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雕像后, 花昭提笔在签名纸上并排签下了两个名字。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指了指签名纸上的“花昭”二字，说：“可惜我没带着自己的大印，那个印若是盖上去, 可就成了你家的传家宝了呢。”
王亦可呆呆地问：“那个印在哪儿呢？”
花昭：“在博物馆呢。”
王亦可：“……”
他反应过来, 一拍脑袋：“原来你在开玩笑！”
花昭便也跟着他咯咯笑起来。
王亦可比花昭小两岁, 刚成年，鲜嫩的很。别看他小，可他已经是偶像界一颗闪闪发光的新星，若再给他一段时间, 说不定能从新星变成巨星。
他个子高，一米八二, 为了上镜好看, 一直保持着非常瘦的体态, 两条腿又细又直，被包裹在一件黑色的破洞牛仔裤里, 即使冬天也不例外。他的妈妈粉看了特别忧心, 每次签售会时都要送他秋裤当礼物。
花昭盯着他笔直修长的大长腿, 满脑子都想――如果这是在一千年前，她一定把他掳回宫里，养他做面首，让他每天唱歌跳舞给自己听！
不过说起来, 这个聚会上, 俊男美女未免太多了……
她之前在宫里, 也见过佳丽三千，然而一千年前的化妆技术可没办法和现在相比。你看这满屋的小蛮腰大长腿, 花昭觉得自己一双眼睛都要不够用了。
可惜，P姐不允许她和其他艺人多说话, 怕她露馅。她只能端着一盘小点心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哪想到刚躲了一会儿，就被王亦可找到，他还主动向她索要签名。
王亦可和她聊得很投缘，他掏出手机说：“杏飞姐，你微信号多少，我加你好友！”
花昭有些苦恼。她有微信没错，但是她的微信号和程杏飞的微信号不是同一个，她总不能用自己的微信号去加人家吧，到时候不就露馅了吗。
她为难地说：“呃……我经纪人不让我加其他人的微信。”
总之有什么黑锅推在P姐身上就好。
王亦可：“……啊……”
（划掉）小面首（/划掉）小爱豆露出遗憾的狗狗眼。
花昭公主最是怜香惜玉，她一咬牙：“这样吧，要不咱加个游戏好友吧！你玩吃鸡吗？咱们以后可以一起组队双排啊！”
王亦可：“玩玩玩，我在来的路上还和朋友打了一把呢。你ID多少，我加你啊。”
花昭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很爽利地说：“我的ID叫‘花花猛男’！”
“……”
王亦可整个人呆住了，满脸写着“不会这么巧吧？”
然而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他们所站的雕像的另一侧，传来了酒杯落地的声音。
他们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只见在雕像背后，不知何时到来的沈郁休表情怔愣，在他脚下，一只碎裂的香槟杯躺在地上，酒液洒了一地，甚至还有些许溅到了他的裤脚上。
花昭真没想过，不过是代替杏飞出席一场寿宴，居然会在这里见到沈郁休，真是冤家路窄！但转念一想，田老在影视圈地位如此高，沈郁休会来送贺礼，也是理所应当的。
沈郁休长了一张和呼延律一模一样的脸，花昭见到他那双蓝眼睛就不由得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根本不想同他说话。可惜沈郁休打破杯子的声音引来了服务生和其他人的目光，花昭就算想甩脸子，也不能拿程杏飞的名声开玩笑啊。
花昭只能假客气：“沈影帝，又见面了。”
沈郁休低头看了眼谁碎在地上的杯子，淡淡地说：“抱歉，影响你们俩说话了。”
“没事没事没事！”王亦可站得笔笔直，“其实我和杏飞姐就是闲聊而已！”
服务生拿着清扫工具迅速赶来，沈郁休绕过地上的那摊碎片，往王亦可的身边站了站。
王亦可正愁没办法和这位前辈搭话呢，他顺势邀请沈影帝一同加入聊天。
王亦可是个自来熟：“沈……我能叫你沈哥吗？我和杏飞姐刚刚在聊游戏呢，你平常玩游戏吗？”
沈郁休笑了笑，心想，我不仅玩，我刚刚还和你们两人组队了呢。
沈郁休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我不玩，但是我的助理很喜欢玩，什么《王者农药》《绝地吃鸡》，我见他们打过。”
一聊起游戏，王亦可孩子气的一面就展露出来，他眉飞色舞地说：“我和杏飞姐刚刚就在聊吃鸡！沈哥，你可不知道，我来这里之前，还在保姆车上和她组队打了一局，但我直到现在才知道我的队友就是她！你说巧不巧！”
沈郁休脸上不动声色，心想：嗯，我还真知道。
花昭脸上也是不动声色，心里却在疯狂刷新弹幕：发生了什么？？？？我刚刚和王亦可打了一局？？？我怎么不知道！
王亦可完全没察觉气氛不对，一个人乐滋滋地说着游戏中的趣事。说到开心之处时，甚至手舞足蹈，一个人就唱完了三个人戏。
花昭全程保持微笑，她现在已经基本确定，那个代替她打游戏的人应该是躺在家中养病的程杏飞。花昭生怕王亦可问她细节，心里慌得一匹。
王亦可：“你记不记得我那辆粉色的玛莎拉蒂……”
花昭：“记得、记得。”
沈郁休想，粉色小仙女开始一辆粉色超跑，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王亦可：“你记不记得我被你救起来……”
花昭：“记得、记得。”
沈郁休想，若不是你装女孩子骗装备，原本就不会死。
王亦可：“你记不记得S.大神弹无虚发，一枪爆一个头……”
花昭：“记得、记得。”
沈郁休想，嗯，我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上分小天才罢了。
好不容易把这段对话蒙混过关，王亦可傻乎乎地摇起尾巴：“沈哥，杏飞姐，和你俩聊天真开心！”
花昭干巴巴地笑：“哈哈，我也是。”
其实她开心个屁。
沈郁休从头至尾只说了几个字，但他摆出一副倾听的状态，一边听还一边点头，做戏做了全套。王亦可晕头转向，这傻小子还真以为自己和两位前辈一见如故呢。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没过多久王亦可的经纪人匆匆赶来，提醒他要上台献唱了。
田老的寿宴弄得非常热闹，在庭院正中央摆了个小舞台，很多圈内名人上台致辞，表达对田老的敬意。致辞的间隔略长，会有歌手上台表演，若不是王亦可的经纪公司牌子够硬，也抢不到在这种场合里露脸的机会。
王亦可兴冲冲地走了，他一离开，花昭和沈郁休之间的气氛一下冷了下来。
花昭到现在还摸不准沈郁休究竟是同她一样穿越而来，还是转世重生，她只能小心试探。
而试探的最佳办法，就是用那场攻城战作为突破口。
她定定神，说：“沈影帝……”
哪想到刚一开口，就被沈郁休打断了：“你可以像亦可一样，直接叫我沈哥。我比你虚长几岁，也不算占你便宜。”
“……沈哥，”她咬字咬得极为含糊，仿佛叫他哥是一种奇耻大辱，“上次在《演员起跑线》，我找你对戏，是不是太冒昧了？”
沈郁休挑眉：“冒昧倒是没有，不过你真是给了我很多惊喜。之前从来不知道你居然会舞剑，尤其是最后一剑刺向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捅进我胸口了。”
花昭努了努嘴：“可是没有。”不，应该说可惜没有。
沈郁休：“你练过武？”
花昭当然不会承认：“没有，剑舞是请了个老师，专门学的。”她把话题抛回去，“你呢？”
“如果高中军训时学的军体拳算武术的话，那我学过。”
“……”
花昭没办法，只能打了一记直球：“其实我那天也是被那两个选手的表演气到了，他们完全没有理解那段舞想表达什么……说起来，你看过《花昭公主》吗？”
沈郁休摇头：“完整的没看过。不过如果你问最后那一舞，我倒是看过。”
毕竟这部剧实在是太火了，不仅粉丝喜欢，业内同行也对这个剧有很高的赞誉。沈郁休为了了解程杏飞的演技，特地找出这段经典片段看过。
花昭心里一跳，忙问：“那你对那一段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你的演绎十分优秀，不管是剧中还是舞台上，你贡献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演方式……”
“我说的不是我，我当然知道自己演的很好！”花昭打断他，“我是说呼延律！你觉得呼延律怎么样？”
沈郁休：“？”
是她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程杏飞”在提到呼延律的时候，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沈郁休仔细回忆起剧中扮演呼延律的那位演员。没记错的话，那是一位圈里的“黄金配角”，因为他是蒙古族人，所以他总是在古装剧里扮演单于、可汗之类的角色。
沈郁休：“我觉得那位前辈演的很好啊。”
花昭都要急死了：“除了演技呢？”
“？”
“你觉不觉得，他长得有点显老？样貌也不够俊美？”
沈郁休闻言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程小姐，那位前辈演技上佳，很好的表现出了呼延律的残暴与可怕，像那样的角色，若用年轻小生去演，反而会拖累整体效果。”
花昭一愣：“你觉得呼延律很残暴？”若沈郁休真的是呼延律，他怎么会用这种词来形容自己？
沈郁休摇了摇头：“那要看站在谁的立场上。对于花朝的子民来说，他是侵略者，当然残暴。可对于匈奴人来说，他是开拓者，是英雄。”
……果然是一肚子歪理邪说！
花昭从未见过这么狡猾的人，她套了半天的话，居然一点有用的信息都套不出来。
她转身想离开，沈郁休突然叫住了她。
花昭停住脚步：“请问沈哥还有什么事？我要去找我的经纪人了。”
沈郁休伸手递过一张卡片，送到了她的面前。
花昭低头一看，发现那居然是一张名片。名片设计的格外简单，只有正中间一排电话号码，以及一个烫蓝的字母“S”。
“这是……？”
男人沉声道：“程小姐，你应该听说过，我这次回国准备筹拍我自己的电影。我觉得你的演技很精湛，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