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再让我抱会

    我听这话，感觉好肉麻，好奇怪，所以，忙要抽回自己的手。可他的力气很大，我根本就没法抽回来。并且，很快我的手已经贴到他湿湿的滑滑的脸颊上了。

    似乎像是有种魔力一般，我的手一碰到他的脸颊，就感觉到心痛。

    他这时松开了我的手，我却没有再挣扎缩回手，而是跟着感觉一点点摸索着他的脸，指腹划过他的浓密眉毛、长密的睫毛，他好像是闭着眼睛的，睫毛上不断有温热的泪滚落……我不敢再摸索他的眼睛，便转到鼻梁上，高挺的鼻梁，以及微微上翘的鼻尖，轮廓分明的唇瓣，尖尖的下巴……下巴上面，还有扎手的胡茬……

    这些触感，在我的脑海里渐渐勾勒出一张模糊的脸庞，可这模糊的脸庞，以及这指腹间的触感，好熟悉，好熟悉……

    熟悉到我缓缓缩回手，不敢在去触碰他的脸，可不知不觉间，泪水竟然从我的脸颊上滑落，再从下巴上，一颗颗滴落在我的胸口处，滚热的泪水，让我回过神，“我以前……以前这样抚过你的脸吗？”

    回答我的，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他的温热的大手，将我的手紧紧捏住，好像凑到他的唇边，轻吻了一下。

    这感觉让我心惊，因为，同样熟悉到我心痛的地步。我深呼吸几下，想到旭云，忙抽回自己的手。

    顿时，他失落且压抑着悲伤情绪的声音，传了过来，“以前你经常这样在黑夜抚摸这张脸。”

    “黑夜……”我抓住重点，心慌不已，“你到底找我来见你，是想说什么？”

    “小荷，我不想吓着你。一切谜团，我希望你自己去一点点揭开，那样，你得知真相的那一天，就不会承受不住。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话。”

    阮青这话说的很温和，却让我感觉里面藏着一些难以言明的压抑感。

    “谜团？”我愣了一下。

    “不错。就是你对我、对赵旭云、对小雨、对你自己的所有谜团。”他回答我道。

    他怎么知道，我一直都对这些感到迷惑？

    “你说的对，所有谜团，确实只有让我自己去解开，因为，无论是你，还是旭云，甚至是阮寨里的村民，没有一个人肯替我解开谜团。”我说到这，猛然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朝他那边又道，“所以，我现在要自己解开第一个谜团！”

    话末，我猛地将自己蒙在眼睛上的布拽开，顾不得刺眼的火光，看向身前这张脸！

    我的第一个谜团就是，阮青的相貌究竟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我碰触的感觉会那么熟悉？

    刚解开眼上的布条，视线很模糊，我却不敢眨眼，生怕眨眼间，他会转身离开，不让我解开心里的谜团。可我想错了，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一直等我恢复视线，将他的相貌看清楚为止。

    当看清他的相貌，我呼吸猛然一滞，心跳也漏了一拍！好……好俊逸的一张脸！

    即使白发披肩，即使浓眉灰白相间，可也丝毫不影响他的相貌。他五官比旭云立体，看我的眼神，比旭云还要痴迷，眼底的水汽，随着密睫轻颤间，纷纷化作晶莹的眼泪流淌出来，让我瞬间心痛到无法正常呼吸，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这张脸。

    “你……你和我之前，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闭上眼睛，强撑镇定的问他。可发颤的声音，已经出卖了我此时的心情。

    虽然是问他，可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和他绝对不只是认识，或一般的朋友关系。或许我失忆了，不记得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可是，我的心、我的感觉都没有对他失去记忆。它们的感受告诉我，我肯定和他有过什么！

    他和旭云都把我想的太脆弱，以为，我一旦接触到所谓的真相，就会崩溃。所以，才从来不对我说出那些我做的不堪的事情吧！

    我现在，已经猜出，猜出自己一定是为了得到他手里所谓的古方给旭云，付出了自己给他。而小雨，或许真的不是旭云的孩子！

    因为他的相貌，和阮青几乎一模一样！

    “你心里不是有了答案了吗？我不会再回答你，伤害到你。”

    他说完这句话，我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憋闷感，转过身，捂住嘴背对着他，大哭起来。

    原来真的是这样！小雨是他的孩子！旭云一直在骗我……所有人都在骗我！

    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活在旭云编制的所谓“幸福”生活中。被所有人笑话着！

    阮青见状，走过来，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拂开他的手，忍住泪，哽咽道:“告诉我，你为什么在地窖呆了两年，为什么……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小雨喊旭云阿爹无动于衷？是我害了你，还是旭云，又或者是你咎由自取？必须告诉我！”

    我重新转过头看向他，却猛地看到他和我一样，满脸都是泪痕，我心一下碎了，“你不要回答我……不要了！我自己去查……”

    话末，我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转身就离开了。

    走了几步，才发现这里是个山洞，前面有一道拱形的石门，我一靠近，石门就自己“轰”一声，陷进地下，开了门。我顾不得细细研究这些，而是快步越过去，逃离这里。

    却在门口的树林中，遇到了朱洵和坐在石头上的朱茜，他们看到我过来，都没说什么话。

    我也只顾着快步走，没有理会他们。

    此时我心里都在问自己一句话，为什么阮青要在地窖里呆两年？我和他有过关系，甚至生下了小雨。他怎么眼睁睁的看着旭云带着我和小雨生活的？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对我的爱，不比旭云少。每次我和旭云在院子里那样，他怎么受得了的？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好想知道，又突然好害怕知道！所以，刚才我不等阮青开口，就已经临阵脱逃了。

    我要怎么面对旭云，面对小雨，面对阮青，面对所有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呀？

    想到这些，我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从快走，变成了快跑，只想离这里远点，再远点……

    可偏偏，没跑几步，就被脚下的树根绊倒在地，摔得半晌起不来。我也索性不起来了，头埋在地上，嚎嚎大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渐渐失去力气，昏睡过去。

    睡着后，又迷迷糊糊的进入梦境，这一次，不是新梦境，而是旧梦。

    还是那个羞人的梦，只是，这次搂着我的那个人的相貌，已经变得很清楚，那就是刚刚我看到的那张脸，只不过，他不是白发，不是灰白眉，而是浓密的黑发，墨色英气的浓眉。他脸上没有泪，只含着柔和的笑容，一遍遍的喊着我的名字，“小荷……小荷……”

    我则幸福的伸出手，闭着眼睛，抚摸着他的脸，感受着他的一次次。

    梦里的我，是爱他的，并且发自内心的喊出声。

    可当我梦醒的时候，我的脸上全是泪，但人却不在地上趴着，而是被人紧紧抱在怀里，馥郁的花香味，以及熟悉的心跳声，让我知道这怀抱属于谁，想挣脱，却没了力量。

    只缓缓抬眸，目光顺着他穿着黑色短袖t恤略显单薄的身体一点点攀岩，直到看到梦境中那张脸为止。

    对视了一会，他朝我微微一笑，“醒了？”

    他没有对我说出过多的话，只有这两个字，可他长睫覆盖下的眸里，似有千言万语对我说。让我看了，竟然半天才回过神，“我怎么在你怀里？”

    闻言，他愣了一下，随即轮廓分明的嘴角上扬的更加厉害了，“我要说，碰巧路过看到你昏倒在山林里的地上，你信吗？”

    我自然不相信他碰巧路过，肯定是看我跑出来，然后追上来了吧。

    他好喜欢对我笑。梦里的是，现在的也是。

    我却被他的笑容弄得心痛，忙挣扎着要起来，他却不让，“你闭上眼睛，假装还在睡，让我……让我再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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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6，旭云你为什么骗我？

    说完这句话，他胳膊收紧，头低了下来，紧紧将我圈在怀里，身子微颤，有泪顺着他的下巴，滴到我的额头上。我感觉到他内心的悲伤，所以，本欲挣扎的我，停了下来，任凭他这样抱着默默流泪。

    过了能有十几分钟，我才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松开我吧。我透不过气了。”

    其实，我并没有透不过气，只是他这样抱着我，我很尴尬。

    他闻言，这才松开我。我得空，便赶紧手搭在他肩膀上，站起身。

    起来后，环顾四周，才发现，我还是在之前的林子里，他刚才是抱着坐在一旁的树根上。今晚月亮虽不如昨晚的圆，但依旧很亮。月光透过树的缝隙，漏了下来，在他的身上留下斑驳的影子，看不清他的相貌，可脸上随着月光闪烁的泪光，让人心酸。

    默默的在月色下和他对视了一会，我冷静下来，朝他道:“我先回去了，小雨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不过我在走之前，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诚实的回答我。”

    “如果是问我怎么丢下你们母子去地窖的问题，我说了，暂时不能回答。你必须自己去弄明白。”他声音里带着一点坚决道。

    “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这个，否则，你在和我第一次见面……不，在和我第一次在地窖见面的话，就告诉我了。我想问的是另外一个问题。”我已经不奢求能从他或旭云的口中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什么问题？”他猛地站起身，顿时挡住了我面前的一点月光，同样给我一种压抑的气势来。

    他的个头比旭云还高，至少有一米九。这让我面对他，更有压迫感。

    我下意识的在他靠近的时候，退后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我想问，你怎么出地窖的？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离开那里。”

    我其实想问，是不是旭云真的要杀了他，他逼不得已才逃出来的。可是，我话到嘴边，问不出口了。因为我真的不愿把旭云想的那么坏！

    不管我以前和阮青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不是真爱，可现在的我，真的很爱旭云……

    “如果他能给你幸福，我是不打算出来让你难为。可是他不能……他比我想象中要残忍。无论是大壮的死，还是他要杀我，这些都不是他的目的！我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你们母子，和阮寨无辜的村民们活下去。所以，我出来了。”他说到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就像说一件不关他的事情一样。

    可我听了，心慌不已，“什么叫做杀大壮和你都不是他的目的？那他的目的，还有什么？”

    “别问我。你现在，爱着他，我说出一些话，只会让你更加难受。你只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和赵旭云之间，必定会有场恶斗，到时候，他即使败了，我也不会伤他。我也尊重你的选择。”阮青这话说的很认真。

    “那如果你败了呢？”我这个时候，却关注这一点。因为，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很在乎他。

    他闻言，转过身，不再看我，“我败了的话。我会死。但赵旭云会带着你和小雨好好生活。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赢了。”

    他说他会死……

    我心痛了一下，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朝他认真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要斗什么，目的又是什么，我只在乎一点。你们谁也不许死！”

    丢下这句话，我不等他反应，就快步顺着林间小道，离开了。

    我直到走出林子，来到后山的小山坡上，才感觉不到他注视我的目光了，我这时，才回过头，朝林子那边看去，心情却不如之前那么复杂了。

    他们有他们的选择，我也有我的选择。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陷在旭云编制的温柔谎言中生活。我要搞清楚所有的谜团，重新选择我和小雨的未来。

    当我回到家中时，旭云还没有回来，小雨也安安稳稳的睡在他的小床里。我见状，便为了求证阮青和朱洵说的话，拿着手电筒，去了地窖。

    我要看看，地窖里究竟有没有尸体！

    如果有的话，那么说明朱洵没说谎，阮青离开地窖，真的是因为旭云要杀他，当然，阮青说他出地窖还因为我和小雨，和阮寨村民们。他虽然没肯告诉我为什么要为了我们出来，但肯定和旭云有关。

    我来到柴房门口，被烧的只剩下轮廓的柴房在夜风中摇曳，像是随时要倒的样子。我有些害怕，顿了步伐，可随后想想朱洵说的那番话，我又突然鼓足了勇气，往里走去。

    他之前说我很傻，不会用脑袋想事情，永远只配活在旭云的谎言中。我不要！我不要活在任何人的谎言中！

    柴房里还有木柴烧焦的味道，但已经没有了烟火。地窖的门被烧翘了角，已经合不上了。我知道就算是再厉害的蛊虫子，大火之下，也不复存在了。所以，我放心大胆的用手打开了地窖门。没有莽撞的下去，而是拿手电往里面照去……

    一开始没有照到什么，只照到最后面一圈时，我发现地窖很深，尽头是熏黑的木头柜子，柜子上放着很多食材。大米，面粉之类的，还有一株长在墙壁上的白色植物，叶子很少，像是被人拽掉的。这里，就是地窖的全貌了吗？

    阮青就是在这样的环境熬了两年吗？

    我想到他之前在这里的画面，从那边收回目光，心里有些憋闷，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进入地窖，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住这么久，足以证明他多么坚毅了。

    里面看起来没有尸体，我倒是松了口气，这样说来，旭云恐怕并不是朱洵他们说的那样吧？

    将手电筒准备收回来，可突然，电筒光线落在门下的位置，我一下就照到了一具脚上带着脚链，身体烧的血肉模糊的男人尸体！

    我惊吓的拿起手电筒，连滚带爬的逃出柴房，可即使跑出来，我眼前还浮现出刚才看到的恐怖画面！

    同时，心里一个声音在说，真的有尸体，真的有！旭云骗了我，骗了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跑进柴房时，碰到了哪里，等我跑到前院的时候，烧的只剩下框架的柴房，突然“哐当”几声，倒塌了。

    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唐突，我惊了一下，然后转过身，默默的看着倒塌的柴房废墟一眼，心越来越寒，我受不住抱住自己的胳膊，还是不能缓解这股寒气。

    最后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房间，只知道回来后，我就像全身的力量瞬间被抽空一样，瘫倒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

    旭云真的一直在骗我！和毛竹和阮寨和所有人串通一起骗我！

    我就是个傻瓜，一个被他玩弄于股掌间的傻瓜！

    好奇怪，这种时候，我反倒是没哭。不像之前看到阮青相貌那一刻，哭的眼泪收都收不住。

    “赵旭云，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我闭上眼睛，紧紧抓住身旁的被子，颤抖着声音问自己，“我究竟和什么样的人同床共枕了两年呀？白荷呀白荷，你恐怕都不如白雪了解你的丈夫吧？”

    难受了很久，我才拽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裹进去，想要找到点暖意，来缓和身上的寒气。可即使这样热的满头大汗，心里的寒意也没办法退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屋外传来开门声，慢慢的是熟悉的脚步声走进来，我身子一僵，整个人都清醒过来，旭云回来了！

    我该怎么面对他？索性今晚装睡，不去面对他吧！

    “小荷，你睡了吗？”他走到床边后，小心翼翼的拉开我的裹身的被子，“怎么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都出汗了。”

    在我装睡的时候，他伸手轻轻给我抹掉额头和鬓角的汗水。然后又好像拿起床头柜他平时看的书，轻轻给我扇着风。

    这样的举动，让我紧咬着牙齿，心里憋闷到了极点。他是这么爱我，为什么还要把我当傻子一样骗呢？

    “唔唔……”我到底没忍住，哭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小荷，你怎么了？”他闻言，紧张的放下书，一把就将我抱起来，轻晃着我的身体。

    我能听出他言语中的担忧，睁开眼，复杂的看着他这张近在咫尺的熟悉脸庞，可心里却对他越来越陌生。

    “你哭什么？”他得不到我回应，担忧的眉头紧拧，呼吸都不匀了。

    我知道，我要是再不回应他，他都好急的给我把脉了。所以，深吸一口气，哽咽朝他道:“我……我做噩梦了。”

    “哦……”他闻言，瞬间舒了口气，“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怎么了，原来只是做了噩梦！究竟是什么噩梦，把我老婆吓哭成这丑模样了？”

    “我梦见……”我因为他的欺骗而难受成这样，他却毫不知情的在这哄我，我心里反倒是更难受了，哽咽了一下，哭着继续道，“我梦见你骗我……旭云，你为什么要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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