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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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个小丑

    萧何吏连忙把烟扔掉,一脸尊敬地说:“原来是领导来了,你要用就拿走。  ”

    检测员说:“你晚上不是要自己吃吗?”

    萧何吏正色道:“领导,话不是这么说,平时检疫的弟兄们对我们这么好,这么照顾,这种时候,我们少吃一顿肉那算得了什么!”自己夸自己,一点也不脸红。

    部里的检查人员很感动,转身对孔副局长说:“哎,你看这工作做的,跟上午的可不一样了,那里的摊户骂咱们执法人员,你看这里,亲如一家,多和谐。咱们就是要多一些这样的执法队伍。”

    孔副局长不停地点着头:“是啊,我们这不正准备开个现场会,让全市的动检所长都来学习学习。”

    检查组走了,孔副局长临走时赞许地看了萧何吏一眼。

    等车走远,队员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尤太华奉承道:“萧队,您太神了,如果要化化妆,连我们都能被您骗了。”

    黄猛兴高采烈地过来了:“萧队,大家都这么辛苦,晚上慰劳慰劳呗。”

    萧何吏笑着点点头,先与众摊户挥手告别,这才转身对麻子说:“晚上安排珍珠大酒店吧。”

    队员又是一阵欢呼,黄猛蹦了起来喊道:“今天要让萧队不醉不归。”

    萧何吏摇摇头:“我晚上有事,就不去了,你们尽兴地喝,要喝好,但不要喝多。”

    黄猛等人不死心,继续缠磨着,后来见萧何吏态度坚决,这才无可奈何地离去。

    云飞扬走了过来:“萧队,我送你回去。”

    萧何吏摇摇头:“飞扬,我想走走,你去吧。”

    “我也不去了,我陪你萧队。”云风扬真诚地望着萧何吏。

    萧何吏犹豫了一下:“去吧!”

    队员们都走了,萧何吏独自穿过那条僻静的小路,来到清河旁边的小树林中,静静地站在岸边。

    今天的表演,或许在有些人眼里觉得很机智,很见机行事,但在萧何吏的心里,却觉得自己今天就像一个小丑。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光辉形象很快就会传遍东州的畜牧系统,这等于是把他萧何吏牢牢钉在了耻辱架上,以后人们一谈起萧何吏,就回想起他如何欺骗上级领导。从此以后,萧何吏与弄虚作假或许是分不开了。

    自己是怎么走进那间屋的,是如何带上那个围裙的,究竟是一种什么力量推动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做完这些让自己永远会感到耻辱的事情。

    他一遍又一遍地为自己找着借口,又一遍又一遍地否定着借口。

    自己向来痛恨弄虚作假,从小到大,考试从未做过一次弊,但从今天开始,所有的这一切可以画上句话了。

    又见初恋

    在这个寒冬时节,东州的某一处中档住宅小区,新搬来了一户人家。

    两个女人从楼中走了出来,乍一看仿佛是姐妹,但细细一看就会知道应该是母女。

    年龄较大的女人身形苗条,衣着鲜艳,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如果只看背影,很容易以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年轻的女孩脸上总带着浅浅的神采飞扬,两道眉比一般女孩的眉毛要略深一些,弯弯如柳叶,一看就有种天然之美。两只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一笑起来便变成了月牙,朦朦胧胧,不经意顾盼之间,便流露出万般风情。

    两个女人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大片目光,男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艳或者垂涎,女人的目光中则是羡慕或者嫉妒。

    一个其貌不扬的五十多岁的男人开着一辆破旧的小三轮车驶了过来:“老婆,上车吧。”

    两个女人款款地上了车。

    艳丽的女人和破旧的小三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男人们的目光里立即被惋惜填满,女人们则有些高兴起来,目光中多了些讥诮和心理平衡。

    车上的女人自然也能感觉到目光的变化,心里微微有些恼怒,脸上却依然是神态自若。

    年轻时,她在家乡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一枝花,求亲的人络绎不绝,面对众多的对象,她最终选择了一个长相一般,但却是万元户的的男人,那场婚礼的排场在当时也是轰动一时的,那时,她的心充满了较矮和甜蜜。

    婚后不久,在她的强烈要求下,男人在县城买了房子。等举家搬迁到县城以后,她却感到了落差,原来在县城里,自己的男人根本算不得什么。

    后来全家又搬到了市里,面对多得让她眼花缭乱的有钱人,心理落差更加严重,她是个虚荣心极强的女人,却同时也是个思想极为保守的女人,信奉着从一而终,面对种种的诱惑,她内心痛苦着,却从没有想过越雷池一步。

    心灰意冷的她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女儿身上。

    女儿自小受母亲熏陶,也期盼着富有的物质生活,她从母亲的一生看到了教训,认为只有到大城市,才能找到真正好男人。

    母亲对她的这个想法万分赞同。

    男人拗不过他深爱的老婆和女儿,于是全家倾其所有,又搬迁到了省会东州。本来还可以安身立命的生意,经过几次三番的折腾,早已荡然无存,男人只好买了辆小三轮干起了黑出租。

    女人却认为值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在给他们的女儿一步登天创造机会,只要女儿能嫁个好人家,那吃多少苦也值了。

    坐下狭小的三轮车厢里,女人语重心长地对女儿说:“雅诗,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要嫁个好男人,你一定要沉住气,千万必要学我。”

    女孩点点头:“妈,你放心吧,我懂。”

    听到高雅诗来东州的消息,乔素影的心莫名地一沉。

    照了照镜子,清丽的面庞有些憔悴,这些天来一直没有睡好,一是小姑与段文胜那说不清的关系让她倍感烦躁,二是心底的情愫又开始荡漾,萧何吏的音容笑貌总在眼前浮现。

    她曾经以为虽然彻底忘却很难,但自己的心却已能平静。但直到现在才彻底明白,自己平静的只是表面,萧何吏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个随意的笑容,依然能在自己心中掀起汹涌的浪涛。

    只要一想起那天充满愤怒的萧何吏粗鲁地对乔晓红摔门而去,但对自己又是百般温柔地宽慰,乔素影心里就泛起一丝甜蜜,更加确信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这个男人,就是自己梦中的人,有些时候仿佛有些懦弱,其实却事傲骨铮铮,表面仿佛很冷漠,其实内心又藏有柔情。

    高雅诗来东州的消息不啻于一盆冰冷的水,浇在她刚刚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上,别人不明白萧何吏对高雅诗的那份感情,但她却清楚地知道那份情到底有多么深。

    虽然心里很不希望萧何吏知道高雅诗来东州,但乔素影也清楚这种事是瞒不住的,既然早晚要知道,不如索性大大方方做个人情,所以当高雅诗第二次打电话说邀请她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的时候,乔素影答应了,并多带了一句话:萧何吏也在东州,要不要叫上他?

    高雅诗在电话那端略微犹豫了一下,马上爽朗地答应了。

    放下电话,乔素影微微叹了口气,虽然是自己提出来的,但听到高雅诗爽快答应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失望,其实在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高雅诗能拒绝的。

    萧何吏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给几个中队长开会,接起电话一听是乔素影,萧何吏心里多少有些奇怪:“小影啊,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个电话吗?乔素影心里一酸,却笑着说:“高雅诗来东州了,约好吃个饭,你来吗?”

    “啊?恩,是,好。”一听高雅诗三个字,萧何吏顿时觉得心跳加快,语调也有点失控了。

    乔素影心里发苦,轻叹了一口气:“晚上七点,祥和路昭飞酒店。”

    “好,我去了以后给你打电话。”萧何吏强压着内心的兴奋。

    尤天华等人好似也看出了点什么,脸上都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萧何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清清嗓子:“继续开会,刚才……”

    本来是半个小时的会议,三下五除二十多分钟就处理完了,一些需要进一步探讨的细节一律跳过以后再议。

    把一众人打发走后,萧何吏端起杯子咚咚喝了几大口,虽然刚才也不停地润着嗓子,但总还是感觉发干。这是老毛病了,大学时每次与高雅诗约会前都会有这种感觉。

    整个下午,萧何吏都在坐立不安中度过,平时很不注意衣着打扮的一个人也开始忙活了起来,先去理发店洗了洗鸡窝头,并吹了个满意地造型,回到办公室又翻腾了半天,找出那筒基本没用过的鞋油把皮鞋狠狠地擦了几遍。

    墙上时钟的秒表一蹦一蹦有条不紊地走着,萧何吏恨的压根发痒,就一点不也能照顾照顾心急如焚的人吗。

    终于,艰难地熬到了下班,萧何吏决定以权谋私一次,因为云飞扬还没学出驾驶证,只好把尤太华叫了过来:“尤队,晚上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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