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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那日小叔逛青楼,她偏要跟去,打扮成翩翩公子的模样,说是去钓夫婿。

    家里人不许。且不说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去不得青楼,再者,哪里有往青楼里挑人的?

    她嘻嘻哈哈答,挑得是我夫婿,你们操什么心。

    徐府在苏州城家大业大,可偏偏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在苏州,谁人不知徐大老爷最疼爱徐大小姐?众人无奈,只好由了她去。

    “我说徐静怡,你真的要上青楼去挑我这侄女婿?”走在街上,小叔一把搂过她的肩头问。

    “那可不是?”她打掉他的手,“今日我可不是你侄女,两个大男人在街上勾肩搭背的做什么,不要让人看了笑话。”

    小叔闻言脸色一正,“你认真的?”

    “小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人在想什么,不都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我要去青楼挑夫婿,自是有我的道理。你想啊,越是在这种风花雪月的地方,越能看出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一个男人,若是对温香软玉都能坐怀不乱,岂不说明那人日后纳妾的几率极小?”

    他笑着开她玩笑,“你就不怕他是个断袖,抑或……不举?”

    她没理他,站在青楼门口向小叔挥挥手,潇洒地往里走去。

    “这姑娘,真是惯的无法无天了。”小叔笑着摇摇头,“算了,由她去吧,小姑娘长大咯,管不住咯!”

    青楼热闹而喧哗,来往人群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却都怀揣着一颗好色之心,眼睛直勾勾盯着来往的小姐看。她忍不住鄙夷了一回,家里人说的果然对,出入青楼的就没有什么正经人物。

    再往里走走,一不小心就迷了路。她着急回家,但是却越走越偏,好不容易看见一间屋子,正上前打听消息,此时却来了个老鸨,招呼着这群男子上楼服侍客人。她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是供男人消遣的小倌。

    她不过愣了一会,之前聚集的男子就都走开了。老鸨回头见她没走,连忙招呼道:“发什么呆呢,快跟上!今天来的这几位可是大人物,迟了慢了你可担待不起。”

    她晓得她是误会了,上前解释道:“这位妈妈,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是……”

    还没等她话说完,那老鸨就直接抓住她的手,“真的是,磨磨叽叽,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不是,我……”徐静怡想甩开她的手,可她一个娇小姐的力气哪里比得过掌管了十几年青楼的老鸨?

    最后,她被逼无奈跟着那一群男人走到了一个包间内,房内余音袅袅,茶香缭绕。她抬眼一看,偌大的包间里坐着几个人,衣着雍容富贵,人模人样的,倒像是来谈生意。

    她听见其中一个男子说道,“胡老板,这可是我们特意为您挑的美男,还请您笑呐。”

    那个胡老板闻言把脸一笑,眼里满是色眯眯的光,脸上的肉堆起了褶子,很是油腻。

    那些男人立马上前服侍,她呆在原地,不知如何自处。出去吧,这些人肯定不会放她出去的,留下来,她又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些人。

    她缓缓抬起头,发现每个人身边都多多少少有一两个小倌,而且还与他们玩的正欢,除开右手边这个男人。

    男人长相清俊,脾气更是淡然,手上正端着一杯茶,慢慢品着,看都不带看身边的小倌。

    就他吧,她将心一横。

    走到他身边去,只听见他身边的人对那人说,“那胡老板,我们的生意……”

    “生意嘛,好说好说……诶,苏公子,你身边这个小倌,长得好生俊俏?”

    她心一惊,抬起头来,只见那胡老板色眯眯的看着她,她顿时心叫一声不好。不是吧,她已经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为什么还是会被注意到?

    “胡老板喜欢那就……”眼前的男子抬眼看她,话在看清她面容时截然而止。

    他微微睁大双眼,好看的桃花眼惊喜诧异参半,“是你?”

    “你认识我?”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然,”他微笑着说道。

    他并没有把她交给那什么胡老板,反倒还丢下那人,请她去吃了顿饭。

    看着眼前男子妆容的她,他缓缓问道:“你一个姑娘,怎么装扮成这样,去青楼?”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去找夫婿,只好含糊道,“我……我来找我小叔。”

    他不相信她说的话,可看见她脸颊微红的样子,却忍不住轻浅笑开。

    她被他笑的一脸茫然,这倒给她增加了几分无辜,更加可爱了。

    “你在笑什么?”还没等他回答,她又继续问道,“你是谁呀?你认识我吗?”

    他眼里的笑意终于淡了下去,替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冷的气息,“我叫苏御,就是一普通商人,你不认识也正常。至于你,徐府大小姐徐静怡,这苏州城内有谁不认识?”

    她心里悄悄将苏御这个名字念了一遍,苏御苏御,还挺好听。

    “不见得呀,你看那老鸨和那个胡老板就都不认识。”

    他又被她逗得笑了起来,想去揉她的头,却是忍住了,双手握在袖间,什么也没做。

    吃完饭后,他送她回了家。

    她笑得很甜很温柔,“今天这个事儿谢谢你啊。”

    “没事。”

    他告完辞转身要走,却撞上了正好回家的小叔。

    “哟,还真钓到了?徐静怡你可以啊,这么快就找好你的夫婿了?”小叔双手环在胸前,笑着打趣。

    他挑眉问道,“夫婿?”

    她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小叔,你乱说什么呢?”

    “小姑娘还不好意思了。”他转头看向他,“小子,你真是走了运了,居然能入我们徐大小姐的眼。说,你是怎么把她拐跑的?”

    他还没来得及听他回答就被她拖走了,“小叔,乱说什么呢?那是我朋友!”

    她进家门前还不忘向他告别,“苏御,你快回去吧。”

    他微微笑着,轻轻应了声,“嗯。”

    她被这笑炫的愣了愣眼,随即坚定地把小叔拖进门去……

    也许是上次他帮了她的忙,也许是小叔的那番话,也许是他最后嘴角荡开的那个笑,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后再次遇见他,她的心居然猛烈地跳动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就是害羞,不敢拿正眼去瞧他。

    他是特意来寻她的,还送了她一个礼物,是她最喜欢的水蓝琉璃珠。

    她欢喜极了,问他怎么知道她正好要这个,他只是笑了笑,没答。

    她很欢喜,却不知是欢喜这颗珠子,还是欢喜送这颗珠子的人。直到一次无意中读到诗仙的那句: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而一下想到他时,她才明白,她已经把这个只见过两次,却印象深刻的男人,记在心里了。

    她到处打听他的消息,但是怎么也找不到这个人。她向来不是扭捏的小姐,有什么便说什么,她想告诉他她喜欢他,可能有些唐突,但她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假如他也喜欢她呢?

    可是,她却连这个人都找不到。

    三个月后,有人上门提亲,是别国的将军。

    她内心既忐忑又焦虑。她直觉到是他苏御,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便也解释的通了,她为什么会打听不到他的消息。可是,如果不是他呢?毕竟哪会有人对只见过两次面的女子下聘?

    到大厅见到来者时,看着那一张极其陌生的脸,她顿时心都凉了一半。

    还真,真不是他……

    她低头看着鞋尖,眼泪差一点就掉了下来。她怎么能够奢求呢?她只和他见过两次面,她连他家住何处,做何谋生都不甚清楚,又怎么能奢望他来娶她?

    “抱歉,路上有事耽搁了,行至一半便又折了回去。怕误了时间,便让下聘的队伍先行至徐府了。”

    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她猛一抬头,却见他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而他,在看到她眼里的泪花时,眉头横横一皱,眼里闪过心疼。

    当人群散去,他们俩单独相处时,她才弄清了一切。

    他,这是来向她下聘的。

    他,就是那个将军。

    她质问他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找她,他只拥她入怀,说,在这之前打了一场恶战,差点就回不来了。

    感到她的身体一僵,他连忙安慰道,“我没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站在你跟前?”

    她的眼泪却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你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我有多担心?”

    他立马认错,“是我不好。”

    在他温柔的安抚下,她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智商也回到了正常水平,“你,怎么来向我提亲了?”

    他们才只见过两面啊。她对他可能是一见钟情,可她却不相信他是,他这么理性的一个人,怎么会轻而易举喜欢上一个人?

    “为了不让自己的下半辈子后悔,静怡,你愿意嫁我为妻吗?”

    她又呆住了,“只是为了不后悔吗?还差点什么吧……”

    他轻轻吻住她的嘴角,见她没有反抗,开心笑了,“我爱你。所以我想娶你为妻。我知道你可能现在对我没有什么情感,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结婚后我会加倍对你好,徐静怡,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

    她红了脸又红了眼眶,低头埋进他的怀里,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

    “好久了,久到我都快记不清了。”

    她抬起头来看他,却一不小心陷入他眼里的深情,星辰大海,璀璨繁星。

    “在我们正式见面之前,我就对你有好感了。”

    总有一些人,哪怕你没印象,哪怕你不认识,也瞒着所有人,偷偷爱了你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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