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恢复记忆（十七）

    可他并没有反应。首发』

    见状，我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就收拾碗筷回到厨房了。随后自己简单吃了点，实在扛不住，便去了小房间拿出被褥铺在堂屋的凉床上，休息起来。

    睡的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的肿胀的手上传来冰凉的感觉，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阮青正坐在凉床边，执起我先前被他赤蝎咬伤的手，认真涂着黑乎乎的草药来。

    看着他低垂长睫眸，仔细给我涂抹草药的模样，本冰住的心注入了一丝暖意。他似乎也不是那么无情……

    或许，我坚持下去，真的能说服他救旭云。

    闭上眼睛，想起了阿朵之前提醒我的那些话来，她说，阮青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我可以改变一些策略，比如多做些令他感动的事情，然后让他不好意思不救旭云！

    这样下定决心，我随后的半个月时间里，再没有提让他救旭云的事情，而是默默的给他做饭洗衣，甚至连内衣都帮他洗。

    这段时间，我和他朝夕相对，对他的日常也了解起来。他早上一起床，就要在房间里捣鼓他架子上那些瓶瓶罐罐里养的蛊虫子，然后弄完它们，他才洗漱吃早饭。吃完就去寨子里的医堂子坐诊给人看病。偶尔会有一些外族人闯入要求他治病，他都将他们拒之门外。有次还有家属把重病的病患抬到寨子门口，求他救的。他眼看着患者咽气，都没有出手医治他。这惹得家属诅咒和辱骂他，他事后，还心烦的回来喝闷酒。

    喝完酒，还拉着我发酒疯的重复说他没办法，说什么蛊术不能扬，如果他要是靠蛊术把人给治愈了，那么会有很多人要学这门阴毒的技艺。到那个时候，天下皆蛊，世界就乱套了。

    我这才隐隐发现，他也有他的无奈。只是不禁反问他一句，“那么你研究蛊医术不是为了救人，又是为了什么？”

    他便抬头，朝我醉醺醺的看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就回了房间。

    随后的几天时间里，他也再没和我说话。不像之前还乘机卡我油，戏谑两句的。现在这样的他，让我觉得很真实。

    这天，又有人来到阮寨门口求医。来的是对母子。母亲是个瘦弱的苗族女人，孩子是被她抱在怀里的小男童。他全身肿胀发黑，头无力的靠在母亲的肩膀上，嘴角还吐着泡沫，眼睛时不时的翻上去，一看马上就要不行的模样了。

    她一见阮青被村民簇拥而来后，就给他跪下了，哭着求他道:“阮神医，我家伢子嘴直，说了寨子蛊女不好看，就被她下了蛊……寨子里没人敢救他，我只好来这求您了！您就行行好，破次例，救救我伢子吧！事后，我就是给你当牛做马都可以……呜呜……”

    阮青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不禁皱了浓眉，为难道:“这位阿嫂，既然你知道我阮青只救本族人，你何必过来为难我呢？”

    “我是走投无路了呀！你要是不救他，我们母子就只能一起死在这了。”女人松开抱孩子的一只手，哭着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就对准着自己的脖子，等待着孩子断气，她就自杀。

    阮青见状，双手捏拳，一脸的隐忍，似乎努力压抑着自己什么。

    他这样引起老族长的担忧，几步从人群中走到他身边，劝道:“阿青，别忘了祖训啊！”

    “是啊，阮二爷别心软，冒险救人啊……”

    “……”

    老族长一劝他，其他人都凑过去劝他。

    阮青环视了众村民一眼，只得无奈的垂下眸，再不朝那边的母子看去。

    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几步冲过去对那个女人劝道，“把孩子给我，我救他！”

    “你？”那女人惊愕的看向我，对着脖子上的匕首也松开了一些。

    我认真道:“虽然我不敢保证能一定救好他，但我愿意豁出性命去救。毕竟，我也算是学医的。不可能见死不救！”

    我故意说这话给阮青听的，说话间，朝他逼视的看过去。其实，我根本没有法子救这小孩，但这么做，就是为了激将阮青。

    我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我，包括阮青的，他和我对视了好半天，但一句话也没说。

    可他身后的阮嫂突然走过来朝我劝道:“哎呀妹子你别闹，这伢子是中了蛊，并且已经蛊发了，别说是你这个不会蛊术的，就是阿青这样的蛊神级别的蛊师，也不一定能救得活他。快回来！”

    话末，还要拖我走。

    我一把拂掉她拉我胳膊的手，转过头再次问那个女人要孩子，她或许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便真的把孩子递给我。

    我便抱着孩子要往阮青家走，结果被村里的几个明恋阮青的少女拦住，死活不让我过去，还叽叽喳喳的说我本来就是个外族人，要不是阮青护着，早被赶出寨子了，有什么资格再带人进来。

    我语塞，气愤的剜着她们吼道:“你们各个长得不丑，怎么心就这样狠呢？你们不救他就算了，还不让我救吗？”

    话到最后，我都气哭了。

    那几个少女被我这么一说，一个个朝老族长看去，试图让老族长下令赶我们出去。

    老族长见状，开口刚要说话，就被一抹醇厚的声音抢先了，“孩子的命，我不能忽视，不救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是阮青的声音！他果然是真的心软了！

    我重重吁了口气，朝他感激的看过去。

    “可阿青，这孩子是外族人……”老族长试图劝阮青。

    而阮青目光柔和的看着我，嘴角缓缓溢出一抹温暖的笑容来，“那我就收这孩子做干儿子，这样，他就不算是外族人了吧？”

    “可……”

    “老常头，虽然你是族长，可别忘了，这个寨子姓阮！”老族长还想劝阮青什么，阮青便突然扭过头瞪了他一眼。

    老族长便闭了口，敢怒不敢言了。

    而他不说话，村民们也都不敢开口。

    随后，阮青就大步走到我跟前，从我怀里接过孩子，便匆匆往家赶。我和孩子的母亲忙追了过去。

    最终经过两天一夜的治疗，孩子被阮青在死神的手里抢了回来。孩子醒了过来，并且抱着他的母亲哇哇哭，说自己看到了已故的父亲赶他走，不让他跟着他什么的。孩子母亲就哭着说他父亲那是在帮他，不是真的要赶他走什么的。还说，“伢子，天底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阿爹呢？他是怕你离开我啊！”

    说着说着，母子二人就哭作一团，我看到后，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场面，走出了屋子。

    没想到，很快阮青也跟了出来，附带给我披了一件属于他的斗篷，“谢谢你。”

    “谢我？”我诧异的转过身，抬头看向满脸憔悴的他。

    两天一夜的忙碌，他一直都没合过眼，只有在给孩子泡药澡的时候，吃了两口饭，随后又继续配接下来的蛊药了，可以说，竭尽全力之下，他终于救活了孩子。而且，还不收母子的诊金，这让我真的即心痛他，又感激他。

    现在却听到他对我道谢，真的让我很疑惑也很意外。

    “谢你，让我做回了自己，也找到了自己的初衷。”他朝我勾唇一笑，这次，给我的感觉是温暖的，而不是之前那么吊儿郎当了。

    见状，我灵机一动，朝他试探的道:“既然谢我，那么就别口头说说，拿出点诚意里，帮我医治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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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2，恢复记忆（十八）

    “不可以。孩子我可以勉强救，也可以认他做干儿子来堵村民的口。可是你姐夫不行。不要再为难我！”说到这，他便转过身要离开。

    我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他不等赤蝎咬我，就先一步拂开我的手，惊恐道:“你疯了？不知道主动碰我，会被我身上的护身蛊虫攻击吗？”

    他脸上那惊吓到的表情，让我知道他很担心我。

    “你真的不肯救云哥哥吗？只有你的蛊术方子才能救他呀！好，就算你不肯亲手救他，给我蛊方总可以吧？”我退而求其次的求他。

    他深叹了口气道:“如果能给你蛊方，我也不会这么屡次拒绝你！你傻不傻？……算了，和你解释你也不会信，你只要知道，我是不可能救他就行。哪怕是你用美人计都不行！我劝你，还是不要在我这浪费时间了，多留点时间，和他相处吧！”

    丢下这句无情的话，他就回屋了。而我站在院外，绝望至极。努力了这么久，居然还是打动不了他。我真的绝望了……

    因为绝望，我在母子离开的时候，跟着离开了。

    而阮青那时，还在房间里休息，并不知道我离开了。等我来到县城之后，我手机有了信号，就收到了李淑芳发来的视频，是旭云躺在重症监护室插满管子的惨状！

    这段视频，彻底的让我崩溃了，心痛的难以复加，再也顾不得多想，拼了命的往阮寨赶去。我一定要让阮青救旭云，否则，我就死在那。我是没办法亲眼去看旭云死在我面前的！还是那种凄惨的死法！

    可天公不作美，我往回赶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夹雪，后来直接转成冰冷的大暴雨。我好几次滑倒在泥泞的山道上，可最终都咬牙站起来了。

    等回到阮青家的院子中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而我膝盖一软，跪在了院子里，用尽力量，朝屋子里大喊出声，“阮先生，求求你救救他吧，他已经进入了重症监护室了……他那么不可一世的人，就那样凄惨的躺在里面，身上插满管子……求求你救救他，或者给我蛊方也行啊……”

    我喊完这一句，就虚脱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无力的抬着头朝紧闭的屋门看去，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回应。我猜他不会理我，或不在家，可我就是不打算起来。因为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希望能劝服得了他，只是在自残的让身体难受，来掩盖心痛。

    就在我绝望的低下头，不朝屋门那边看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眼前一亮，屋内的灯被打开了。随即传来“吱嘎”的开门声。

    我便重新将头抬起来，隔着雨帘，朝门那边看去。

    只见阮青扶着门框，声音略带虚弱的朝我怒斥，“你疯了吗？外面那么大的雨，你跪在那是想找死吗？……进来！”

    我看到他终究是开门出来见我，并且还担心的喊我进屋，我心里又升了几分希望，“如果救不了他，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这样死了也不错……”

    “你是在逼我吗？”他怒了。

    “我是在求你！”我哭着喊道，“阮青，只要你同意救旭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任何事？”他闻言，几步走到出屋子。淋着雨走到我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道，“包括睡你对吗？”

    我抬着头，可雨水不停的打在我的脸上，让我根本睁不开眼睛看他，所以，只朝着他那个方向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是的……”

    “他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阮青的声音突然发起颤抖来。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

    我低下头，呡了呡唇上的雨水和泪渍，虚弱开口，“对。他在我心里比任何人都重要。”

    “可你不是说，他要娶你姐姐，是你姐夫吗？你为了他付出一切，也换不回他对你的爱，值得吗？”阮青这句话字字戳心。

    我闭上眼睛，忍住心里的痛，认真道:“值得。因为我对他的感情，已经在他亲手送我请柬的那一刻，变成了亲情。我和他其实很早就认识了，算是青梅竹马。一开始，我以为只有姐姐能配得上他，没有对他存在非分之想。直到成年后，他突然朝我表白，我才知道，他心里一直喜欢的是我。我才动了心思……可最终我还是没有比过优秀的姐姐，他选择了她。我没恨他们，反倒是打心底祝福他们，希望他们幸福！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之所以希望他们幸福，是因为，我已经将云哥哥当作了亲人。

    所以，为了亲人，我觉得做出这些事情，没什么不值得！

    阮先生，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父亲还活着只是身受重伤，需要你像我这样求人救他，你会怎么选？”

    我这句话说出来好久，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便抬起手，放在额头上挡住点雨水，朝他看过去。

    却见雨帘下，他默默的低头看了我好半天，最终一句话也没说的回了屋。

    我以为他再也不会从屋里出来了，我绝望的闭上眼睛，瘫倒在雨水中。

    然而，突然我听到他脚踩着雨水的脚步声，紧接着，我感觉到身体被一块温暖的东西包住，整个人被他腾空抱起，“想死在这里，晦气我，门都没有！”

    我闻言，吃惊的抬眸朝上方的他看过去。即使雨水落进我的眼里，我也不曾再眨眼，“你……你肯出来，是不是已经答应……”

    “既然我已经破例救了一个外族男孩，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不了……不就赔上一条命么？”他不屑的鼻哼了一声，随即抱着我往屋里走去。

    一条命？谁的命？可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前面的那句话，不禁伸手紧紧拽住他的胸口衣物，问他，“你真的答应了？！太好了……”

    雨帘下，我看不清他的脸，但这一刻我却觉得他好帅！心暖异常的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处，迎着雨滴笑了，“赵旭云，你有救了！别担心，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太好了！”

    “赵旭云？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云哥哥吗？你想要得到蛊方救的人是他？”他惊愕的朝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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