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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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责伤感

    “对我来说,男人脱光了都一样,只是一些人穿上了衣服便道貌岸然起来,这样的男人只能让我更恶心,还不如秃子那些男人来的磊落。  ”香香临走前又解决了萧何吏的一个疑问。

    “苗苗交给你了,多帮帮忙吧。她是个好孩子,我一直没让她入行。”香香又转头对苗苗说:“好好在酒店当服务员,等姐姐混出来了,就来接你。”

    苗苗忍着泪点点头。

    香香走到门口,回过身一眨不眨地盯着萧何吏。

    萧何吏摸脸:“咋了?有花?”

    “我要记住你!”香香有些深情地说道:“虽然只一面之缘,但我想永远记得你这张脸。在我生命里,你算一个不能忘记的人。”

    萧何吏看她表情那么诚恳,刚想说点什么,却被香香脸一板阻止了,指着萧何吏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你居然敢嫌我脏,我恨你一辈子。你记着,我会回来找你的!”说完拉着苗苗转身走了。

    萧何吏被她神情的飞速转换弄的哭笑不得。送走了两个人回到屋里,站在床前犹豫了一会,还是把床单揭下来扔掉了。

    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开心,脸上不自觉地挂满了笑意。

    第二天一早,陈玉麒红着眼睛推开了萧何吏的房门,一看就是整晚没休息好,很郑重地样子:“换房子吧,我受不了了。”

    萧何吏边穿衣服边笑着说:“这挺好啊,昨天我还挽救了一个边缘女青年,多有成就感。”

    陈玉麒很坚决地说:“你如果不搬,我就自己搬。”

    萧何吏看着陈玉麒坚定的神情,半响,叹了一口气,搬就搬吧。其实他内心里是不想搬的,他很适应这种环境,他喜欢与社会底层的人打交道。他觉得自己本来就是这个团体的一员,而且是比较有出息的一员,所以跟他们在一起既有亲切感也有成就感。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玉麒忙着找房子,不是价格高就是离单位远,总是不合适,急得嘴上起了泡。萧何吏倒是挺滋润,天天被苗苗一早叫起来,两人去幽静的公园慢跑上几圈然后吃早饭上班,日子过的平淡而有规律。

    然而好景不长,陈玉麒终于找好了房子,两室带厨卫,三个月一千元。萧何吏心里虽然有点心疼价格,可看着满嘴是泡有些憔悴的陈玉麒,也只好答应了,他心里清楚,这种地方住,对陈玉麒来说每天都是煎熬。

    临搬家的前一天,早上跑完步后,萧何吏对苗苗说:“我要搬走了,你以后别在酒店做了,还不如摆个小吃摊或者水果摊,也算自食其力。”

    说话的时候,萧何吏很严肃,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多荒唐。

    在当时的农村,如果一个女孩子在酒店或宾馆当服务员,甚至是理发师,都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正统的家庭找儿媳妇会很计较这些。萧何吏自小耳濡目染,这种观念也根深蒂固。

    苗苗愣了一下,低下头没说话。

    第二天,萧何吏搬走了。苗苗也去辞去了酒店的工作,为此还被扣了几百元的押金,将剩下不多的钱买了辆三轮车,从此每天不到四点就去水果批发市场批发水果,然后再与城管们周旋。

    萧何吏自然体会不到这份工作的艰辛,偶尔也来找苗苗玩,苗苗总是乐呵呵地把剩下的一些好的水果拿给萧何吏吃,从来不提劳累艰辛的事。萧何吏很有成就感地吃着水果,仿佛是自己给苗苗指了一条康庄大道。

    直到一个礼拜后,萧何吏坐着公交车去送文件,看到了窗外苗苗瞪着三轮车正在吃力地在爬一个大坡,那苗条的身材此时只能用羸弱形容,在体力活面前,壮才是唯一的王道。

    萧何吏的眼里闪过了泪花,仿佛看到自己很小的时候推水的影子。

    晚上,萧何吏买了好多零食跑回了废墟。一开门,却发现苗苗正在哭,秃子和矮冬瓜在一旁劝慰咒骂着。原来苗苗的水果连同三轮车都被城管没收了。

    苗苗看萧何吏提着东西来看她,心里很高兴,抹了一把眼泪,笑着说:“萧哥,没事的,你别往心里去,我本来也不想卖了,我不是那块料。”脸上绽放着笑容,但泪还是不停地流出。

    萧何吏抚住苗苗颤抖的肩膀,呆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秃子埋怨地数落苗苗:“早就告诉你,卖水果赚钱全在秤上,你不会弄秤,卖的哪门子水果?”转头对萧何吏说:“跟着了魔一样非卖水果,也不知道谁给出的馊主意!”

    萧何吏脸一红,刚想说对不起是我。苗苗却抢口说道:“是我自己想的。”

    秃子无奈地笑了笑:“我教了她半天,她总说不能坑人,死活不做手脚。如果不是有时候我去帮她卖点,她早就转不动了。”

    苗苗笑着说:“萧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去日本了,我一个姐姐给我联系了劳务输出,两年能挣十万呢。”

    从废墟里出来,萧何吏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眼前总是闪过苗苗黑黑瘦瘦的憔悴脸庞,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自责和伤感,他清楚苗苗不想去日本,可面对无助的苗苗,自己能帮的忙甚至还不如秃子,自己到底哪来的优越感,到底有什么资格对她指手画脚呢。

    多年以后,甚至对足疗行业的服务员都报以理解和尊重的萧何吏每当想起这段往事,总是万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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