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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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蛊

    上午九点半他就到了。

    开得是之?前的奔驰越野,好?像没换车打算,两只儿童安全座椅赫然在后座。

    下车时?,纪荷看到他英挺的身姿先一愣。

    相隔太?久,早忘了他穿以?前衣服的模样。

    一件宽松衬衫,随意扎入下摆;西裤修身,长腿瞩目。

    四目相视,纪荷有点尴尬地扯唇,朝他扯了一个不太?成功的笑。

    江倾撞上车门,手里拎一只橙色纸袋,到底稳重、做父亲的男人了,抓到她眼神?,也不点破,唇角勾得比她成功。

    一张英俊的脸,换旁人早五迷三道,何况他的眼睛那样深邃的看着人。

    纪荷眨眨眼,无声问他手里拎得什么。

    “黄金首饰。”

    纪荷奇怪。

    “阮姐是华人,我猜她喜欢黄金。”他径自?解释。

    纪荷接过袋子,发现?里面至少十套黄金首饰盒,大手笔让她心酸酸的、又满足笑,“行,我替她谢谢你,现?在人去?买菜了。”

    “住这里方便吗?”江倾随意的聊,“我刚才来,想买点水果?,没看到大超市。”

    “你不熟,当然找不到。”

    江倾笑了一声,听起来五味杂陈。

    纪荷转移话题,问他身后是什么人。

    江倾瞥了一眼,朝她介绍,“民政局的两位干部。”

    纪荷一愣,继而笑,“……哦。”

    江局长地位使然,在非工作日打电话到民政局,让民政局局长派了两位干部,带家?伙什上.门服务。

    两个孩子本来在院中,见到他和外?人来,齐齐跑回屋里。

    江时?年?就算了,他对江倾从头?到尾没表示过热情,昨天早上回来,一直赖在纪荷身上,连碰都不给?江倾碰。

    这会见他来,自?己坐回客厅靠墙的小书桌画画,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桃花眸,不带抬一眼。

    江倾走进这栋已经?装修好?的房子,稍加参观,只转完一层就失了兴致,来到儿子身后,看他纸上的高楼和高楼内部的电梯,小小年?纪十分有逻辑,电梯井里还配带滑轮。

    他唇角不由扬,手掌伸出,想撸撸他后脑勺,小家?伙可能后脑勺长眼睛,不动声色往桌面埋,用全身抗拒他的碰触。

    江倾眼底的光就这么半灭,残存着的笑夸一声,“画的真棒。”

    小家?伙没回话,在纸上涂得更快。

    江倾不敢打扰,坐进沙发,朝另一头?扶手上骑着的小姑娘勾手,“来爸爸这儿。”

    毫无疑问这一声爸爸,唤醒江时?念昨天早上的记忆。

    白皙脸庞乐到变形,眼鼻子嘴全拱在一起,说她是小猪不像,说是人类小姑娘,这张皱巴巴的脸又实在难以?鉴别。

    江倾起身,将丫头?从扶手抱进怀里,使劲搂了搂,接着亲她肉肉脸颊。

    “爸爸!爸爸!”江时?念毫无节操,才害羞着不敢靠近呢,几下一陪她闹,喊爷爷都行。

    江倾在儿子那儿受到的伤,一下抚平。又固定着丫头?脸蛋,垂首,狠亲三口。

    江时?念嘟嘴,“痛了!”

    “哦,对不起……”江倾的表情毫无歉意。

    江时?念感受到他的恶意,忙把头?偏过去?,不给?他靠近。

    可惜一山更有一山高,那方早有埋伏,这丫头?等于自?动送上门,被他响亮一碰,立即嬉叫,“痛了!痛了!”

    “痛什么?都没用力?”江倾笑,怀疑她夸大。

    这时?候纪荷从楼梯下来,刚好?听到江时?念喊,她抬眸,看到江倾身长玉立,穿着客用的拖鞋,在沙发前搂着小姑娘,像要?把小姑娘揉到骨血里去?。

    一双眼热烘烘的,这样的眼神?纪荷想,换成自?己恐怕是受不住。

    垂眸,拿着自?己的照片,五味杂陈扬唇角下来,边说,“你胡须戳到她了吧。”

    他面颊和下颚都干净,可难免有漏网之?鱼,冒着细小几乎肉眼不可见的头?,扎疼女儿细嫩的皮肤,从前,自?己常这样被他弄痛。

    想起在这栋房子里的往事?,纪荷便不抬眸看他,径直将自?己的单人照,递给?民政局的工作人员。

    耳畔,是他和女儿逗乐的声音,“扎到你了?”

    “就是痛了!”江时?念撒娇精本精,还会作比较,刺激她老?子肾上腺素,“周叔叔亲地就不痛。”

    “他亲你?”平淡的笑音,似乎无起伏。

    “没有哦。”江时?念想了想才答,前言不搭后语。

    “不准让别人亲。”他立规矩。

    “为什摸?”江时?念不懂,她长到快三岁,的确没被男性这么亲过,这份独有的亲昵,是专属爸爸的,她不懂。

    纪荷听到江倾爽朗的笑音,告诉女儿,只有爸爸可以?亲女儿,在未出嫁前。

    “出嫁是什摸?”

    “就是爸爸老?了,不能保护你,开始由另一个男人保护你。”

    “你不保护人民麻?”

    “你知道人民是什么?”

    “我、哥哥、妈妈以?外?的人。”

    这话由小孩子天真无邪的腔调发出,如烧红的烙铁在她父亲心上烫了一块。

    江倾脸色惨白,变化过程仅在一瞬之?间。

    纪荷正看着工作人员在离婚证上打钢印,不经?意听到此话,慌忙抬眸。

    江倾抱着女儿,笑抖着唇问,“谁告诉你的?”

    “周叔叔说的。”江时?念天真,三两句离不开周叔叔。

    “别乱说话!”客厅里鸦雀无声,就连填写着证件的民政局同志都脸色异样,纪荷在这死一样的寂静里,朝江时?念制止了一声,并且接着解释。

    “她说话颠三倒四,刚才还说人家?亲她,哪有。”

    “吼她干什么。”江倾眼神?冰冷,眼角发红,扭头?看她。

    眼底意思清晰明了,这么急吼吼替那人解释?

    纪荷哑声,“我怕你误会。”

    “误会?”江倾痛彻心扉失笑,“一个三岁的孩子,没人告诉她,她能这么总结?”

    纪荷要?解释,他径自?打断,“算了,这也是事?实。”说完,抬眸继续看江时?念。

    不再看纪荷一眼。

    ……

    手续办完,两人分道扬镳。

    纪荷留他吃午饭,他没答应,径直驱车离去?。

    在院子里目送他,纪荷百感交集,空站了一会,回家?问江时?念,到底谁告诉她刚才那话的。

    江时?念瘪着嘴,泫然欲泣。

    妈妈从没这么严肃瞪过她,她伤感了。

    纪荷让她说,不说不准吃饭。

    江时?念是大胃王,这惩罚可不得了了,立马惨兮兮哭,哭了半天,纪荷在桌边工作,噼里啪啦打着电脑,丝毫不理她的无情样子,江时?念更加难过,她本来要?去?求饶的,可突然有人进来。

    于是,放声大哭。

    “怎么了念念?”来人在玄关换鞋,穿得是和纪荷同款的男主人拖鞋,而旁边一双客用拖鞋,静静立在鞋柜里,仿佛还残留着江倾的余温。

    周开阳一走进来就抱江时?念,亲昵的哄。

    纪荷冷笑,从屏幕前看他们俩,“你问问她干什么了。”

    “怎么?”周开阳收到纪荷眼神?,转头?对上江时?念的泪眼,“跟叔叔说,是不是惹妈妈生气了。”

    “惹爸爸生气了……”江时?念嘟着嘴,揉眼泪说。

    “他来了?”周开阳昨夜没回去?,照例睡在二?楼客房,一早和阮姐到外?面购物,拎了一大堆东西回来,水果?、蔬菜、零食、玩具应有尽有。

    此时?,让阮姐拿了一只棒棒糖进来,哄着小丫头?。

    江时?念馋棒棒糖,一边舔,一边词句清晰,“爸爸生气,没有保护我……”

    “爸爸没有生气。”纪荷纠正。

    “那爸爸走了……”江时?念好?像也知道自?己错了,放下棒棒糖,对着周开阳,手足无措。

    周开阳将孩子一搂,“你不要?吓孩子,她什么都不懂。”

    “不懂?”纪荷意有所指,“可有些大人懂,不注意说话方式,孩子向外?传达时?容易引起误会。”

    周开阳笑意没了,挺莫名其妙地思考一瞬,接着了然,抱着念念来到她面前,轻声解释,“那天念念问他去?哪儿了,我说保卫人民,念念说自?己没被保护,是不是就不是人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点了头?。”

    “你可以?敷衍过去?。而不是笼统的一点头?。”纪荷在键盘上的手指发抖,忽然想起今天早上的药还没吃。

    从椅子离开,到餐边柜倒水、吃药。

    周开阳看着她瘦弱的背影,颤声,“你们这样,误不误会也没差。”

    他看到餐桌上咖红色的离婚证。

    江倾和她虽然山盟海誓,可两人没有缘分。

    自?古有句话,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江倾也懂这个道理,不然怎么答应离婚?

    甚至纪荷自?己也懂,所以?昨晚才崩溃说累了,想找回自?我。

    周开阳认为自?己是最适合她的男人。

    和风细雨地对她好?,对她的孩子好?。

    可纪荷不领情,她固执着,用背影对他,“孩子不是你亲生,无法懂只言片语所造成的杀伤力。”

    “那我上门跟他道歉?”周开阳艰难地一笑,“纪荷,既然离婚了,想太?多,不是折磨彼此吗?”

    “再离婚,我和他间还有孩子牵绊。”纪荷放下水杯,对周开阳抱歉皱眉,“真的,我会伤害到你。我现?在很心痛他离开时?的眼神?,这种感觉你无法体会的。”

    周开阳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掷地有声对她说,“我已经?决定了,和你在一起,不介意你心里有他。因为总有一天,我能取代他,打进你心底。”

    “……”纪荷头?疼。

    晚上再次下起大雨。

    纪荷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是不是心结放下了,才如此坦然。

    半夜却突然被一通电话吵醒。

    摸出手机一看,孩子爸爸四个字疯狂跳。

    她愣了一瞬,才缓缓点了接通,那边没声音,她眼睛在幽暗中像一簇广阔月野上的明火,飘飘荡荡,等待着什么……

    “对不起。”良久,男性低哑、温绵的声音透着电波传来。

    带着叹息般,让这头?的纪荷热泪盈眶。

    “早上见面时?……我很努力的对你笑……后来还是说了重话……别往心里去?……”

    “你喝酒了?”纪荷擦干泪,从被里起身,靠着床头?而坐,她周遭是孤零广阔的空间,几年?了,自?己都习惯了,可现?在,久未体会的踏实感萦绕她周围。

    “没多少……”江倾声音很柔,笑时?带着一点儿气音,和早上冷漠锋利的样子天壤之?别,“别担心……我酒量很好?……”

    “谁担心?”纪荷无语发笑,仍是关心他,“在家?里还是外?面?”

    “家?里……”

    “哦,那就好?。”纪荷低着脑袋,捻被面,一会儿无措蹙眉,一会儿下定决心般,“江倾……”

    “在……”

    “你回来,我特别高兴。”

    “是么。”他怀疑口吻。

    “当然。”

    “纪荷……”

    “嗯?”

    “纪荷……”

    “……嗯?”

    “离婚快乐。”

    “……”纪荷一下怔住,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他后面还有话,很温柔温柔,让她十分意外?和受触动。

    “我也给?你带了礼物,在茶几南瓜盆里,被念念放进去?……如果?还在,你告诉我喜不喜欢?”

    “是什么……”这么问着,纪荷已经?从被子里起身,踩着拖鞋,下楼察看。

    客厅漆黑。

    外?头?大雨倾盆。

    她打开灯带,特意让灯光昏暗、静静享受这份隔着电波的生命力,超然物外?,像每一回噩梦醒来,自?己渴望的,能接到他电话的场景。

    提开陶瓷的南瓜盖,纪荷笑了,看到里面一只普通到极至的布艺发夹。

    甚至有一些些土气。

    黑色方格,中央点缀着黄色小花。

    “十五年?前第一次见面,你就戴着这款发夹。国内已经?没有了,我在泰国看到,带回来送给?你。”他声音喃喃,“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什么……”纪荷拿起发夹,往发间夹去?。

    “祝你从头?开始……美满幸福。”

    “江倾,我很喜欢,谢谢你。”她又要?哭了,想问问他在泰国发生过什么,身上有没有受伤,却始终错失时?机。

    他喃着。

    “昨晚我在客厅坐一夜,想了很多,现?在也想跟你说说,却突然发现?不重要?了,只有一句话,你记着……”

    他停顿。

    接着,纪荷就听到。

    “人生是一本书,不到最后一页,谁都不知道结局,我陪你翻到最后一页。”

    “什么意思?”纪荷惊颤,但愿不是自?己想的意思。

    “你懂。”

    “不懂。”她是真的不懂,有一点慌乱的蹙着眉,心提着等他解释。

    可他淡淡一笑,径自?低声,“爱到极致,不可为继。十三年?前,我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怪你,你过得好?,选择一个合适的人,比干等着我强。”

    纪荷泪滑下来。

    “就这样吧。”他想说的似乎完毕。本来,可能早上拿完证时?,就会对她说,结果?因为念念一句无心的话,闹得不欢而散。

    这半夜打来,纪荷感动。

    于是喊了一声,“等等。”

    “你说……”

    “年?年?的画你看了吗?”他早上离开,纪荷将两个孩子平时?的画作发到他微信。

    他一直没回复。

    这时?候,江倾说,“看了……”

    “虽然开始艰难,我不想提起你,尤其沈清走后,给?我造成的打击巨大,江倾,我甚至觉得沈清离世,比当时?收到你殉职的消息还震颤我,因为从一开始我们高速分手,我就知道你可能很难再回来,我一直有准备的……可沈清不一样,沈清是我的影子,我没想过我自?己会死去?……”

    “不不……”她突然改口,在听到手机那头?他似乎也崩溃掉的气息声中,颤抖抢先,“接近鸿升时?我有豪情万丈,后来允许你靠近我,想的也是和你一起奔赴战场,我可以?在战场收敛你的尸身,但从来没想过我会单独看着你走远,连消息都得不到一个……我不怕死,我是怕一个人死……”

    “纪荷……你要?我怎样……我已经?放你了……说这些让我痛……我千疮百孔……找不到具体伤口……你却待在别的男人身边……”

    “不不……”纪荷哭,“江倾……”

    “纪荷……你知道我多痛吗?”他终于找到发泄口,咬着牙对她痛哼,“昨晚回家?……这栋房子对我而言只是坟墓……全是灰尘……没看见你和孩子的一点东西……我在客厅坐了一夜……现?在还在这个位置!”

    “你怪我吧。我当时?的确要?忘了你,我太?害怕了,怕自?己像沈清一样……”泪水滑过鼻梁,坠入手心的发夹,纪荷看不清墙上的画,更声。

    “你当时?说过,为对方活着才难,我完全体会到。也感谢你十三年?前的付出。但其实……以?后我们该对孩子教育,欲爱人先爱自?己,有的人比如你,可以?在伤痛中成长、变得优秀;有的人比如沈清和我,我们会撑不住……原谅我对你所做的遗忘……我在失去?你后得为孩子活着不是吗?”

    他至今还不知道,年?年?之?所以?不理他,是因为纪荷在三个月前的清明节当晚浴缸中割腕,血水浸泡了她的身躯。

    年?年?第一个发现?她。

    孩子吓到失语整整三天。

    纪荷记得沈清离世时?,自?己在医院跟圆圆解释为国捐躯的意思,小姑娘说可不可以?捐储蓄罐的钱而把爸爸退回来,可怜的圆圆当时?七岁,她可以?表达,可以?哭闹。

    年?年?却很小很小。

    纪荷差点毁了孩子……

    这痛,她在被抢救过来后,追悔莫及,也被自?己吓到,她感觉这样的自?己似曾相似,从高考那年?就命运多舛,如今深深抑郁也不奇怪。

    可纪荷骨子里认为自?己不该这么脆弱。

    在江中漂一百公里、在垃圾山为王、在电视台从无名小卒拼搏到全国知名大记者,这样的自?己,才是自?己。

    她不接受,在浴缸吓到孩子的自?己。

    所以?那会儿开始,允许周开阳接近当时?破碎的自?己,她没想过江倾会回来,如果?知道他在世,她就算等到天荒地老?也会牢牢为他守着。

    造化弄人,虽然事?先声明了,自?己爱着他,周开阳知道一切,他表示愿意接受,纪荷才允许他试试。

    但现?在,明显对两个男人都造成伤害。

    “你选择了他……”江倾笑颤,“我说了不怪你……”最后他问,“你是爱我的对吗?”

    “如今说这些已没意义,江倾,我会让你知道,女性的强大不是由男人定义,就算我们分道扬镳,我和周开阳走到一起,也不会因此失去?光芒。你爱我,或不再爱我,我无愧你曾对我喜欢。这样的我,对孩子,对你,对大家?,都最好?,不是吗?”

    江倾不回话。

    纪荷抹去?泪水,很感谢他今晚打来电话说祝她幸福美满的话,这证明他也想通了吧。

    “人生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就像我们三年?前重逢那次,我首先震撼你的昂扬正义,这给?我的吸引简直超乎想象。我永远记得你在楚河街解救人质的画面,请继续这样发光吧,我的英雄。”

    “纪荷,英雄又怎样,我失去?你。”他声音平坦了,像走上一条开阔大陆,只是回眸相看,到底有些意难平,说着英雄又怎样,我失去?你。

    纪荷用手掌捂住自?己唇,无声更咽许久,才发自?内心的一笑,带泪告诉他。

    “我一直在。以?你为傲。”

    年?年?虽然受到刺激,知道江倾这个名字,是母亲的禁地。

    但以?后,纪荷会给?孩子做好?榜样,爸爸是英雄,不可亵渎。

    “孩子的画,是我教导他们的,告诉他们有国才有家?,我们每个人都不能为自?己的小家?活着,这也是沈清曾经?教导圆圆的话,她虽然去?了,但曾经?努力过,我们不能责怪她。而我们的两个孩子还很小,已经?懂这其中的一点点道理,他们对警察很向往,这是你的缘故。慢慢来,他们其实一直在等你,在爱你。”

    在她的声音中,江倾安静了。

    纪荷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坐在冰凉的地面,孤独靠着沙发,身边散落灰尘,那座房子,她的确久未踏入。

    以?后可能为了孩子会进去?,但也只是这样了。

    “纪荷……”他许久喃喃唤了她一声。

    纪荷耐心等待,在他一出声后,温情回应,“我在。”

    “这是第一次当你前夫……”江倾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听上去?异常难受,不过,他倏地笑了,“以?后……随传随到。”

    纪荷怔。想到他那句,陪她翻到书的最后一页。猛地泪目。

    作者有话要说:江倾变前夫,但他仍然是男主。这文是he!!

    思路理得好痛苦,各位久等,营养液暴涨,我对不起你们的喜欢,不过我下次还敢(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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