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星星没发现桑冕的异常，兴奋道：“不多，只有冰系剑修或者拥有冰系异宝的修士才有，普通人用都用不了的，即便万古仙宗拥有冰剑的也不足三人。”
“另外两位是？”桑冕声音发凉。
冰剑如此难得，看来仇人的范围可以无限缩小了。
就连容千律的嫌疑也不能排除。
“一位是千律神尊的师父山乙神尊，还有一位是山乙神尊的亲传弟子，符江大师兄。”
都是一脉的吗？桑冕牢牢记住这两人的名字。
这时两具尸体从天空落下，猛地坠落在三人旁边的山林里。
神尊陨落，直接牵动天地法则，天空黑红二色交替，如同末日的哭嚎。
同时天空战役结束，数道人影瞬间出现在尸体旁。
这十几人堪称当今修真界最顶级的存在，此刻他们下来查看尸体，即便是神尊，看到这一剑劈开的尸体也止不住心惊。
到达神尊层次，整个人从身体到灵魂都发生了质的改变，成为天地的一部分，只待破除规则束缚便能飞升。
这等级别的存在要想杀死极为困难，不亚于直接与天道抗衡，更何况新派神尊还是最强鬼修，堪比两人战力，他们这么多人围攻也轻易奈何不了。
容千律这一剑相当于直斩两位神尊，剑道一途的造诣实在恐怖。
最让人忌惮的是，他今年也才二十出头，修真界史无前例的天才。
几位神尊互相对视，便匆匆离开。
仙尊们则留下做客。
其中一人美得出尘，肌肤凝脂如玉，黛眉樱唇极为动人，举手投足都带着缥缈的仙风。
朗星星偷偷给二人传音：“这是太一仙宗的月无心仙尊，月家长女，年纪轻轻便成为峰主。”
桑冕正估量两人的实力，便听到祝子越感慨的声音：“才一百三十岁便已成为仙尊，我等惭愧。”
“你多大？”桑冕惊讶的问他。
“一百六十七。”
神尊尸体照例还给器宗，两大仙宗的仙尊们寒暄几句，说着说着难免要恭维千律神尊。
容千律眉心微拧，一言不发的离开。
其余人不了解神尊的性格，见状自知失言纷纷闭嘴，月无心却忽然开口：“神尊请留步。”
容千律回头。
“恭喜神尊出关，”她拿出一枚玉简递给他，嗓音不急不缓，听着让人身心舒服：“希望会对您有用。”
容千律接过：“谢谢。”
月无心低头浅笑，语气多了几分亲昵和熟稔：“今日了多亏神尊。”
容千律捏了捏眉心，微微点头。
祝子越忍不住捂脸给他们传音：“他们太配了！也就只有无心仙尊的夸赞能让神尊有回应，好多人说如果神尊修的不是无情道，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桑冕头顶绿油油的看了他一眼。
朗星星在一旁摇头：“那是你们无情道说的吧！我不这么想，两人容貌差远了，完全不能比。”
祝子越不信：“神尊怎么可能肤浅的看脸，我师父说真正的爱情应该是和理念相同的人朝夕相处，慢慢互相欣赏产生感情，在严肃的考虑下才会在一起。”
“是这样吗？”桑冕惊讶的看着容千律。
他不懂感情，也不知道容千律当初为什么喜欢他，但是他们之间应该是没有什么理念欣赏的，朝夕相处就更没有了，一共见面不到三次。
甚至他都不确定自己以前喜不喜欢容千律，脸确实是相当喜欢，对这个人就不知道了。
可能是感动和责任更多？
如果细水长流的才算爱情，那么他们之间会不会压根不算爱情，所以容千律来到修真界意识到这点，才放弃的这么果断？
祝子越的话朗星星可不信，他向来最看重脸，脸不过关一切都不行。
无心仙尊的确是位大美人，但比起神尊还是差太远了。
他指了指桑冕：“我不觉得，你看光桑冕这张脸就打动了宗门里多少无情道？我可知道好多人道心都不稳了，嚷嚷着想娶桑冕。”
“可是没打动神尊啊！”祝子越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他就后悔了。
正急着要道歉，他听到桑冕不在意的回答：“我确实没打动他。”
桑冕摆摆手，准备熄灭鬼火离开，容千律却忽然看向这边，随后大步朝他走来。
其他人纷纷诧异的看向这边。
天色依旧漆黑，广场上的弟子们纷纷亮起异宝，漫山遍野都是星星点点的昏暗光芒。
唯独有一个地方格外明亮，玫瑰般靡丽的美人长身玉立，掌中提灯一荡一荡，摇曳的火光能晃进人的心里。
他抬眸，眉眼凝着万千璀璨，令人见之难逃。
即便是见惯各种世面的仙尊们，也险些溺毙在这双眼睛里。
世间竟有这般美人！
这位是？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他，如此美人隐匿气息低调的站在角落，看不见时倒还好，看见了便再也移不开眼。
众目睽睽下容千律走到桑冕面前。
两人距离极近，容千律的脸染上一层金光，柔和了轮廓，竟难得生出一抹温柔。
“一起回去？”
桑冕下意识看向旁边两人，容千律目光也看过去，朗星星和祝子越顿时瞪大眼睛，吓得连忙摆手说自己有事。
桑冕心中冷笑，这人可真会装，一到众人面前就像个关心徒弟的好师父。
想到朗星星说的各种禁忌，他目光直直的盯着容千律，勾唇笑了。
“那你陪我走回去？”
黑红交错的天空下，他笑的像一朵张扬肆意的妖花，当着众人的面，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他身上极具危险和神秘，可即便如此，周围人也都难以控制的盯着他，甚至心甘情愿的沉沦了。
没人不想和这样的美人一同回家。
容千律定定的看着他，随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点头。
“好。”
不远处，仙尊们面色复杂。
谁都知道如今器宗大乱，引发三大仙宗集体危机，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对神尊来说任何浪费时间的事情都是大忌。
即便这样，他也同意了……
果然绝对的美貌之下，就连千律神尊也难以逃过，他们更是彻底沉沦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位美人究竟是何人？他们忍不住看向月无心。
月无心神情不变，只是一眼不错的盯着桑冕。
她礼貌问：“这位是？”
旁边万古仙宗的仙尊回答：“这位是千律神尊新收的亲传弟子，名叫桑冕。”
“桑冕，”她轻声念着，嘴角慢慢勾起：“真是好名字。”
……
广场附近人很多，但是进入千律峰后便只有他们两人了。
此刻桑冕和容千律并肩走，心中弯弯绕绕。
以前因为容千律喜欢过他，又是为了他才来的，所以桑冕面对他的时候总带着莫名其妙的内疚。
如今他想通了，无论容千律是否喜欢过他，都已经亲手放弃一切选择无情道，和过去的他割裂了。
这么侮辱欺负他，桑冕也不会让他好过。
于是走着走着，桑冕开始表演，语气夸张：“刚才你可太厉害了！我们在底下都看呆了。”
说完他注意观察对方的表情，容千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耳朵一下子气红了。
“谢谢。”
桑冕发现容千律脾气还挺好，没有朗星星说的那么吓人。
看来火候不太够。
于是他语言又夸张了几分，他很少夸人，这辈子能想出来的所有话都用上了。
千律峰原本极其安静，此刻回荡着桑冕有些雀跃的声音。
黑暗渐渐消散，落日的余晖为他鼻尖染上一抹薄红，如一朵初初绽放的花苞，青涩又艳丽。
容千律一言不发的侧头看他。
桑冕觉得自己接连挑衅两次，他应该是生气了，但是对方向来冷漠，他也不太确定。
正琢磨着，就见容千律低下头，嘴角勾了勾。
那笑容好看的跟神仙似的，让桑冕一肚子阴阳怪气全没了。
他指尖微微蜷缩，加快脚步难得安静的走了一路。
两人很快回到大殿，桑冕身为鬼魂也不需要睡觉，也不知道怎么修炼，回来便有些无聊。
屋内很昏暗，桑冕伸手，苍白的指尖在空中轻点，鬼火顿时照亮整座房间。
他隔着门问：“你有空吗？我现在就想修炼功法。”
然而对面没有声音，似乎是懒得理他。
桑冕叹气，正要回床上躺着，门忽然被敲响。
“进。”
房门被打开，容千律一身黑衣站在门口，显得整个人更加高大挺拔，皮肤苍白，薄唇殷红如血。
桑冕惊讶：“你不是会瞬移吗？直接进来就行。”
容千律点头，两人来到桌边坐下，容千律掌心凭空出现几枚玉简，将其中一枚递给他。
“贴在眉心。”
开始做正事，桑冕严肃起来，认真的将它贴在眉心。
里面是修真界的修炼等级。
一共有六个阶段，分别是低阶原孽和修孽，中阶法孽和灵孽，高阶仙孽和神孽，其中每个阶段细分为上中下三品。
桑冕看到这有点奇怪，后缀都是孽，不太像修真者。
继续往下看，他渐渐瞪大了眼睛。
千年前，神罚之谷地底忽然涌出大量鬼气，飘散在修真界各处。
那鬼气无比奇怪，一旦触碰到新生的灵魂，会瞬间将灵魂变成邪恶的怨灵。
这些怨灵实力无比强大，低中高阶都有，最恐怖的是无法杀死只能暂时打散，百年后必然会重聚，甚至每隔一百年，各地会再次涌出一波鬼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生和重聚的怨灵越来越多，给修真界带来巨大灾难。
同时大量灵气应运而生，空气中灵气暴涨，涌现出无数惊才绝艳的天才，强大的怨灵也是最好的历练工具，让修真界迎来机遇与危机并存的黄金时代。
然而好景不长，如此多的天才，几百年来竟无一人成功飞升。
史称修真界污浊，灵气也不再纯粹，此地修士被神界拒绝。
从此黄金时代更名为孽法时代，修真界也成为了被神流放的世界。
桑冕看完之后心情复杂，抬头看容千律。
容千律撑着下巴看他，袖口垂下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淡蓝的血管微凸，脸上因逆光看不出情绪。
明明就在眼前，却像是站在遥不可及的山顶上，静静的俯视苍生。
桑冕问他：“你还打算飞升吗？”
容千律点头。
没想到他这么执着，不过桑冕被惊到了，一点也不想飞升。
反正他是鬼也不会老死，还是好好享受生活吧。
“我怕死我可不想，”他摇头。
“你生在神罚之谷，飞升失败也不会死亡。”
是吗？桑冕坐直，想起了玉简前面的话，说鬼不会死亡，只会被打散，百年后重聚。
他也算是怨灵的一员吗？
也是，他生在神罚之谷，必定会被那里的鬼气影响，甚至鬼玉内的鬼气就有可能是那时入侵的，只是他在鬼玉的保护下没有变成怨灵。
如今他既能维持灵智，又拥有不死之魂，便宜都让他占了，难怪容千律非要他留下。
然而他开心不起来，他现在的情况相当于永生，可这真的是好事吗？
修真界如今形式艰难，可以预想到的是如果神界不来帮助他们，以后的情况可能会越来越糟糕。
谁也不知道千万年后，修真界会不会变成纯粹由怨灵构建的世界，而他不死不灭生活在那样的末日……
桑冕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