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芷一听到五皇兄和玉姐姐都回来了，当天晚上就上了定国公府。她见到宁玉为了秦小姐的死如此伤心难过的模样，心里也很不好受。

    原本她心里还记着宁玉去华周之前，她口不择言说出来的那些话，所以一直想要当面道个歉。可是两人再见面的时候，好象过去的误会与不快都已经不重要了。

    眼见着之前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么突然就离开了，心里沉重地像是压了一块千斤巨石，闷得人喘不过气来了。这也是提醒了她们，要珍惜眼前人，世事无常，也没有很多的时光可以随意挥霍了。

    “公主，听闻这秦小姐与宥王这一路传出了不少荒谬的传闻。两人还是一起提前回来定陵的。”

    “你们胡说些什么？！外面的人乱扯也就算了，你们是我身边的人，怎么也这般分不清是非黑白，再要是这样口无遮拦，你们就不用跟我回大梁了。”韩芷闻言，厉声斥责道。

    宁玉在韩芷那里得知了不少的事情。李瑛小产那日，曾经单独见了柳楣。

    李瑛走近去，看着柳楣的眼睛，猝不及防地扇了她一巴掌。

    “姐姐？！”柳楣下意识地捂住了脸，又惊又怒地看着李瑛。

    “跟我来！”李瑛看似平静的脸上满是怒气，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当时太子妃身边只有柳良娣一人......其后，太医就说太子妃小产了。

    “是柳良娣，是柳良娣害了太子妃......”当时亦有人如此指证，这样看来，无论柳良娣是有意还是无意，李瑛变成这样是否真的与她有关，柳楣都是其中嫌疑最大的。

    “柳楣，你为何要这样？太子妃贤良淑德，她可是一直将你当做亲妹妹的呀。你怎么能害她的孩子?”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韩靖得知了此事，大发雷霆，但是仍然给了柳楣解释的机会。是柳楣自己没有珍惜。

    “清者自清，我相信殿下会明辨是非的。”柳楣似乎甚至都没有打算解释。太子妃小产一事，不是小事，万一罪名定了下来，她就没有翻案的机会了。

    “将柳楣带下去，好好看管。”韩靖下了令将柳楣关了起来，不准她离开房门半步。

    宁玉有些不明白，柳楣不至于这么笨，这么明显地顶下了谋害太子妃，和太子的子嗣的罪名。可是李瑛，也不至于会利用自己孩儿的性命诬陷柳楣。虽然在外人眼中，柳良娣十分得宠。可是宁玉留在礼王府的那几日，她真的认为，在太子心中，最重要的还是太子妃。柳楣和他之间，似乎看不到什么情义。这也是之前宁玉认为柳楣可悲的原因。

    快到了正午的时候，明妃娘娘前来送秦思墨最后一程。宁玉一想起，曾经秦思墨因为进了宫，见了明妃娘娘之后，经常精神恍惚，而且宁玉几次来看望她，她都是郁郁寡欢的样子。直到她的身世被承认，住进了定国公府。秦思墨很难得那样开心，也露出了笑容，可是宁玉却觉得她心里面似乎藏了很多的事情。可是有什么事情，是身边的人都无法替她分担的呢？

    秦奕宸被封为了世子，将来承袭定国公的爵位。

    “伤害思墨的凶手，我一定会查出来。”秦奕宸暗暗下定了决心，他和宁玉一样，都不相信秦思墨会走上自杀的这一条路。他一定要找出来背后的凶手，才能让思墨在天堂安心。

    “大哥，思墨也是我的妹妹，我绝对不会让她枉死。”宁玉同样如此。

    “很多的人，总是要经历一些才能看明白。”宁玉一个人立在亭下，殿里的香熏得她头昏脑胀。请来的佛寺诵经的和尚敲着木鱼，念着经文，更是让宁玉感到格外地不自在。突然，宁玉感觉到有人过来了。

    “参见明妃娘娘。”宁玉恭敬地行礼道。

    “本宫是思墨的姑姑，理应来送她最后一程。”明妃娘娘曾是秦屹的义妹，进宫之前住在定国公府的时候，和秦思墨的关系应该也不算差，而且她的年纪比秦思墨也大不了太多。

    思墨曾经跟宁玉说过，她早就想要一个姐姐了，这样姐妹两个就能互相倾诉心事。而府里面，父亲和大哥都是男子，有许多的心事，也无法向他们诉说。

    明妃抬眼看着宁玉，这一袭白裳，倒是趁出了些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是看到她那样坚毅的眼神，终究不是个好对付的。

    “本宫知道你和思墨，虽然做姐妹的时间不长，但是感情很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本宫就唤你一声婳儿。”明妃娘娘亲和地说道。

    “多谢明妃娘娘抬爱。”宁玉亦不失礼节地行了礼。

    “你是秦大将军的女儿，秦大将军有功于天乾社稷。日后你若是许婚，不说是王亲贵胄，就是一国太子也是配得上的。”明妃娘娘瞥了宁玉一眼，嘴角微微扬起。

    宁玉看了明妃娘娘一眼，秦婳当初的确是同太子殿下有过婚约。所以她这样说，宁玉虽然听出她是别有所指，但也不能表露出来半分。

    “借娘娘吉言，只是婚姻嫁娶，皇命难违，家中长辈之命亦不可违，臣女谨遵。”

    皇后娘娘已经关了禁宫，在后宫之中，明妃娘娘和新晋的婉妃娘娘位分最高，也最得皇上的恩宠。来日若真有废后的那一日，想必继后之位便是在其中了。不过德妃已经复位，再出什么变故也未可知。

    宁玉回到了房间，里面摆上了许多的点心。“这点心?”

    “这是逸风楼的虞姑娘做的，专程送给小姐的。”秋雨见宁玉似乎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就把食盒打开了，随即再补上了一句，“不过听闻，原是要呈给太子殿下的。”

    这里面的点心，看起来模样可人得很。宁玉这几日的确是没有什么食欲，正好看到里面的这些糕点，倒是有些垂涎了。

    “你是从哪儿听说的？”宁玉伸手拿了一块梅花状的糕点，看了一眼，咬了一口，不仅是模样可人，味道也是极好的。不过，这味道，好熟悉啊。就像涵姐姐做的那样。沈涵姐姐做糕点的手艺格外地好，每次做的糕点，各式各样的，宫里的姐姐妹妹们，没有一个不喜欢的。那种味道，宁玉一直记在心里。不像宁玉，这么多年了，厨艺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奴婢失言。”秋雨见宁玉的神色严厉了起来，连忙请罪。

    “我随口一问，怎么还请起罪来了？”宁玉语气仍然是波澜不惊的。经过了容雪的事情，宁玉对这府里的丫鬟也不敢相信太过了。

    “奴婢不该道听途说，请小姐责罚。”秋雨脸上显出明显的慌乱之色。

    “我早就说过了，跟着我不需要那么多的规矩，别动不动就请罪了。”宁玉看了秋雨一眼，将那一大盒糕点推了过去，只留下了一小盒。“你先出去吧。把这一盒糕点给院里的人分了吧。”

    “是，多谢小姐。”秋雨见宁玉似乎也没有动气，赶紧拿着糕点出去了。二小姐出事后，小姐急着赶回了府来，情绪一直很低落。也许是这样，才会对她刚才的话发觉异样吧。

    自从李瑛小产，柳楣又被关了起来，韩靖就跟逸风楼的虞紫惜走得很近。也引来了不少的议论。就算宁玉闭门不出，也能听到外面的闲言碎语。

    “太子妃才小产不久，太子殿下就同别的女人如此亲近，未免太让太子妃寒心了吧。”

    “太子乃是东宫之主，身边总是要有人伺候的。太子妃身子不方便，柳良娣又......按他的道理，找个人来服侍有什么问题呀。”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嘲笑她，去了一趟华周，回来之后，大梁太子身边已经另有佳人在侧。

    宁玉吃了两块糕点，随即都分给了海棠和木槿。当初在逸风楼，韩芷最先察觉到柳楣派了人过去。柳楣，虞紫惜，这两个人之间，又会有什么样的关联呢？柳楣如今骤然失宠，虞紫惜却出现得这样赶巧，让人不得不怀疑。再加上这糕点......

    宁玉想要见柳楣一面。可是目前不是好时机，太子妃那边的情况如何了，她也无从得知。除非她主动前往礼王府拜见。

    “这......虞姑娘正在伺候太子殿下。”韩靖身边的孙贺出来见到宁玉，眉目间露出些许犹豫不决的神情，似乎颇为为难。

    “那我就不去打扰了。”宁玉也没有多说什么，干脆利落地行了礼，转身就要离开了。

    “秦姑娘留步，太子殿下有请！”唐起赶紧出来，留下了宁玉。刚才是孙贺自作主张，以为韩靖身边有了虞姑娘，就不会想要见其他的人了。

    “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韩靖看了宁玉一眼，很快又挪开了。一月不见，她似乎又瘦了许多，秦家二小姐坠楼而亡，她为这事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连避嫌都忘记了。

    秦小姐和宥王在华周、庆阳所传出来的事情，他知道得清清楚楚，哪些是肆意渲染夸大的，哪些是真实的，他也能猜出来大半。他只是没有想到，他的五弟，是这样的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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