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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寸相思绪千万

    范亮家住在白狐岭,离县城20余里。因为风景优美,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路已经修的极好。只是一气儿骑自行车过去,也是有些累。

    路边的杨树长得很高,离路不远的沟里,是淙淙流水。走了一多半的时候,几个人有些累了,就停了自行车,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一会儿。

    常青藤看沟里的野花开的正好,兴致勃勃道:“你们歇着,我下去采点野花回来。说不准溪里有小鱼,要是摸着了,我们加餐。”找了一个坡度较缓的地方,常青藤揪着野草,慢慢走了下去。

    听到郭家萱喊:“等等我。”常青藤扭头,看见卫清河跟了下来,不远处,郭家萱也起身向这边走过来。常青藤挥挥手:“快点。”

    下到沟底,粉的、紫的、浅白的、淡黄的小花点缀着自由生长的青草,蝴蝶、蜜蜂纷纷扰扰。常青藤揪了两根粗壮的蒿草,递一根跟卫清河:“轰轰蜜蜂。”边走着,边采了捧野花。卫清河采了很多狗尾巴草:“待会儿编花环用。”常青藤把手里的花递给卫清河,自己踩着或大或小的石头渐渐靠近小溪。

    郭家萱跟了上来:“花挺漂亮的,要捉鱼吗?”越过卫清河,走到常青藤旁边。卫清河在一旁开始用狗尾巴草编花环。

    常青藤已经跳到了溪水里。溪水很清,能看到小鱼和蝌蚪受了惊在水里乱窜,水藻附着在石头的底部,慢慢向上延伸。溪水很浅,刚刚没过她的脚踝。

    常青藤从溪边搬起石块慢慢的磊成一个小漏斗。突然,郭家萱叫道:“看,一只小螃蟹。”常青藤看到刚搬起的石块附近,一只两三厘米大的小螃蟹急速的挥舞着爪子。她伸手去抓螃蟹的壳儿,错了那么一点,螃蟹躲开了,又向其它的石头缝隙钻去。

    郭家萱也下了水,帮着去追螃蟹。卫清河看了她们一眼,又专心致志的编起花环,把野花慢慢的加了进去。两个女生大呼小叫的翻着石块追寻那只可怜无助的小螃蟹,最终,还是郭家萱手疾眼快把它抓到了手。

    郭家凯在路边大声的吆喝:“该走啦。”三个人开始往回走。郭家萱得意的举着小螃蟹,在卫清河眼前晃了一下。

    卫清河平淡的说:“还真抓住了,不错。”说着,把编好的花环戴到常青藤头上。常青藤正跟着郭家萱的手用草棍逗弄小螃蟹,冷不丁吓了一跳,摸摸头上的花环,喜笑颜开:“不错,允许你做我的骑士。”

    卫清河笑道:“公主陛下,您该减肥了。”常青藤弃了小螃蟹,拿草棍去戳卫清河。卫清河嘴里“哦呵”一声,跑走了。常青藤追着跑过去。郭家萱呆了一下,扔了小螃蟹,跟了上去。

    骑着自行车,顺着平整的大马路一直向山里走。慢慢的,几个人拉开了一点距离。郭家凯和卫清河在最前面,聊到兴高采烈地时候,两个人还会玩一把大撒把。田甜和常青藤走在中间,郭家萱一个人在后面坠着。

    田甜和常青藤都叫过她,但她当时快骑两下,很快又落在了后面。

    常青藤想问田甜关于查朋鑫的事,又有些不好开口,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没问,只是找其他的话题:“家萱今天挺奇怪的,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田甜答话:“受打击了吧。”“出来玩也受打击?我还没说她打击我呢。那只小螃蟹,我抓了半天,她截了胡。”

    田甜看了看常青藤,没有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你是不是有话问我?”“还不是查朋鑫,我都劝着文静离他远一点,不知道要不要劝你。”

    “为什么要离他远一点?”“觉得他不是好人。对你挺好的,对文静也挺好的,上次又送我糖。”“他对我们好,我们就要离他远一点吗?卫清河对我们也都挺好的,我们也要离他远一点吗?”

    常青藤愣了一下:似乎也没错,卫清河挺会关心人的,也能拿捏住分寸,没人敢惹他,人缘还很好。

    “可能是我想多了,人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友爱同学。哎呀,真是可惜,我也被谣言带偏了,上次给我的巧克力我都没吃。”常青藤反思,没有注意到田甜的脸色白了白。

    “他给你巧克力了?”“是呀,好几次呢。说是谢谢我给他讲题。我不是误会他吗?就没要。巧克力呀,巧克力呀,很稀罕的,我很爱吃的。再开学吧,我可以更主动一点的。”

    “主动什么?”卫清河不知道什么时候慢了一点,听到她的话,问道。“给查朋鑫讲题呀,他都送巧克力的。”郭家凯怪叫;“靠,他这么富。”

    常青藤懊丧:“我也没想到呀,怪不得田甜老叫着他说题呢。亲爱的,问一下,背着我们,你偷吃了多少巧克力?”

    “没,没,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居然是给你送巧克力。他没给过我。”“骗人,不过,你说没吃就没吃吧。他上次给的巧克力,不知道在哪儿蹭脏了,有墨水沾到了我手上。我还气了半天呢。”

    卫清河指着远处:“看,范亮来接我们了。”田甜猛蹬了几下自行车,率先迎了上去。

    范亮的家在半山坡上,门前是个打麦场,还堆着麦秸垛。有一圈矮院墙,院门上还贴着大红的对联。院子并不大,葡萄架下摆着石桌石凳。正面三间屋子,东边是厢房,西边是厨房。

    田甜跟范亮一起走在前面。见到一个用卡子别着短发的中年妇女,田甜先叫人:“婶子。”女人笑着答:“田甜来了?同学们都来了,快进屋坐。”

    范亮说:“我们就坐外面,凉快,也亮堂。”范亮的爹也从屋里出来,端着茶盘:“天挺热的,先喝点水。”卫清河和常青藤走过去接茶盘。

    到底是卫清河先接住了,端到石桌上放下:“叔叔婶子别太客气,给你们添麻烦了。”“不麻烦,不麻烦,你们来,我们高兴着呢。清河,下盘棋?”“叔叔得让着我点儿。”

    范亮问:“咱们几个打牌吧?”田甜说:“你们打牌,我帮婶子择菜去。”范亮愣了一下。范亮她娘忙说:“一早就去园子里摘菜了,现在都准备好了。你们玩儿你们的。”

    常青藤说:“你们四个人打牌,我不想打。”郭家凯嘲笑她:“你是怕输了贴纸条吧?”常青藤撇嘴:“让着你们呢。”说着,去够青葡萄玩儿。

    卫清河和范叔搬了餐桌出来,在一边下棋。

    范亮她娘说:“再晚一个月你们再来,这葡萄甜着呢。到时候收了,让亮子给你们带点。”“去年亮子就带了,甜的很。”

    范亮边打牌边说:“今天让你尝尝正宗的酱鸡胗,我妈的拿手菜。”“我最喜欢吃婶子做的酱鸡胗子了。”“今儿多吃点,刚出锅的,最好吃。”

    有人从外面进来:“亮亮哥,听说青藤来了。”范亮他娘的脸色有些不好,转身进了厨房。常青藤从葡萄架下走出来:“玲珑,你过来玩呀?”范亮说:“正好你跟青藤玩,她正无聊呢。”

    玲珑笑道:“青藤去我家看小黑吧?”常青藤听了很激动:“大黑生了?什么时候的事?”范亮插话:“就这几天生的。青藤别听玲珑的,别去招惹大黑,正护犊子呢,看咬到你。”

    常青藤跃跃欲试:“我就是远远地看看,不走近。生了几只?什么颜色的?”“生了五只,一只黑的,一只白的,三只带斑点的。”两个人边聊边向外走。

    玲珑和他们是一个学校的,比他们低一届。认识玲珑,纯粹是因为玲珑是范亮以前的女朋友。不错,玲珑是范亮过了父母明路的女朋友,范亮就是这么早熟。

    范亮的娘一直反对,不要误会,不是因为反对范亮找女朋友,而是因为玲珑和范亮八字不合。范亮在家是“小皇帝”,根本不理他娘的反对,依然快快乐乐的和玲珑交往。

    玲珑是一个娃娃脸、性格活泼、笑起来很甜的女孩。和范亮交往的时候,大大方方的认识他的同学,有时候也一起玩。等到范亮喜欢了田甜,认真的和她分手了,她也没有哭哭啼啼的,依然当做学长来往。

    县城的风气很奇怪。在学校不遗余力的反对早恋,家长却可能在孩子上初中的时候,就认认真真的给孩子定一门亲事。

    常青藤班里就有几个同学已经订了娃娃亲。郭家凯就有一门娃娃亲,是他们村支书的女儿。

    玲珑问:“田甜到底答应亮亮哥没有,我看他们今天很亲近。”常青藤回忆了一下,今天的田甜的确对范亮更温柔一些:“谁知道呢。本来,我看田甜喜欢我们班的另一个男生。可是,我今天问她,她说的很坦荡,似乎没什么关系的样子。”

    玲珑有些不高兴:“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离远一点。她一边拒绝,一边又来亮亮哥家里,还表现得那么好,这不是吊着亮亮哥吗?”

    “不会吧?也不能说不做男女朋友,连朋友也做不成吧?”“不一样。你看,你对亮亮哥是比较正常的眼神和表情,一看就是坦荡荡的朋友关系。可她对亮亮哥,眼睛里充满了那种又温柔又妩媚的感觉,一看就不怀好意。”

    常青藤挠着头回忆,也没有明白玲珑的话:又温柔又妩媚是个啥样的眼神,难道和苏妲己的眼神一样?

    玲珑看常青藤的样子,笑了:“你不用想了。你看卫清河看你的样子。”常青藤抖抖手:“别,别,没看出来他温柔妩媚。”玲珑哈哈大笑:“男生不能叫妩媚,要看出来一往情深。”

    常青藤接着想:“我们俩关系挺好的,但我真的没有看出来。”玲珑撇撇嘴:“有时间你慢慢看吧。你总能看出来亮亮哥喜欢田甜吧?”

    “这个我能看出来。做的实在太明显了,情书都不知道写多少了。”“不是让你看情书,是让你看亮亮哥看田甜的眼神,又专注又深情。”常青藤彻底歇菜了:“听君一席话,昏昏醉梦间。下午我们去山上玩,你去不去?”“我就不去了,省了点了某些人的眼。”

    常青藤解释道:“其实,田甜就是太温柔了,不忍心伤别人的心,对朋友还是很好的。我要是有她一半的温柔,我娘做梦都会笑醒的,不像现在,天天担心我嫁不出去。”

    “虚假的温柔总有一天会被戳穿的,只是欺负我们现在年级小罢了。你这样就挺好的呀,将来嫁了人,肯定得婆婆的欢心。”“哦,哦,哦,你这是当心一剑呀。我要的是老公的欢心,老公的。难道尚未嫁人,我就要被打入冷宫么?”逗得玲珑哈哈大笑起来。

    升入高三,暑假只有一个月,八月初,学校就开学了。

    进入教室,久未谋面的同学们自然要亲切交流一番。当然,也有同学趁机抄抄作业啥的。

    常青藤自然是把作业先给甄文静参考,自己则溜达着跟同学扯扯闲篇儿。见查朋鑫笑嘻嘻的站在田甜旁边,田甜却一反常态的绷着脸,有些纳闷,但是,直觉告诉她,不要过去,否则,会引火烧身。

    有热闹,又不能去看,常青藤有些心痒,正想着怎么正大光明的过去。就听见范亮高声说:“查朋鑫,啥事儿都有个度,你墨迹的过了。”

    “跟你有关系吗?”“当然有关系,我不能看着你纠缠我朋友。”“你朋友吗?”查朋鑫涨红了脸,扭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去田甜桌子上抓自己的暑假作业。

    田甜却伸手按住了查朋鑫的作业,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常青藤看的有些心疼,正要走过去。查朋鑫却不管不顾的拽出了自己的作业,气哼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田甜胳膊交叠放到桌子上,头伏了上去。郭家萱把头伏在她的耳边轻声安慰她。

    常青藤犹豫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甄文静问:“青藤,你能给我讲讲这道题吗?”常青藤趁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下了晚自习,常青藤收拾书包要回家。查朋鑫叫住了她:“常青藤,能麻烦你给我讲两道题吗?”常青藤很奇怪:“你缺的作业多不多?”“不多,只有两道,一道数学,一道物理,想了很久没有做出来。”常青藤接过作业册子翻了翻:“可以呀。”

    卫清河在旁边插话道:“你不是说要给你的小妹妹带点心,回去晚了该关门了。”“哦,就是,我忘了。不好意思呀,查朋鑫,我明天给你讲怎么样?”

    查朋鑫有些悻悻,正要说话,卫清河又抢在了他前面:“我来讲题,我不急着回家。”“好呀,那我走啦。撒由那拉。”

    第二天早晨,一进教室,常青藤就去找卫清河,低声说:“昨天的好处呢,分我一份。”卫清河惊讶:“什么好处?”“巧克力呀,查朋鑫给的,你不会昨天就吃完了吧?”“没有呀,他没给我呀。”

    常青藤狐疑道:“他以前给过我的,我没要。听田甜的口气,肯定也给她了,你看她讲题多积极。要是没有好处,我干嘛那么积极的给他讲题?”

    卫清河哭笑不得:“给不给得看人家愿意不愿意吧,又不是明码标价。常青藤,你堕落了。”

    常青藤想了想,觉得也对,不能因为给过几次,就每次都要。给别人讲题也没有这个要求,没道理专门针对查朋鑫。

    常青藤转身要回座位,被卫清河抓住了后领。“卫清河,你找死!”“你想丢脸就大声喊。”常青藤挣扎了一下,又转过身来,咬牙切齿:“卫大班长,有何吩咐?”

    卫清河一本正经的说:“我突然觉得你们这是在带坏风气。你想,本来同学友爱,互帮互助。查朋鑫搞这么一出,带的你以为总要给好处。慢慢的,别人要是不给你好处,你是不是就不想给人家讲题了?”

    常青藤想了想:“不至于不给别人讲,但,可能会排在他后面。”“咱现在还是学生,就搞这种歪门邪道,你还鼓励他。”“我没有。”看着卫清河,常青藤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建议,我们这次团课的主题就是讨论这件事,让大家引以为戒。不是同学之间不能互相送小吃之类,而是不能打着这种名义送。”常青藤的脸红了:“我想想,团课我会做检讨。”

    一上午,常青藤都有些怏怏。下午,卫清河送了她两块巧克力,也没挽回她的快乐。她倒不是怨谁,而是真的在反思自己的行为:这么容易就被糖衣炮弹腐蚀了,思想意志不够坚定!

    团课以后,查朋鑫或其他人再来问常青藤题,常青藤还会耐心讲解,但是,查朋鑫再也没有给她送过任何东西。只是,时不时地还会给甄文静扔小纸条,有时候,会扔到常青藤的桌子上。

    偶尔,常青藤会被打到头或者手,她就会三天不搭理查朋鑫。时间久了,甄文静也会帮查朋鑫说好话。常青藤纳闷:“上次,田甜说查朋鑫没打算追谁,他这不停地扔小纸条是咋回事儿?卫清河可没给我扔过。”

    甄文静有些甜蜜也有些苦恼:“我觉得查朋鑫就是在追我。可是,看他以前那么对待田甜,似乎也在追田甜。只是现在两个人闹翻了。”“这不还是渣?那你还理他干嘛?”“因为我也很糊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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