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想要解决花昭的小问题, 其实非常容易，只要沈郁休发条微博，说请大家帮忙投票, 自然有前仆后继的粉丝冲上去做数据。别说一千票了, 就算花昭想要一万票、十万票、一百万票, 都不是难题。
可是这样一来，整个比赛的公平性就被破坏了，而且肯定会有人好奇，这个参加比赛的选手和沈郁休是什么关系？可不要小看粉丝们的推理能力, 若真让他们扒出来花昭的事情，那可就“太有趣”了。
再说, 如果沈郁休为花昭拉了票, 让花昭真的以高位断层获了奖, 即使她的作品足够好，也会被质疑是走后门的。
沈郁休看到了花昭的参赛作品, 只一眼他便认定, 花昭绝对能够获奖。
那套《繁华如梦》上有着穿越千年时光的历史古韵, 光凭这件审美，就甩掉其他只知道堆砌珠宝元素的作品一大截。
若是这样的作品被蒙上了“走后门”的污名，未免太冤枉了。
想了想，沈郁休给自己的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史哥, 我听说Vossoe珠宝设计大赛已经进入投票阶段了, 毕竟是我代言的品牌, 不要闹出什么做票的丑闻，投票方面一定要公平公正。”
史哥有点好奇, 不明白他这个大忙人怎么还有闲工夫关注这么个小比赛。
不过自家艺人都开口了，史哥当然要把事情给办的妥妥当当。
过了几天, Vossoe设计大赛的官网上挂出了公告――
“经查，本次初赛投票中，有部分参赛作品出现了在同一IP地址下使用多个账号多次投票的现象，秉持着公平公正原则，我们在信息安全部门和公证所的全力配合下，清除了所有的异常数据。
在此，我们提醒各位参赛者，本次比赛的初衷是选拔优秀的设计作品，希望大家一起维护比赛的秩序，不要使用“刷票”手段。
如果复试中再出现刷票行为，相关作品会被撤销参赛资格。
Vossoe珠宝设计大赛组委会”
在这条公告发出来的当天，项目组就雷厉风行的对投票进行了清票重算。很快，清票后的结果在网上进行了公示，《繁华如梦》票数最干净，稳坐第一，而有刷票嫌疑的第二名，居然一下子被扣掉了几千票！从第二名瞬间掉到了后排，差一点连复赛都进不了了。
二十五名作品最终进入了复赛，花昭知恩图报，立刻给沈郁休打了电话，对他表示感谢。
沈郁休说：“只有一句轻飘飘的谢谢就结束了？”
花昭很是上道的说：“放心，本宫是绝对不会亏待有功之人的。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沈郁休问是什么礼物。
花昭：“最近逛商城，发现有新上的冬季男装。我看很适合你，便给你买了一套寄过去了。”
“！！！”
沈郁休惊喜交加，他时常能收到品牌方送的新一季衣服，有时候粉丝来探班，也会留下自己制作的围巾手套。但这些礼物，都比不上花昭亲手挑选的。
电话里，男人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说：“最近横市降温了，早晚温差很大，等你寄的衣服送到了，我会试试合不合身的。”
“你在说什么啊？”花昭打断他，“我说的不是这种衣服啊。”
“……？”
“是游戏里的衣服。”花昭说，“游戏商城冬季上新，我又氪了6480，钱多的没地方花，就给你买了一套，你上线看一下，应该已经到你的账号了。”
沈郁休：“……”
沈郁休上线登号看了一眼。
红帽子，红上衣，红裤子，身旁还有一只驯鹿……
……原来是圣诞老人套装：）
真棒。
……
《找到你》的拍摄已经进入尾声，顺利的话，压着元旦就能杀青，如果赶赶进度，元旦前收官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郁休镇得住场子，拍摄过程顺利而高效，制片主任开心的不得了，毕竟早收工一天，各方面支出就能省不少钱。
只是最近剧组里出现了一点奇怪的事情，流言直上，人心惶惶，严重影响了剧组的和谐安宁。
――很多工作人员表示，他们在拍摄时，时常感受到一股惊人的视线压迫力，在背后默默注视着他们，但是当他们一回头时，却找不到视线的来源。
这种流言刚刚开始时，大家都说那个人太过敏感，但是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感受到了那种神秘的“背后注视力”。
刚开始，是场记觉得不对劲；后来，是服装组和化妆组觉得不舒服；再后来，灯光、收音、摄影……都像是中邪一样，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那让人毛骨悚然的视线。
“老沈，我真觉得咱组里有什么‘东西’。”这天午饭时，编剧徐凯文捧着盒饭，一脸忧愁地走了过来，“刚开始我听到组里有这种传言时，还以为是什么群聚性幻觉，group delusion，但是这几天，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头了。”
他摸了摸后脖子：“你不知道，我今天拿着剧本站在摄像机后面，场记一打板，瞬间那感觉就来了――有什么东西在一直盯着我！结果你一喊卡，那眼神又消失了……”
徐凯文是留美回来的，读研究生时，他在同组同学的疯狂传教之下依然坚定的抱着一颗马克思列宁主义唯物史观坚定不动摇，绝对不信任何神神鬼鬼的事情。
可是，剧组里接二连三发生怪事，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都免不了迷信起来。
连徐凯文都这么说，沈郁休不得不重视起这件事来。
下午拍的是女主角的独角戏，沈郁休坐在监控器后，透过摄像机的监控画面看着画面之中的程杏飞。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程杏飞和花昭长得一模一样，但他注视着那相同的面容，却生不起一点旖旎的心思。
“action！”随着打板之声响起，程杏飞迅速入戏，拍摄正式开始。
然而就在拍摄开始的那一刻，一道令人难以忽视的视线迅速黏了上来，而这次它的目标，居然是沈郁休！
沈郁休全身一激灵，条件反射地回头去找。
然而他身后的人太多了，场记、编剧、制片，许多人都站在他身后，他茫然在人群中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视线的主人到底是谁。
身旁的副导演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忙压低声音问：“导演，怎么了？”
沈郁休停了停，还是如实说：“你有没有感觉……有人在看咱们？”
副导演一听，露出了一个有点害怕的表情：“早发现了！”他说，“一开机，那眼神就出现，一休息，那眼神就消失……组里都传，说曾经有个群众演员一直想当‘角儿’，结果还没等他混上一句台词，他就因为剧组事故，意外身亡了！他的灵魂，就徘~徊~在这片土地上！”
副导演讲述这个故事时，配合着夸张的肢体动作和表情，声音忽高忽低，眼神忽近忽远，幸亏现在是□□，若是晚上，恐怕真要被他招出鬼魂来了。
这个鬼故事实在太有“剧组味儿”了，不论“普通群演想当有台词的演员”还是“剧组事故意外身亡”，都是影视城里会发生的事情，这两个剧情合在一起，有头有尾，有理有据，由不得人不信。
但沈郁休……始终不信。
他们一直在这里拍戏，即使换场景也只是在影视城内部换，怎么可能之前没鬼，现在却有鬼了？
说是鬼，不如说是有人装神弄鬼。
于是，沈?福尔摩斯?郁休，正式上线了！
他们剧组不止一台摄影机，拍同一个场景时，一般都需要两组镜头不同机位进行拍摄，除此之外，还有第三台手持摄像机作为备用。
沈郁休找来摄像组吩咐了一番，等到再开机时，特地留了一台摄像机立在角落里，上面盖着布，装成闲置的样子，其实却暗中开机，只是镜头的方向并不对准场内，而是对着场外。
经过数天的暗中排查，逐一摸索，在剔除掉所有不可能的选项之后，一个身影浮出了水面。
――卓毅。
摄像机清清楚楚的记录下了卓毅的“犯案”经过：在剧组休息时，他寸步不离地跟在程杏飞身边；但是当剧组一开机，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而专注，他皱着眉头，额头上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
场记、群演、服装组、化妆师、编剧、灯光、摄像、乃至他这个导演……每个人都被卓毅“盯”过。
他是退伍军人，即使安安静静站在那里，身上都带着一股与常人不同的煞气，像是一道天然屏障，把他和旁人分割开来。但是现在，这位煞神居然把视线投注到众人身上，怪不得大家都后背发毛，浑身发冷。
沈郁休十分怀疑，卓毅的真实身份并非是程杏飞的私人保镖兼助理，而是潜伏进剧组里想要大开杀戒的杀人狂魔。
他平常不都盯着程杏飞吗，怎么开始盯别人了？
想了想，沈郁休借口和程杏飞讲戏，单独把她叫到了休息室里。
最近气温骤降，横市没有暖气，不论室内外都阴冷冷的，程杏飞在片场总要裹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最近几天，她脖子上多了一条鲜艳的红围巾，孔洞一会儿稀疏一会儿稠密，很有波西米亚风格。也就是程杏飞的颜值才能撑起这样怪模怪样的围巾，若是换一个人围，恐怕就要被当作街边的乞讨者了。
程杏飞落坐在沈郁休对面，翻开手中的剧本，说：“沈导，接下来的戏……”
“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说戏。”沈郁休打断她。
“……？”
沈郁休开门见山：“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助理最近有点奇怪？”
程杏飞在剧组一共有三位助理，两女一男，但她立刻反应过来沈郁休指的肯定不是另外两位女助理。她问：“你是说卓毅？”
沈郁休点点头：“组里的传言你听过没有？很多人都说在剧组里被一阵视线盯着……”
程杏飞问：“不是说剧组闹鬼吗？”
“这么荒唐的鬼神之说你都信？”
程杏飞笑笑，气定神闲地反问他：“穿越的小公主现在住在我家，重生的大将军现在和我一起拍戏，你说我信不信鬼神？”
沈郁休：“……”他干咳一声，“总之，这种传言不利于剧组的工作，所以我想问一下，卓毅最近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开始盯着剧组的人？你有没有问过他？”
这次，换程杏飞沉默了。
她的脸上罕见的略过一丝不自然，安静许久，才说：“我最近没怎么和卓毅说过话。”
“……？”
“我们沟通不多，你要想知道原因，不要问我，不如直接去问他。”
沈郁休心下奇怪，程杏飞和卓毅的关系一直很好，卓毅不仅是她的保镖兼助理，更是穿越秘密的知情人。之前他们回华城时，还一起吃过烤肉，餐桌上两人表现的很正常……
……不，不对，好像自从那次餐后，程杏飞和卓毅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若要沈郁休形容，好像这两人之间有一根无形的皮筋在拉扯着，明明已经绷到极限，但谁都不能松手，也不敢松手。
当局者迷，旁观者也未必清。
程杏飞并没有在休息室久留，剧组人多口杂，即使他们相处清清白白，但单独待久了，也容易有些不好的传言。她起身裹好围巾，拿上剧本准备离开。
沈郁休打趣她：“你身上这围巾是谁个牌子的新款？看上去破破烂烂，我可真欣赏不来。”
“不是牌子货。”程杏飞摸摸围巾角，那里有个非常突兀的线头，“花昭最近跟着抖音学织围巾，这是她织的。”她挑眉，“怎么样，羡慕吗？”
沈郁休：“……”
为什么程杏飞会有花昭亲手织的围巾，他只有游戏商城里的玩家服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