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上坟
被撞的地方很疼！这老头的身子倒是挺健壮，不过也不奇怪。村里的老人家即便是老了还是要去天理干活的，一年到头都没啥清闲的时间，身子骨要是不硬朗，那在山里可是活不长的，尤其是在冬天，稍有的病痛啥的就会引发一场大病，治不好那就有可能归西。
我本就想的多，加上这老头身上的气味不是很好闻，所以心里泛起古怪，更是觉得这老头有问题了。
不敢回头，一直走到老远的地方才放慢脚步问死老头:“那大爷什么来路，干嘛不让我应他，看起来是一个村了，多不礼貌。”
鬼王魅君哼了声说道:“你有胆就别听我的，应他就是了，看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这山里气温低，跟城里有时差，天都没亮透，人与鬼，你可分得清？”
被他这一说，我忍不住吞咽起口水，这也未免太瘆人了吧！“不对啊！我刚刚有碰到他身体，不像是鬼物啊，而且他还知道我名字，怎么可能是”
鬼王魅君不耐烦的解释道:“天底下又不是只有鬼魅一种生物，行尸走肉也属于鬼界管，你不是见过，还那么惊讶，真是服了你。”
靠！敢情我还真是太天真了，适才被大爷装的生疼，自当是他身子骨健硕，力气大，其实非也，是因为他全身僵硬的关系。
越想越后怕，要不是死老头提醒，这会百分百是被那大爷缠上了。
这年头，死人跟活人还有啥区别，满地跑，谁分得清谁啊！像我这种纯阴体质的人，见过的灵异事件也不算少吧，可每次遇上都还是会害怕，这要是被普通遇上了可咋办哦！
鬼王魅君告诉我，这种行尸翻不出风浪也害不了人，等天亮，雾气散了，自然也就消失了。起尸的多数都是因为一口气尚未咽下就死了，等气疏散了，就没事了。
原来这鬼魅魂魄还有那么多讲究，不说还真不知道，不过既然死老头说没事，那就没事了，我也没再去管那老大爷，直接来到三爷家。
三爷的家与奶奶家差不多，屋前有个大院子，院门敞开着，我直接走了进去。在门口喊了声，三奶奶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过早，三奶奶手里端着碗面条，看到我居然很客气的问道:“哟，乖宝回来了啊，吃了没，给你煮完面条吧！”
奇了怪了，今个吹得是哪门子的风，三奶奶居然那么好客起来，她平日里可不这样。村里人都知道她待人刻薄，说话又毒舌，自私不说心眼还特别小，我跟她相处那么多年，基本是没见过她那么慷慨的接待过谁，别说煮面了，连句好话打招呼的都没有。
“在奶奶家吃过了，三爷在不，我喊他过去吃午饭，三奶奶也一起啊！”
三奶奶撇了撇嘴，有些牵强的说道:“我就不过去了，你奶奶凶的很，去了煞气氛！进去吧，你三爷在里头呢。”
三奶奶与我奶奶是天敌，一见面就磕架，两人性格合不来，长年累积下来矛盾，现在连照面都懒得打了。所以她会拒绝，我是一点都不意外。“三奶奶说的哪里话，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哪有说两家子的话呀！一会一块过去哈，我先去找三爷。”
三奶奶笑着点点头说道:“去嘛，去嘛！”
走进屋里，三爷对着镜子刮胡子，看到我一愣，回头说道:“乖宝？啥时候回来的？”
看到三爷，我心里一暖，走到他身边说道:“昨晚！本来想直接过来的，因为太晚怕吵到你们！奶奶让我过来请你们过去吃午饭，说是热闹热闹。”
三爷一直盯着我身上看了许久，随即皱起眉头也没搭理我在说什么，被他看得有些发憷，我疑惑的问道:“三爷，你看啥呢，我身上咋嘞？”
三爷喉咙里发出怪声，对着自己的手心‘噗噗’的吐了两口唾沫，然后上前抓着的手臂一阵搓揉！
啊！那黏糊糊的感觉，顿时让我黑了眼，太恶心了！但也不好当着三爷的面说什么，被他搓着的手臂刚好就是路上被老大爷撞到的那条手臂，死老头说他不是人，那三爷这么做
手臂被搓的发热发烫，粘液干了后，三爷才拍拍手问道:“来的路上是不是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哆嗦了下肩头，皮肤上的感觉是没了，可心里的感受还是很强烈的。硬是扯起一丝笑容说道:“前面山路上遇到一个老大爷，他有喊我名字，不过我没答应，应该是死了吧！”
三爷哦了声，他掐指一算说道:“你应该是遇到赵家老天爷了，老爷子过世也有两三天了，不碍事！一会我过去看看超度下，就不会再出来了！你坐下，我去给祖辈上香。”
三爷跟死老头说的一样，那就真的不会有什么事，我也放了心。只希望在赵家天爷爷能别在到处认人了，早点去地府报道，好早点投胎转世。
不过，我觉得我的担心有点多余，赵家在篱村也算是个大户，村里人都认识赵老太爷，死了两三天，村里人应该得到这消息，所以即便是遇上了，应该也不会像我一样会答应吧！要知道咱们篱村人各个都信邪，所以应该会避开的。
坐在组织编制的椅子上，衣角有块明亮的地方，那是三爷的口水，我想着刚刚的事，胃里有开始一阵翻搅。三爷是好心，不过是不是可以用些文明的法子呢，口水，太诡异了吧！
末家祖辈都是言灵师，听说祖辈们各个都是大师，玩的一手好技法，但到了太爷那一带开始逐渐走下坡路，一来是遇上改革开放，遍地都在扫旧，二来是上头打压迷信传播，杜绝一切不合理的鬼神论，所以言灵师这个行当吧，从光明正大到江湖术士，没人再敢冒险抛头露面，也就没了往日的辉煌。
三爷是末家至今为止最后一个言灵师，祖辈留下的技法也缩了水，但比起普通人，他还是相当厉害的。秉性着祖上的规矩，每日，他都会给列位祖宗上香，在堂屋里供奉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每天上香祭祖已经成了他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我成问过牌位上都是些什么人，三爷也是摇摇头，直说是末家的列祖列宗，很多人他也不认识，不过爷爷的爷爷那辈前就开始供着了，所以他也会继续供着。
三爷上香可与旁人不同，上一次香至少要半小时，也不知道他跟祖辈们唠叨上，过程中还不能被打扰，相当严肃与庄重。
我静静的守在边上，三奶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背光中的我立即惊讶的说道:“乖宝啊，你脸色怎么那么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被三奶奶一咋呼，我立即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有吗？还好啊，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可能天生就这样的吧！”
三奶奶上前瞅了我好一会才说道:“你这年纪的小女娃火气旺，不都是面红耳润的吗？你啊，可别学城里人减肥，要多吃点，养养身子才行。你爸妈不在了，你一个人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跟我和你三爷说，我们一定会帮你的！要不今晚就过来我这吃饭，我给你做点好的补补。”
三奶奶心眼小人又精明，但她本性中还是有善意的，她会突然对我这么好，多半是觉得我可怜，死了爹妈的小孩总是会惹人怜的。她无心的一句话，却戳中了我的伤心处。我低着头回应道:“好！”
三爷从堂屋里出来，跟三奶奶交代了几句后，便带着我去看爸妈！
城里的公墓一平方都要好几万，贵的离谱，所以老爸老妈的坟安置在了老家。说句不好听到，现在家里死个人都死不起，有老家的还能有地方落葬，要是在城里，买不起墓地的，租不起柜子存放骨灰盒的，那也就只好随便往海里一丢，或者是找个地方随风散了去，连个想念的地都没了。
站在坟头前，我默默的点上香，烧着纸钱，心里无比的难过，却又哭不出来。可能是之前眼泪都哭干了吧，现在啥也没想。
寒风吹过，我感觉不到冷，因为心比这冬日更冷，还有些痛！
有些事，不是笑笑就能过去的，有些烙印一定烙下，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第187章 底线
三爷在我肩头用力捏了下说道:“人死了只有他的归处，你明白的！万事皆有因果，你也别太难受。早点把事弄了，我还得去赵家看看。”
老爸老妈已经转世，他们的未来有更好的归处，我明白三爷的话，烧完最后一团纸站起身。由于长时间跪着，双脚已经发麻，刚起身差点摔倒。
三爷扶住我，替我拍去膝盖上的泥土说道:“你老爸老妈要是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生死难料，你伤心也是没用的，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
我点点头，这里即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要来的地方，现在烧下去的纸他们也是收不到的，只当是一种形式吧，今生已过，来世再无瓜葛。
我刚转身要走，一团黑影冒了出来，吓得我倒退了一步。定下心神看去，原来是个鬼从。这个人我记得，他是鬼王魅君身边人，给他递面具的那个。
三爷没看到鬼从，但他似乎已经察觉了他所在的方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立即说道:“找魅君？”
鬼才低下头结巴的说道:“是，是，小的找，找上尊。”
“何事？”鬼王魅君从白玉中飘了出来，站在了鬼从的面前。
鬼从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死老头不耐烦的喝道:“快说！”
三爷从旁打开天眼，看到鬼王魅君与鬼从后，他走向一旁站着。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避开，站在原地，鬼从偷偷瞄了我一眼又欲言又止起来。“这”鬼王魅君一瞪眼，鬼从立即弯下腰说道:“事情还是这样的，王妃放走了若曦姑娘的魂魄，被小的无意中撞见，追了上去，但小的底子薄没能追上，也不敢找王妃说理！就这一缕魂魄要是放出去了，还不是被外面那些鬼魅给撕碎了，所以小的只好来找您。”
又是这个若曦，还真是不闻其人却闻其影，没想到死老头手里居然还拽着她的一缕幽魂，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鬼王魅君听后身形闪动，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就这么从我面前飞走了，连句关照的话都没留下，在若曦面前，我好像真的没什么地位可言啊！过去我是对这个女人充满了好奇，而现在，我却有着莫名的害怕，怕知道真相。
鬼从独自一人站在那，也是挺尴尬的，他看了我眼，掀动了几下唇瓣，貌似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但话到了嘴边便转了口。“辛娘娘，小的也该回冥殿了！您自个好生照顾着自己，可前往别乱跑，等魅君”
“等什么？你回去告诉他一声，不用回来找我了，他忙他的，我这不用他挂心！”冷淡的说完，我转身就走，三爷一声不吭的跟在我身后，朝着前面走去。
有些是，我可以假装看不到听不到，但有些事落在心里就会生根发芽，即便是可以的去闭口不谈，但它终究还是存在的，时间长了，这颗种子就会茁壮成长，到了一定地步就算我想假装也未必会如我所愿。
过了这么就，我懂得一个道理，当今世上除了自己，还有谁能为我挡风遮雨，依靠别人，终日患得患失，唯有靠自己，心才有归属！
老爸老妈已经不在，没有这道保护伞，我更是要坚强独立的去面对，不能让奶奶三爷担心，她们已经老了，受不得更多的打击了。我能活着一天就当赚了一天，还管自己在焱崇厥心里有多少位置做什么？
该死的！不要去想更不要去问，就算掉了心，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现在能拼尽全力活下去，已经够他妈累的，其他的，都别想入我心。
回去的路上，迎面急急忙忙跑来一中年男子，他看到三爷后立即扑跪上来，抱着他的大腿喊叫着:“不好了，出事了！末三爷救救急啊！”
三爷不落痕迹的避开了这男子，他退后两步说道:“不用那么慌忙！老爷子是一口气咽不下，才会四处游荡！你回去买口好棺，替他老人家换上干净的衣服，重新入土落葬就没事了！记得，一定要多买些新衣，多烧些纸钱，前往别小气了！活着的时候不得安生，死了可别太亏待了他。”
中年男子脸刷的红到耳根，他颇为尴尬的点头道:“一定，一定！”
既然碰上了赵家的人，把事说明白了后，三爷便转道跟我去了奶奶家。
路上，三爷叹了口气说道:“赵老爷子生前也是苦了一辈子，到老了不中用了，被家里子孙嫌弃，没人管没人爱的。死了，连口裹身的棺材都没有，穿的还是几月前的旧衣服，为一大家子操劳了一生，谁能咽得下这口气！虐待老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们也做的出，死后也是没好日子过咯。”
原来，老大爷身上的味道不是死人带有的腐尸味，而是体液的脏味，怪不得我总觉得奇怪，人死了才没几天，怎么可能会腐烂的那么快，有了尸臭味，原来是生前被家人虐待，无人看管留下的体味。、
赵老爷子也是怪可怜，希望到了下面可以过上点好日子，愿逝者安息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赵老爷子的事，我有了感叹！
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是幸运的，又有多少人可以一生顺当。没有谁比谁过得好，但凡有相比，倒是比谁过的凄惨要多一些，而这种比较，往往事后想起又是那么的可笑。
想到自己，我瞬间觉得自己更是可怜中的可怜人。
十四岁就嫁了人，新婚之夜犹如一场噩梦，醒来已经人事皆非。四年中，从少女变味人妇，自打怀了鬼胎起，我的人生发生质的变化，被人刨开肚子，被人冤枉，被人陷害，一切的一切，都是来自于我的命格，无法改变。
我常这么安慰自己，我的男人对我也很好，会保护我，会凶我，会欺负我，可这能改变我心底的伤痛吗？应该不能吧，所以痛与快乐无法相抵，它们是对立的。什么甜言蜜语，什么以身相救，不过是给了巴掌后的糖枣，并无卵用。
一旦某个点被触发后，我依旧会被抛下，而往日他给我的美好也都会因为这个点被掩盖。
这就是人性，也可以理解成底线！
他若全心全意待我，那边是真，倘若里面掺杂了其他的条件，那对我来说，所有的话就变味，没了意义。
不是我小气，而是我有我自己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