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非常安静，安静到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夏暖守在小川的身边，没有再同黎韩讲话。
什么叫没有意义的坚持，想来她对黎韩就是吧。
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遇到的事情数不胜数，多少次都是危及生命？
但在此之前，两人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这大概就是老天爷在告诉他们，他们不应该走到一起。
如今黎韩失忆，她一味强求，报应却落到了小川的身上。
“我怎样，我该怎么样？”夏暖慢慢抬头，“你告诉我该怎样？”
外面寒风拍打着玻璃，一下一下就好像拍打在两人的心上。
黎韩睫毛掩盖住眼睛，在眼下形成阴影，整个人阴郁沉寂。
“机会给你了，放弃后就没有第二次了。你想清楚。”
黎韩听到夏暖说放弃的时候，心里竟然浮现出丝丝缕缕的难受。
无数的丝线缠绕在心头，然后猛然收紧，慢慢渗出血珠。
“如果你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还会来找我吗？”
夏暖：“没有如果，但若你非要一个答案——我不会。”
最后的三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讲出来，声音里都是肯定，听不出一丝犹豫。
就是这样肯定，成为了两人之间陡然生出了间隔，将两人的距离慢慢拉开。
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就这样走远。
“没事的话，你就回你的病房吧，我在这里看着他。”
黎韩很快就收拾好情绪，我昂入同一个刚认识的人说话的语气。吓到好处的担心，疏远有礼。
夏暖思考了一下，答应下来：“小川有了新情况，就叫我，我马上过来。”
“嗯。”
黎韩应了一声，再没说话。
直到夏暖关上门，黎韩坐在小川的床边看了几秒：“好了，人醒了就别装了。”
话音刚落，躺在床上小人睁开了一只眼睛，转了转确定没其他人之后，另一只眼睛也睁开，然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爸爸，你干什么呀，怎么能和妈咪那样说话，要是以前……”
“嗯？”
小川说到一半卡住，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话不对的地方。赶紧赚了个弯儿：“以前……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非常好！”
小川可耻地怂了。
之前他强横，不过是因为他还是占理的。
妈咪没有还记得和爸爸之间的种种，可爸爸是忘记了的。
但爸爸并没有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但现在，小川并没有立场了，因为妈妈放弃了。
“刚才为什么不醒过来？”
黎韩的脸色并不好看，在夏暖离开之后，眸中的暗色就没散开过。
小川吧嗒着嘴：“你这是干什么呢？爸爸，我觉得你好闷骚呀。
分明就是舍不得妈咪走，还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来。”
他觉得，他爸爸这就是自找的，完完全全就是自找的。
非给自己找不痛快，现在好了，人走了，看谁更后悔。
“爸爸，你并不是不喜欢妈咪，对不对？”
小川这话一下就问到了关键的地方，让黎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时间慢慢走过，细细听去，仿佛能听到时间划过的声音。
黎韩沉默半晌，才回答：“分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可……”
说到一半，黎韩冷冷地看了小川一眼，不说了。
他这是在做什么？
和自家孩子说自己感情？
这是找不到办法了吗？
黎韩陷入怀疑中，小川人就对这件事情非常关心。
“怎么不说了，爸爸？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学校现在就有谈恋爱的了……额！”
刚说完，就感觉一道强有力的视线锁定了他。
只听黎韩道：“我不管你学校里的人怎么样，你不能和他们一样，明白？”
小川头一次看到黎韩如此严肃的表情：“嗯……我知道。”
更加关键的一个原因是，那些同学真的太幼稚了，还不如他家的妹妹。
当然是看不上啊。
黎韩看小川乖巧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病房。
小川看人出去，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呼！”
他这是上辈子造了多大的罪孽，才让他这辈子承受如此不该承受的重量啊！
黎韩出门之后，没有一点犹豫，抬脚就朝着夏暖的病房去了。
病房的门紧闭着，但门缝了里透出微弱的光。人应该在里面。
手都已经放在了把手上，却始终没有开门。
叹了口气，手放了下来。
他不知道面对夏暖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好像怎么做都是徒劳。
很多事情，他只能通过他人还有调查来资料，了解各七八成，剩下的那部分，是除了当事人，谁都无法了解的。
思索无果，黎韩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病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黎韩温闻声转过头。
一时之间，四目相对，却是相顾无言。
夏暖勾着自己手指，低下头错开了视线：“你是来找我的？什么事？”
简单直接，没有多余的话。
“我……咳！”
“我来，就是想跟你说，要不然你先不要放弃，再试试？
我和你一起，看看能不能想起来。
我已经找好了医生，明天就去看，你要陪我一起去吗？就在这所医院。”
夏暖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她听到了什么？！
“你说你愿意想起来，是吗？”
“嗯。其实我来m国就是为了找那位医生，我担心那些医生被收买……”
黎韩说出了此次m国之行的真正原因。
其中包含了对夏暖的不信任，这也是他久久未能说出口的原因。
说完之后，眼睛紧紧盯着夏暖，生怕她不高兴。
出乎意料的是，夏暖只是摇摇头，眼中含着泪水，唇角却是上扬的。
“我明白，你不信任我也应该，当时是我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抱歉。”
那个时候的他们，一心想着怎样才能让黎韩恢复记忆。
真的是操之过急。
让原本就缺乏安全感的黎韩没法相信他们，这是应该的，她都能理解。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我已经很高兴了。
黎韩，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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