站上！
偷拍者距离舞台还有很远的距离, 他偷拍时把手机藏在袖管里, 拍的时候遮遮掩掩, 画面晃动极了。
即使画面如此模糊，但舞台上, 那个长裙女孩凌厉舞剑的身姿, 依旧让人惊艳。
《花昭公主》可是今年暑期最热的大剧, 那段偷拍视频刚一发出来，瞬间空降热搜，一小时内就迅速占据了各大榜单的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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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类关键词轮番出现在平台上，每次刷新, 都有数不清的讨论帖前仆后继的涌上来。
“这是程杏飞？？不是替身？？”
“《花昭公主》十级粉丝表示这个结尾和原著完全不一样, 太颠覆了！”
“这是什么综艺节目？什么时候播？”
“没人觉得那个敌国将军台词功底太强了叭, 是导师还是选手？”
“这水平，肯定是导师啊……就是隔着太远, 看不清脸。”
“感觉像是我蚂蚁竞走了十年的男神，但又怕空欢喜一场, 还是不要奶了_(:з」∠)_”
各种议论层出不穷，连带着电视剧在电视台二轮播放的收视率都提高了。
甚至电视剧导演都特地给程杏飞打来电话，和她探讨那段剑舞，连连称赞她的独特改编。
和观众一样懵逼的程杏飞：“……”
程杏飞好不容易把导演忽悠过去，挂下电话后，她才来得及问P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P姐说：“你前几天不舒服，我就没来得及和你讲。那天是有一组学员模仿了你的表演，那演技就连我都觉得辣眼睛，这不正好撞在小公主枪口上了吗。花昭批评对方演的太烂，那个选手不服气，于是花昭干脆上台演了一遍。”
P姐惊叹道：“我都没想到花昭会有这么好的表现，那段剑舞真的太惊艳了。”
程杏飞也看了那段视频，若她也在现场的话，估计鼓掌都要鼓到手痛吧。
P姐：“我打算下午和宣传组开个会，讨论一下这段视频怎么做二次传播，把热度维持下去。你受伤后，粉丝一直很关心你的身体，这段视频一方面可以证明你现在状态不错，另一方面可以巩固你的人气，帮你冲击金视奖。”
“等等，姐，我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这件事。”程杏飞半靠在床上，因为脑震荡的后遗症，她说话时会有些气短，一长段话她要分几次才能说清，“粉丝们的自发传播，我管不了；但我希望，咱们公司不要主动去推这段视频。”
“……？”
“姐，你有没有想过，花昭在舞台上的表演根本不是她的‘演技’，而是她的‘经历’？”程杏飞低声道，“别人把她当作我，夸奖我的演技有多么厉害，可以把同一段剧情演出截然不同的感觉。但我清楚，我根本演不出那样的感情，那是她真实经历过的伤痛……我不想炒作这段不属于我的痛苦。”
P姐沉默了。
她被迅速上升的热度冲昏了头脑，是程杏飞的一席话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犯了一个大错。
“我答应你，”P姐郑重地点点头，“降热度的事情我会负责，你安心养病就好。”
这件事两个人都没和花昭提及，公主殿下不用操心这种事，只要开开心心一直做自己就好。
“对了，有一件事有点奇怪。”P姐说，“这次《演员起跑线》的空降嘉宾是沈郁休，花昭好像很讨厌他，对沈大影帝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问她原因，她又不说。”
“……居然是沈郁休。”程杏飞没想到这么快又能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一时有些怔愣。
P姐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我现在就怕沈影帝会因此对你有意见，觉得你对他这个前辈不够尊敬。”
“不会的。”程杏飞立刻打断她，“沈郁休不是这样的人。”
“？”
“……我是说，我看过他之前一些的采访，他不是那种会斤斤计较的人。”
P姐见程杏飞一意维护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算了，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吧。
……
那段舞剑视频热传之后，还引发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后果。
――那些被P姐以“杏飞身体不适无法参加”的广告拍摄、商业站台等等活动，居然又一窝蜂的卷土重来了！
甲方爸爸说：“我看程老师恢复的挺不错呀，都能在综艺节目上跳舞了，过来拍个杂志/参加商业活动/出席晚宴一定没问题的！”
P姐：“……”
没办法，她们本来只打算让花昭暂时代替程杏飞一次，结果只能硬着头皮，又搞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好在花昭本身是个爱凑热闹的性格，又对娱乐圈充满好奇，这些工作她不仅不觉得麻烦，还挺乐在其中的。
有她分担工作，程杏飞终于可以安心养病了。
……
这是程杏飞从十岁出道以来，经历过的最漫长的“假期”。
之前读书时，她要兼顾学业和拍摄，几乎忙得睡觉的时间都没有；高中毕业后，她没有继续深造，而是一头扎进了娱乐圈，每天的日常就是拍戏、上综艺、飞去各个城市参加活动。
在紧张的日程安排下，她能挤出来三天休息就很不容易了。
但是现在，她因为一场意外的事故，必须卧床静养，她就像是一支分秒不停向前奔跑的钟表，被强制关停了。
卧床休息的第一天，程杏飞想，太好了，我终于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了！
卧床休息的第二天，程杏飞想，太好了，之前没来得及补的综艺我可以一口气补完了！
卧床休息的第三天，程杏飞想，在网盘里躺了八百年的韩剧日剧台剧，我来了！
卧床休息的第四天，程杏飞：“……”
程杏飞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悲恸地说：“……我……要……工……作………………”
在没有假期时，她每天盼望经纪人大发慈悲，能为她调出一段足够长的假期；结果当假期真的来临时，她发现，原来她骨子里就是个工作狂。
她真的快要枯萎了。
见她如此无聊，负责照顾她的卓毅忽然开口：“你要不要玩游戏？”
程杏飞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卓毅：“你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不如玩手机游戏消磨时间。”
手机游戏？
程杏飞从来没玩过手机游戏，曾经有游戏找她做代言，价格开的很可观。但程杏飞翻了翻他们的企划案，看到代言人需要cos成游戏人物（划重点：衣服布料很少）拍摄广告后，就拒绝了那家公司的邀请。
她并不是个手机重度使用患者，但是她见过合作的男演员，一下戏就捧着手机‘开黑’的样子。
游戏真有这么好玩吗……
程杏飞有些心动：“我是不是要先注册一个游戏账号？”
卓毅：“没关系，你可以直接用花昭的账号。”
程杏飞倒是知道花昭经常打游戏，她运动神经那么发达，打游戏一定很厉害：“花昭是不是玩得很好？”
“她玩得好不好另说，”卓毅说，“她花的钱是真多。”
程杏飞：“……”
程杏飞下载了一款如今最热门的吃鸡类游戏，按照卓毅的教导，磕磕绊绊地登陆了花昭的账号。
一上账号，她就被满屏幕的金光闪瞎了眼。
只见小小的屏幕上，一个高大的黑皮男性角色站在画面中央，他身上穿着一套金光闪闪的装备，戴着夸张的天使翅膀，头顶还有一个彰显身份的巨大皇冠。
程杏飞问：“怎么是个男性角色？”
她还以为以花昭的性格，一定要弄一个萌萌的美少女呢。
卓毅解释，因为刚开始花昭用女号时，总有人嘴巴不干不净的骚扰，甚至花昭打赢了游戏，也会有男玩家叽叽歪歪说：“这把是我让着你。”
于是花昭一气之下换了男号，捏成黑皮壮汉，起名叫“花花猛男”。
程杏飞又打开角色衣橱，只见衣橱里躺着十几套附加有独特buff的氪金套装摆放在那里，还有各种涂装的配枪，放在黑皮猛男手里，实在违和。
程杏飞实话实说：“真是好丑。”
卓毅：“她这些枪，最便宜的一把也要648。”
程杏飞：“……我再仔细一看，这个配色别出心裁，还挺特别的。”
卓毅挑了挑眉，指导程杏飞开了一局，教她熟悉操作。
程杏飞哪里玩过这种游戏，从飞机上跳伞落地，还没搞清楚要往哪个方向跑呢，就被人一枪KO。
她向来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越是有难度的东西，她越想挑战，以证明自己的实力。
卓毅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床头，耐心指导她怎么玩。
第一局，落地成盒。
第二局，刚探出一个脑袋，就被狙了。
第三局，好不容易舔到一个包，结果就被车撞死了。
卓毅都没想到她的水平会这么差。程杏飞和花昭完全是两个极端，花昭以一敌万，靠一个平底锅都能苟进决赛圈，顺利吃鸡；而程杏飞呢，就算守着弹药库，也会莫名其妙地被人KO。
好在连开十来局，程杏飞终于摸到了一些手感，她信心满满，打算再来一场。
这次她运气不错，居然是天命圈！而且她降落的地方不仅有弹药还有枪支，只要她苟到最后很有可能吃鸡成功。
程杏飞紧张地缩在一间房子里，怀里抱着枪，探头探脑。
卓毅忽然开口，指了指屏幕：“往那边跑，那边有枪声，如果跑得够快，你应该能舔到包。”
程杏飞对他有着一股莫名的信任，也没问他是怎么从枪声听出来位置的，她立刻迈起小短腿往那边跑。
倒还真让卓毅说对了，在屋外的木箱后边，有人被爆头退场，爆出的装备全部装在一个小木箱里。
程杏飞正要去捡，忽然从频道里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呼唤。
“小哥哥小哥哥，人家是女孩子，这个包能不能让给我？”
程杏飞足足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这个“小哥哥”指的是自己。
随着那道娇滴滴的嗓音，一个穿着默认基础款衣服的女玩家跑了过来，停在了程杏飞面前。
女玩家：“小哥哥~你给人家好不好嘛？”
程杏飞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她不好开口说话，只能打字。
【附近】花花猛男：你能别叫我小哥哥了吗？
听着真是太肉麻了。
女玩家立刻改了个称呼：“好哒~老公~~”
程杏飞：“……”
然后在程杏飞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女玩家立刻抢走了那一箱东西。
程杏飞：“！！！”
她震惊了，她哪里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问卓毅：“这……这怎么办啊？”
卓毅：“这种事情之前花昭也遇到过。如果她心情好，就把东西让给人家，平白多个老婆，你看她好友列表里后宫佳丽三千，都是这么来的。”
程杏飞：“……那她心情不好呢？”
卓毅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从天而降一个嘴甜又会撒娇的老婆，她怎么会心情不好？”
程杏飞：“……”
曾经的花昭不理解，为什么男人都要三妻四妾，真是一群花心大萝卜；后来花昭才明白，原来身边有一群甜甜的小姑娘围着，每天都称赞她“老公好厉害”“老公好英勇”“老公的枪玩得贼6”，实在是太爽了！
很多公主都会养“面首”，花昭公主不养面首，就养一群莺莺燕燕，既不用赏她们金银珠宝，也不用管她们争风吃醋，只要待她们吃鸡就好，多环保多节能多省心啊！花昭技术极好，甚至曾有一拖三，带三个菜鸡老婆四排吃鸡的辉煌战绩。
程杏飞不可思议地问：“难道她这么多老婆，就没有一个人怀疑她的性别吗？她总要和她们语音吧？”
卓毅：“很简单，当她要和老婆们聊天时，我替她说。我说一句，她给我十块钱。”
……这俩人双簧唱的可真好啊。
程杏飞的脑内瞬间闪过了一系列成语，什么狼狈为奸啊，同流合污啊，沆瀣一气啊等等。
真想不到她居然是这样的公主殿下.jpg
真想不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保镖.jpg
程杏飞实在太过震惊，连补给包被抢的事情，都顾不上伤心了。
她老实缩回自己的小房子里苟着，苟着苟着，居然让她苟到了最后一轮。
屏幕左上角显示的人数越来越少，终于只剩下个位数。
人数持续往下掉啊掉啊，掉到只剩下两个人。
也就是说，如果程杏飞能把另一个人打死的话，那她就赢了！！
程杏飞手心都湿了，小心翼翼地抱着枪，从躲藏的小房子里走了出来。
不知该说她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她刚一出门，就遇到了幸存的另一个玩家。
而那个玩家……正是刚才抢了她包的“老婆”。
程杏飞脱口而出：“她这个菜鸡都能活到最后？？？”
卓毅凉凉地提醒她：“大明星，别忘了你这个菜鸡也活到最后了。”
“……”
那位女玩家看到是她，立刻跳起来，甜甜地说：“老公老公，人家想赢呢。”
【附近】花花猛男：我也想赢。
【附近】花花猛男：别浪费时间了，你的枪呢，比枪吧。
女玩家：“老公，可人家的弹药已经打完了，你能不能把你的弹药给我啊？”
【附近】花花猛男：……
程杏飞转头看向卓毅：“我看起来像是傻子吗？”
卓毅：“像。”
“……”
卓毅：“不傻的人，早在她一露头的时候就把她打死了。你有枪有弹药，却和她磨叽这么久，再磨叽下去你俩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
卓毅直接从程杏飞手里拿过手机，上膛瞄准，直接一发击倒那位娇滴滴的女玩家。
可惜女玩家穿着三级护具，即使这么近的距离也没能一枪KO。
女玩家花容失色，立刻在频道里嘤嘤嘤地说老公欺负她。
卓毅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举起枪再次瞄准女玩家的胸口。
他按下对讲按钮，声音低沉沙哑。
“――我不是你老公。”
“――我是你老子。”
下一秒，他扣下扳机，把女玩家送回老家。
程杏飞屏息看着这一幕，差点连如何呼吸都忘记了。
待解决完这最后一个敌人，屏幕中央立刻出现庆祝图样，提示花花猛男获得了这一轮的冠军。
程杏飞傻傻的，居然也跟着鼓掌。
在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为什么网上会有人说游戏打得好的男孩子很有魅力了。刚才卓毅那一枪干净利落，他额头上的伤疤在那一枪的衬托下，都带着一股硝烟味道……
不等程杏飞继续想下去，卓毅忽然把手机扔回她手里。
卓毅：“咱们可提前说好了，十块钱一句话，我刚刚说了两句，老板麻烦结一下账。”
程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