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弗伦萨.斯卡托。”

    “在这场车祸里，你是受害人，知道吗？”沉静的男声叙说道。

    “当然。”弗伦萨双手合在一起，咽了下唾沫。

    “好的，那么请说出你在车祸中，为什么要站在福斯林克街的十字路口处不动吧，这将决定你获得赔偿金的多少。”

    ……

    ………

    出了警察局，弗伦萨那被头发遮住半边的眼睛向外看了看，搭乘着一辆马车向斐索隆基街驶去。

    马车停靠在一座带有花园的小建筑内后，他走了两步，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转过去看了一眼身后，然后又扭了回去。

    打开了门，这人又向后看了一眼之后，才走了进去。

    过了不一会儿，一声清晰的枪响从建筑内响起，但似乎是这建筑隔音效果过好的缘故，没有泄漏出去多少。

    ………

    恶龙酒吧的地下交易市场。

    昏暗脏乱的墙角处，一个小孩子的双手紧紧抓着破旧的衣物，双眸紧紧闭着，面容惨白。

    “血……血，还是血……”毫无根据的呢喃声从他的口中发出，他的眉毛紧皱，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远处隐约走来一个年轻人，他拿着铁盆，里面装着食物和水。

    “高悬的血月……长满触手的怪物，不！无数张蠕动的嘴！”他突然间惊醒，因为恐慌伸出的手打掉了年轻人手里拿着的铁盆。

    年轻人仿佛已经见怪不怪的捡起掉在地上的铁盆，弯腰把它放到小孩身前之后，转身准备离开。

    “都死了，都要死，不……”小孩子的双眼完全失去了神采，喃喃出口。

    年轻人离开的脚步突然一顿，转过头问道：

    “阿德米索尔。你又梦见了什么？”

    阿德米索尔没说话，惨白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不能说，会死……”

    夜还长，可以有很多事能干。

    ………

    夜晚十一点。

    克莱恩折好了给阿兹克先生的信。掏出铜哨，凑到嘴边，狠狠吹了口气。

    无声无息间，他看见书桌之上有虚幻朦胧的白骨被一根根抛出，化作喷泉，拼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它依旧接近四米，依旧蒙着淡光，依旧将脑袋钻出了屋顶，与以往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克莱恩手腕一抖，将信扔了上去，看见白骨怪物稳稳抓住。

    他又吹动铜哨，目睹“信使”崩解成虚幻的白骨，一根根如雨落下，消失在书桌表面。

    做完这一切，克莱恩安定了不少，但他并没有停止尝试，后移椅子，站起身来，逆时针走了四步，进入灰雾之上。

    巍峨雄伟的宫殿和古老斑驳的长桌映入了他的眸子，仿佛千万年来都保持着不变。

    克莱恩坐到属于“愚者”的高背椅上，默然解下了左腕袖口内的灵摆，并具现出黄褐色羊皮纸和圆腹钢笔。

    他要寻找到那位魔女当时夜晚猎杀的真正目的。

    思考片刻，克莱恩写下了第一条占卜语句：

    “前夜遇见的那位魔女夜里出门的真正意图。”

    他放好黄水晶吊坠，往后靠住椅背，边默念占卜语句，边借助冥想，进入梦境。

    在那灰蒙蒙的虚幻世界里，他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发现，除了灰蒙，还是灰蒙。

    这说明信息不足，占卜失败……”克莱恩睁眼望向青铜长桌上的羊皮纸，苦涩又无奈地低语了一句。

    突然，他感觉到了强烈的疲惫，明白这是刚刚经过战斗，连续使用仪式，和多次占卜共同造成的结果。

    用灵性包裹住自身，克莱恩坠入灰雾之中，回到了现实世界。

    整个晚上，他做了好几场噩梦，梦的结尾不是茨尔出现，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向他走来就是老尼尔被队长和科恩黎击毙，科恩黎死在了那魔女的房屋之中，队长奉献自己拯救了廷根……

    这恐怕才应该是他们真正的结局吧。

    ………

    第二天清晨，即将轮值查尼斯门的克莱恩提前抵达了黑荆棘安保公司。

    这个时候，罗珊和奥利安娜太太等文职人员都还未上班，克莱恩穿过隔断，望向敞开的房门，看见了队长办公室内的邓恩.史密斯。

    就在他的脑海中再次回现出了梦中队长的另一种结局，表情默然变得有些悲伤，他不由得将梦中的队长和现实中的邓恩联系在了一起，而他也明白，如果真出现那种情况，邓恩一定会如梦中那样去做。

    突然这时，一位女士从走廊的远处走来，她戴着黑色的兜帽，画着精致的妆容，赫然是戴莉女士！

    这位通灵人给克莱恩的印象不输于队长，但此时她的面容和表情却让克莱恩觉得奇怪。

    戴莉女士居然不画那些老气的妆容了，而且，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好呀，克莱恩。”戴莉女士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伸手向克莱恩打了个招呼。

    “额……戴莉小姐，你是什么时候调过来？”克莱恩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戴莉嘴角勾勒出一个笑容，目光移向自己手腕上的另一条金色的链子，慵懒的说道：

    “你觉得有着圣物的圣塞缪尔教堂值夜者的队长仅仅只是一位序列7未免太大意了吗？”

    “可是前些时间那位红手套成员盖伦不是……”

    克莱恩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被戴莉小姐用慵懒的声音打断：

    “他在完成找1-73那个木偶的任务之后就要走了，而且，不是邓恩和他一起申请的支援吗？我就是其中一个哦。”

    戴莉的手指在银水晶吊坠和其他占卜器物间移动着，微笑着说道：

    “但我会申请调换工作到廷根值夜者这里，一同看守圣塞缪尔教堂下的东西，相信等不了多久，高层就会批准这个决议。”

    “好了，明天再说吧，我要和邓恩做些有意思的事哦。”她边说边推开了队长办公室的门。

    啊？戴莉女士和邓恩队长难道已经到了这种关系了吗？

    嘶……这连小丑都控制不住的面容表情。克莱恩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是真心为戴莉女士和邓恩队长开心。

    看来这时候可不适合打扰队长啊。

    脚步加快，克莱恩来到查尼斯门前，心情激动的与洛耀完成了交接。

    他坐在值守室内，时不时掏出银色怀表，看见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思绪发散的整理着最近所呈现在他记忆中的那些信息，以求对廷根市幕后的那个人进行更多的分析。

    不知过了多久，克莱恩耳畔忽地响起了虚幻层叠的声音。

    他看了眼凸显出四个黑点的手背，明白这是“正义”、“倒吊人”或者“太阳”在向自己祈求。

    但他没办法及时做出回应，只能忍到提示结束，忍到之后又有祈求，忍到第二天清晨回家。

    刚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克莱恩就看见女仆贝拉在擦拭餐桌，妹妹梅丽莎和哥哥班森则分别穿着各自的外出服走下楼梯。

    “你们不是上周才去参加过弥撒吗？”克莱恩略显奇怪地问了一句。

    班森笑笑道：

    “我能理解一个整夜未睡的人的记忆。”

    “啊？”克莱恩更加茫然。

    “今天是《伯爵归来》开放订票的第一天。”梅丽莎主动解释道。

    克莱恩拍了下额头，顺手取掉了帽子：

    “我这段时间太忙，都忘记这件事情了。”

    尤其这三天……他叹息着补充了一句。

    梅丽莎关心地看了他一眼道：

    “你的早餐在厨房里，吃过就快去睡觉，我和班森想着既然要出门，就顺便去圣赛琳娜教堂参加弥撒。”

    “好的。”克莱恩挥手告别哥哥和妹妹，简单用过早餐，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做好准备工作，他逆行四步进入灰雾之上，看见“正义”和“倒吊人”对应的深红星辰都在虚幻地膨胀和收缩。

    伸出右手，蔓延灵性，克莱恩眼前浮现出了模糊不清的画面，耳畔响起了“正义”小姐的祈求声：

    ……

    “我祈求您的垂听。”

    “因为齐林格斯的事情，我的父亲请了位非凡者来保护我，而且暗中还有我不知道的监控，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向您祈求，我想为下周的聚会请假，我相信这些很快就能淡去。”

    克莱恩下意识瞄了眼那模糊的画面，看见了弥漫的雾气，看见了似乎在荡漾水波的巨型浴缸，看见了裹着浴巾的“正义”小姐。

    他收回视线，又开始倾听“倒吊人”的祈求。

    对方的描述与“正义”不同，但祈求的却是同样一件事情，他也要因为齐林格斯事件的残余影响请假。

    克莱恩微微颔首，分别回应了他们的祈求：

    “我知道了。”

    紧接着，他又给“太阳”对应的深红星辰传递去一道意念：

    “即将到来的聚会暂时取消。”

    在向“死神”先生传递意念的过程中，克莱恩迟疑了片刻，还是点向了“死神”对应的深红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