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乱京华

冠盖乱京华 > 第一百六十三章 长陵

第一百六十三章 长陵

    “晋王殿下已有封地,自然不会在长陵久留。臣虽无重大建树,唯能做的只是谨守本分。”东陵君微微抬眸,看了宁玉一眼。早就听闻这位太子妃,不是什么居于府邸的良善女子,因此回答须得谨慎小心。

    “倒是本宫有所误会了。还请长陵君见谅了。”宁玉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故意抓人错处,可是又像是真的如她解释的那样,没有别的意思。

    “本宫只是偶然想起,国师大人的义女早年间也是出身邺平,或许与晋王也别有渊源呢。只可惜没能早日见到,不过到了永安。迟早是能见到的。”

    “太子妃记性真是好,小女的确是出身邺平。”姚问听到宁玉提起渺渺,心下一阵疑惑,但却没在面上表露半分,“只不过渺渺幼时家中贫苦,没过多久家中就无亲人了。这样的身世,怎能蓄意攀附晋王殿下呢”

    “国师言重了。渺渺姑娘得遇高师,本宫初到天乾之时,便已经承渺渺姑娘金玉良言。可见渺渺姑娘是前途不凡啊!”宁玉端起了酒樽,与众人饮了一樽酒。

    “没想到小女居然与太子妃有过渊源,若是小女有什么不得体之处,还望太子妃海涵。”姚问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可是宁玉却没怎么相信姚问的话。正如她不相信当初在定陵,段渺渺没有得到他的首可,就擅自行事了。

    “臣听闻严大人曾寄长陵一语,今年不光是长陵,多地干旱已久,还是长陵君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封锁了城中要塞。”李大人也单独敬了长陵君一樽酒。

    “李大人说笑了,只是今年长陵的确是突发灾害,为了城中百姓着想,本君也只能行此下策了。”

    宴席散去后,高尔珍大概是奉了长陵君的命令,来拜见宁玉。

    “听闻郡主先前那段时日入宫了。”宁玉指的自然是,高尔珍在她离开大梁之时曾入宫探望太后了,“不知辰妃娘娘的病情如何了”

    “回太子妃,臣女离宫之时,辰妃娘娘病情尚算稳定,不知何故后来又突然加重了。”高尔珍神情中也难免担忧之色。

    宁玉看着高尔珍,目光不由地落在了她的小腹上,刚才高尔珍进来时候的动作,已经暴露了她掩藏的事情。

    “本宫记得上一次见到郡主还是在两年前,时间过得真快。”

    “劳太子妃记挂,臣女该去拜见太子妃的。”高尔珍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回话时举止也尽显大方。

    “郡主若是身子不适,本宫自然也不好让郡主来回奔波了。”宁玉只是笑了笑。

    “向太子妃请安,是臣女分内之事。怎可有任何的推辞之心”

    “臣女敬太子妃一杯。”高尔珍探手过去,端起了一樽酒,眼色微变,但是很快又恢复过来。正准备一饮而尽,却被宁玉拦住了。

    “近来天气凉了,郡主还是少喝寒的。”

    “多谢太子妃关怀。”高尔珍怔了怔,似乎是因为宁玉刚才这句关心的话,才让她心中有些不安了。

    “这长陵似乎处处透露出古怪啊。”宋凛单独与楚之承立在一旁,心中也甚为不安,“太子妃召了国师前去,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宋大人何时与国师学了推演之术了,这是也想算上一算了”楚之承看了一眼宋凛,却像是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宁玉单独喊了姚问过去,“国师神机妙算,不如也算算永安之运如何”

    “永安的运数自然是上佳的。”姚问还在为宴席上的时候,宁玉突然提及当年初入天乾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而耿耿于怀。此时回话也不敢太松懈了。

    “国师难道也会说些搪塞敷衍的话了,这样岂不是有愧于天乾皇上对你的信任了”宁玉扫了姚问一眼,没有一点儿凌厉的锋芒,“国师尽管明言,本宫绝不会言与外人。”

    “回太子妃,依微臣看来,是有祸起萧墙之势。”姚问抬眸,此时没有旁的人在,宁玉既然想要问个清楚,那么他又怎么能不如她的愿呢

    “本宫虽然没有学过推衍之术,但是今时之永安,或许如国师所言,将祸起萧墙,然而变数已生,还有人浑然不觉罢了。”宁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明明一直是不急不缓的语气,却总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强势的威严。

    “太子妃高见,臣实不如。”姚问嘴角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秦婳再如何,终究只是一个女人罢了,所依仗的也只有她的丈夫和儿子。

    第二日清晨,元琮和青茉刚出去,一个疯妇就朝着元琮扑过来了。

    “一个疯妇,也敢无礼?!”身边跟着的侍卫很快将那疯妇踢倒在地,若不是因为皇太孙和太子妃一向不惜重责,所以他们也不敢在皇太孙面前行重罚。

    这时候宁玉赶过来了。元琮看了宁玉一眼,他似乎是认得这位疯妇的。但是刚才那疯妇被侍卫踢倒在地的时候,他也并未上前阻止。

    “孩子!”那疯妇伸出了手来,做出了要抱元琮的姿势,可是身体被侍卫用剑鞘狠狠地押住了。宁玉看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疯妇,眼中竟划过一丝不忍。她将手中的丝帕递给了元琮,向元琮点了点头,似是应允了他做什么事情。

    “你的脸脏了,擦擦吧。”元琮将丝帕又交给了那疯妇。

    突然不知为何,元琮抓住了疯妇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下去,眼看着就要咬出血来了,疯妇狠狠地将元琮往一旁摔了过去。幸好宁玉过去得及时,搂住了元琮。

    那侍卫眼看着就拔剑想要杀了疯妇,再次被宁玉喝止了。

    “太子妃,这疯妇!”

    “赶在太子妃面前拔剑,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段明冲正好赶到,见到那侍卫就要挥剑砍向那疯妇了,立即高声呵斥道。

    元琮看着那疯妇,眼眶不知何时竟然红了起来,随即低声喝道,“活在梦里的人,是永远喊不醒的!你要自己骗自己,就当别人都愿意陪你演戏吗”

    元琮转身走到了宁玉身边,拉着她的手,“娘亲,我们不要理她了!”

    “把她放了吧。”宁玉看了一眼倒在地上那位被称作“疯妇”的女子,眼中并无多余的感情,“她既然能来这儿,想必也知道该怎么回去。”

    可是对于一位母亲而言,能够忍受企图伤害她的孩子的人,可见太子妃与这位疯妇是渊源不浅啊。宋凛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便吩咐了手底下的人,“打听一下,刚才那里发生了什么”

    “回将军,有个疯女人见了皇太孙就喊儿子,皇太孙咬了她一口。后来太子妃把她给放了。”宋凛手下的人回来禀告道。

    “没想到这太子妃还真如传言一般宽仁大度啊!”宋凛也察觉到了异常,眼中暗暗思量下来。

    听闻晋王入永安之后并没有进宫,太子以庆焱帝的旨意,晋王无诏不得入宫为由,不准晋王入宫探望。而庆焱帝已经听信严毕之的话,暂时迁到了行宫。将朝政大事一律都交由了太子。甚至他离开皇宫的时候,辰妃娘娘病情有了反复,他都没有过问。

    能在长陵见到她,宁玉还有些吃惊,但也只是一会儿。很快便又明白过来了。能够那么轻易地放下,就不是她,上官长欢了。那疯妇不是旁人,就是庆焱帝的妃子,祥仪妃,上官长欢。她曾经还刺杀过宁玉。

    “还不死心?”宁玉看着上官长欢,若不是因为当年阴差阳错的愧疚,还有怜悯她为母的慈心,她敢伤害元琮,便绝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你是因为愧疚,所以还不杀我。”

    “我不杀你的确是有原因,可是却没有因为愧疚。”宁玉说了话,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对祥仪妃的愧疚。

    当年,她生产的那一日,原本他们也算好了,将宫中的几位太医请到宥王府。可是没想到,却被皇后算计,竟然在祥仪妃的孩子病重之时,以宥王妃难产为由,宣走了一直为小皇子照料病情的章太医,没想到就那半刻钟的时间,小皇子突然发了急病,去世了。

    可是只有宁玉和韩彻知道,那一日根本没有所谓的难产。只不过是他们做了一出戏,为了保住阿琮。后来甚至声称阿琮体弱,将他暂时送到了咏桓,半年之后宁玉才将他接回来。可是他们不能有万分之一的风险。可是却没有想到,到底是没有顾及到小皇子。

    祥仪妃曾经是华垚皇后带在身边调教的女官,原本是有机会出宫的,或者留在宫里给皇子们伴读。可是后来华垚皇后命丧,她选择听从祖父的意愿,留在了宫里。一方面,她也为了辅佐齐阳太子。后来齐阳太子娶了太子妃,她也成为了皇上的妃嫔。

    甚至因为齐阳太子一案,满族被流放塞外,她也因此失宠。她的小皇子降世的时候,便不得庆焱帝的喜爱,兴许也是因为齐阳太子的缘故。

    韩彻曾向她保证,会保护好他的弟弟,可是没想到还是间接酿成了难以挽回的恶果。自小皇子薨逝,祥仪妃就疯疯癫癫的。她原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淮南公的孙女。受恩于华垚皇后,也因为她的儿子断了她一生恩宠。

    后来宁玉和韩彻决定遵守祥仪妃当初的意愿,送她出了宫。庆焱帝也不会在意一个已经疯癫被打入冷宫的妃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