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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16(“你……到底进了多少次?...)

    殷白鹤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群里面鲁东海正在说话, 把齐遇的地址发了出来,“今晚如果可以去的可以去,不能去的明天去。”

    地址是他以前让齐遇给的。

    孟慈作为和齐遇年龄相仿的人, 这时候说不上来什么心情,自己有一天是不是也会和齐遇一样?

    群里面正安静着, 白筝的消息忽然跳出来。

    “这不是齐遇的地址吗?发这个干什么?”

    席乐这才知道原来白筝还不知道齐遇的事情, 头一回不知道怎么说,和余明的事并不相同。

    白筝自己已经察觉到什么,翻了聊天记录,看到了孟慈和徐小圆他们的对话,脸色大变。

    齐遇没出来?

    白筝自然知道幻觉的恐怖,她自己都差点没出来,但是她没想过齐遇没回来。

    原本不稳定的情绪就再度受到了打击。

    自己当初要不是因为齐遇的善良,恐怕早就死在了破镜子里, 她想过自己以后会死, 却没想过齐遇。

    对于齐遇,她一直是当个弟弟的。

    白筝甚至想过, 自己要努力成长, 这样不说保护别人,起码可以做到不拖累别人。

    但她没想过……

    席乐不出意料看见手机屏幕静止, 叹了口气:“白筝这会儿恐怕接受不了。”

    殷白鹤挑眉,“不一定。”

    “G?”

    席乐正想问为什么,就看到屏幕动了。

    白筝:【我去】

    席乐怪异地看了眼殷白鹤, 他怎么说得这么准。

    因为这时候还不算太晚,所以他也打算过去, 齐遇住的地方虽然不近,但也不算太远。

    到齐遇家已经快十点。

    现在的人都是夜猫子, 小区里很多人家灯都开着。

    席乐看到楼下的人,叫了声:“白筝。”

    白筝半天才转身,“你们来了。”

    徐小圆连忙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她看出来白筝情绪平静过头,而且眼睛也有点红。

    他们之中就只有她们两个女孩,这会儿也就只有她可以在她身边安慰她。

    鲁东海拍了拍白筝的肩膀,没说什么,他能体会到白筝的感觉,这和自己和余明太过相似。

    白筝说:“我记得他之前说他是一个人住的。”

    齐遇甚至还告诉过他家的密码。

    几个人一起上了楼,小区很新,一层有六户,他们上去时正好对门的阿姨出来倒垃圾。

    阿姨看到几个不认识的人愣了一下,“你们是小齐的朋友?”

    席乐点头:“是的,阿姨。”

    阿姨笑眯眯地说:“以前都没见小齐有朋友过来。”

    席乐这也是第一次接触齐遇的现实生活。

    之前他也只是知道齐遇是个学生,没想到他的家庭环境是这样,难怪他平时像个隐形人。

    如果是一个天性活泼的人,那就算不能说话,也会用肢体语言成为视线中心。

    但齐遇不同。

    白筝没说话,低头按密码锁,她脸上平静,但手都在抖。

    一旦开门,里面的场景是她不想见到的。

    很快“滴”一声,门开了。

    白筝推门进入,客厅里的灯开着,几个人一起进去,没在客厅里看到齐遇的身影。

    一直到打开房间门,气氛一瞬间凝固。

    齐遇躺在床上,他闭着眼,脸上有种释然,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手远近。

    席乐吸了口气,垂下眼睑。

    也许是他临死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殷白鹤视线下移,“他手上有血。”

    白筝愣了一下,抹了把眼泪,看到手腕上的血线,愣了一下――这是割腕自杀?

    是这么出事的?

    她花了很大力气才掰开齐遇的手指,又看到他掌心的字。

    只有两个字母:xx。

    写的很潦草,食指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估计是来不及了。”徐小圆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这是不是他看到的幻觉啊?”

    “不是。”白筝摸了摸这两个字母。

    他是在向他们道谢。

    这个孩子天性纯真,可越这样她越难过。

    齐遇的房间东西都很整齐,桌上还放着一封遗书,席乐听他说过,从公寓楼回来之后他就写了。

    不过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鲁东海说:“叫他父母来吧。”

    白筝说:“他父母离异了,已经拥有了各自的家庭,这个儿子他们估计也忘了。”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打了电话。

    父母两个人都不太相信,还以为是恶作剧,最后听到白筝的语气强硬才说过来。

    在等待他们过来的时候,席乐和殷白鹤他们退出了房间。

    殷白鹤低声开口:“腕不是他割的。”

    席乐啊了声:“我懂了。”

    齐遇碰到的幻觉肯定影响了他的感官,再加上才成年,心态没有成年人的沉稳,很容易被击破。

    他以前也许做过这样自残的行为。

    席乐并不意外,齐遇不能说话,肯定受到过不公平的对待,年纪小的时候想岔了正常。

    只是太遗憾了。

    席乐又叹了口气。

    “旗袍女人我还以为她能活着出来。”鲁东海忽然开了口:“她会化妆啊,如果会化妆都没用,那还要我们化妆干什么?”

    “会也没用。”殷白鹤说,“人选不对。”

    “……?”

    “鬼是新娘,要化妆的人不是她。”

    席乐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另外一具尸体:“新郎?”

    殷白鹤道:“合理猜测。”

    席乐摇头,“也许你是对的。”

    镜子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放在新郎身上,新郎的尸体又在那里,化妆是给谁化非常明显了。

    抽丝剥茧下来,新娘新郎因为新郎行为不端发生过争吵,争执间动了手,可能就失了手。

    新郎应该是错手杀人,但他还打扫了现场,以致于新娘变成了鬼,又倒过来杀了他。

    新娘的怨、执念从头到尾都在新郎身上。

    从破了幻觉之后房间里的构造就可以看得出来,新娘依旧要完成两个人之间的婚礼。

    这么一来,给新郎化妆属于情理之中。

    前台那个中年女人在一开始的话让他们先入为主,他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对象――

    就连进入201房间后的幻觉也是先入为主。

    说到底,是他们自己没能提高警惕心,让新娘利用了他们的心理,从而导致了这一切。

    深夜时,齐遇父母到来,对于齐遇出事仅仅只是沉默了会儿就没再多说什么。

    就连那个割腕的伤口也被认为是齐遇自杀。

    他父母本人在,他们这些“朋友”就无法过多干涉什么,只是确定了之后的葬礼时间。

    至于白筝,他父母差点以为这是齐遇早恋的女朋友。

    徐小圆怕白筝心情不好,决定和她一起回去。

    从齐遇家回来的路上,席乐心情不是太好。

    这会儿街上没什么人,车停在四岔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刚好一群人从酒吧里摇摇晃晃出来,从他们的车前经过。

    席乐习惯性地看着他们离开。

    这群人不少,十二个人。

    他的目光停在他们的背影上,心里冒出一个问题。

    很巧,十二个人。

    从第一次进入镜子之后,他们每次的人数都控制在十二个,就没有变化过。

    席乐喃喃:“为什么要十二个人?”

    他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固定的十二肯定有什么含义,轮回的十二?”

    十二个月?十二年一次?十二生肖?

    越想越不靠谱。

    席乐看向殷白鹤,忽然道:“你是不是知道?”

    对视几秒,殷白鹤缓缓颔首:“数字不是固定的。”

    席乐摇头,“不是固定的怎么会每次都十二个人?”

    殷白鹤说:“只是这几次固定而已。”

    席乐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有所思:“那下一次发生变化的人数会是多少?”

    “不确定。”殷白鹤没给准确的答案。

    席乐隐隐觉得他知道,但是又似乎感觉他是真的不确定。

    这是什么矛盾心理?

    他古怪地想着,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按住殷白鹤的肩膀:“你之前就进去过?”

    鲁东海在荒村说的上一次并不是殷白鹤的第一次!

    殷白鹤进了不止五次!

    他动作太大,引得出租车司机频频看向后座,还不忘拉架:“不要吵起来啊,有什么事好好说,年轻人不要那么大火气……”

    席乐紧紧盯着殷白鹤,和他离得很近,殷白鹤的呼吸似有似无地落在他脸上。

    单薄的身形拥有的力量对于殷白鹤而言不值一提。

    殷白鹤声线低沉,“坐好。”

    他轻而易举将席乐的手拂开,在席乐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整理了一下衣服。

    然后说:“你说得对。”

    席乐不知为何有种被隐瞒的愤怒。

    但理智告诉他,殷白鹤没必要和他说,他们不过是刚认识两个月的“朋友”而已。

    他们压根就没什么关系。

    不对,自己还是他的房东呢!

    席乐立刻瞪向殷白鹤。

    殷白鹤知道他在生气,也做好了被逼问的准备,但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

    “再不交房租就搬出去。”

    “……”

    威胁完了,席乐才继续正题:“以前人数是多少?”

    殷白鹤静静地看着他,嗯了声:“一开始很多,后来变成上百、几十……慢慢到了十二个人。”

    席乐被他的话搞懵了。

    “很多?上百?几十?”

    这么多人?

    好像哪里不对劲?

    席乐敏锐地察觉到哪里不对,直直盯着殷白鹤平静的面孔,脑中仿佛一道闪电劈过。

    他张了张嘴,听到自己问:

    “你……到底进了镜子多少次?”

    十二个人镜子他已经经历了四次,还不算上他没有经历的……可殷白鹤口中上百、几十人……

    是多少次才能过渡到现在?

    绿灯乍亮,出租车飞驰过繁华的街道,街边霓虹照亮的色彩将他们的身影笼罩。

    他听到殷白鹤用一种在说“今天吃了一碗饭”的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