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风和日丽，微风徐徐，今个天气相当不错，正适合出游踏青。

    热闹的街上，沿路摊贩们正卖力叫唱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

    一个穿着活泼亮丽的姑娘正与一个衣着素雅头戴白纱浅露的女子并肩走在一块，其中少女显然更加热情，看见什么都想买给那白衣女子，只是那女子似乎并不想要。

    “姐姐何必跟我客气呢。”柳云绯笑的灿烂，“来者是客，理应款待周到，姐姐随便挑，想买什么都可以——只要我买得起。”

    白月棠不紧不慢的走着，不时看看这边的东西再看看那边的东西，却矜持的很，直说自己什么没什么想要的。

    柳云绯心中暗笑，知道她是端着架子呢，故而她瞅什么便买什么，不一会儿的功夫怀里就抱满了杂七杂八的玩意儿。

    她清楚，白月棠很小的时候就进了洛水宫，一直在内遭受折磨，十七岁的时候杀了上任宫主自己上位，又因周遭虎视眈眈而不敢放松一刻。

    柳云绯回顾原著剧情的时候，总忍不住想，白月棠的人生到底有过梦想与追求这种东西没。她好像没有看到作者描写这方面的事情，就连现在白月棠出宫算计别人，也是不得不做。

    忽然觉得白月棠的前半生也怪没意思的，单调无聊又凄惨，连个童年都没有，那么对这些小玩意儿感兴趣也实属正常了。只是她现在长大了，放到寻常女人身上都是当娘的年纪了，所以不得不表现得更稳重成熟，让自己做一个大人模样。

    果然看到柳云绯买的都是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白月棠微微笑着，觉得她还算识趣。

    她心情好，便不吝啬与柳云绯多说两句话，看她顺眼，便想要逗逗她：“话说回来，妹妹身体修养的如何了？昨日的大招可还能再用？”

    柳云绯脚步一顿，想到这件事便忍不住气恼，辛辛苦苦演一遭，结果半个征服值都没长。也是，白月棠武功高强，恐怕早看出来自己在演戏，可她又那么捧场……

    不蒸馒头争口气，柳云绯是不会承认自己作假的，她只笑道：“唉，妹妹身体虚弱，还得多养养才能发功，况且在这大街上用这种招数多不好呀。”

    白月棠悠悠笑道：“那妹妹能否透露透露，这招是如何使出来的？”

    柳云绯哪里知道这个，她沉默片刻，一脸正经地胡说八道道：“这本是家中的不传之秘，但既然是姐姐问的，那么透露一二也无妨。”

    一阵微风拂过，白月棠耳边的白纱被吹开了，她眸光一瞥才瞧见，原来不是风吹的，而是柳云绯用指尖勾着掀开了。

    “姐姐可得听好了，道理其实很简单，只消将体内真气分不同途径同时运转至脉门，再一起发出即可。”

    柳云绯神神秘秘地说道：“再细的我可就不能透露了。”

    她放下脚尖，快走几步，回头笑道：“姐姐莫管这些辛苦事了，今个儿咱们只玩乐，不说其他。”

    她带着白月棠将城内有名的景点都逛了个遍，务必使得李山远来邀请白月棠时得到其不感兴趣的答复。

    下午时逛的累了，柳云绯便带着白月棠回去，却不料路上的时候忽然听到前方传来阵阵哭声。

    两人挤过去一看，竟发现是个一身缟素的姑娘在卖身葬父。

    白月棠慢吞吞开口：“真是个可怜的姑娘。”

    柳云绯怔怔看了两眼，忽然忍不住笑了，这女人不是白月棠的属下么，在原著内有名有姓，清清楚楚地写着“栾姝唇角有颗妩媚的美人痣，发色稍浅，背后有大片骇人的浅色疤瘌，乃是昔日得罪前宫主面前的红人被烫的”。

    那片疤痕一直蔓延到女人肩颈上，她垂着头小声啜泣，领口拉扯间便若隐若现。从柳云绯这个角度，正好能看清那片疤瘌的边缘。

    原来栾姝这么早就出场了，只是春柳山庄这部分的剧情属于配角中的配角，没有详细描述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柳云绯很快就猜到，栾姝以现在这幅模样出现在面前的原因，她是在跟白月棠打配合罢了。白月棠需要下属来帮自己，又不能破坏自己的人设，便叫栾姝装成孤女，待会儿她假装发善心将她买下，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可柳云绯并不想让白月棠的计划进行的这么顺利。

    她忽然露出一个甜笑，亲亲热热地挽住了白月棠的手臂，白月棠的手凉丝丝的摸起来十分舒服，但她被抱的好像不是很舒服，瞧，这不是一被抱住就僵硬了么。

    原来白月棠还真怕人靠近她。

    “姐姐是同情她，想帮帮她吗？”

    白月棠颔首道：“我下山一趟，身边无人，买来作伴也不错。”

    柳云绯为难道：“可我也想再买个漂亮的小姑娘当侍女呢。”

    白月棠侧过脸来，浅露的纱便轻轻飘荡：“哦？妹妹有那两个侍女还不够，还想要更漂亮的？”

    柳云绯毫不羞涩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这姑娘这么漂亮，就知道她一定和我有缘。”

    白月棠失笑：“妹妹今个儿可真大胆，既然喜欢，那就让给妹妹了。”

    柳云绯一怔，没料到白月棠这么好说话。也是，她只是需要来个人进入春柳山庄和她照应替她做事，以什么名目进去的却不重要了，反正在白月棠的计划里，未来她是要痛下杀手的……

    想到这里，柳云绯就越发觉得面前这个女人蛇蝎心肠人面兽心，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姐姐想让，那妹妹我就却之不恭了。”

    而后她施施然上前，装模作样地给栾姝几两银子，叫她先去将亡父埋了，处理完这些事后，再去春柳山庄报道。

    栾姝“感恩戴德”地连连叩头，一口一个谢谢小姐，余光都没向白月棠瞥去，可真是白月棠的得力好助手。

    而后柳云绯带着白月棠回山庄，两人分开，柳云绯进了院子，打眼一看，便发现自己的书房敞着门，里面站着现在的管家王叔。

    青萍迎了上来，低声报告：“只先拿了近五年的。”

    “小姐，您回来的正好。”王叔笑呵呵道，“老爷听说您想学着看账本，怕您不明白，所以叫我来帮帮您。”

    帮？怕不是来糊弄人的。

    柳云绯笑道：“这倒不必了，我只是随便看看，王叔既然来了，不如帮我别的忙。”

    王叔问道：“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柳云绯伸手一指：“还得请王叔帮青萍翻翻以前的老账本和房契什么的，最好在我娘还在的时候有的都找来，哦对了，库房钥匙也得给我，这么多年了，也该清清账了。”

    王叔脸色有点不好：“我的小姐，您不食人间烟火不清楚，这可不是个轻松的活计，您只是随便一看，这翻起来可就麻烦了。”

    柳云绯奇了怪了：“咱们庄内的陈年账本不是向来放在库房的么，库房钥匙不是一直在我爹那吗？怎么，难道有人随意闯入将其弄丢了？这倒是怪了，谁这么大胆——哦我懂了，王叔莫不是在污蔑我爹爹为人粗心不认真对待春柳山庄？放肆！我爹爹可是远山大侠，江湖人人皆知他与我娘乃神仙侠侣，我娘为了我爹连命都不要，我爹自然也会好好守护春柳山庄，你这么说，莫非是想告诉江湖中人，我爹其实是个狼心狗肺的伪君子？！”

    这话可就严重了，王叔脸色一变，连忙解释：“小姐冤枉，老奴实在没有污蔑老爷的意思，这怎么出问题，也决不能是老爷出的呀。”

    柳云绯不等他解释便打断，斩钉截铁道：“那便是另个有库房钥匙的人干的了！王叔，我怎么记得……是你啊？难不成你是管家做久了老糊涂了？听说有的人家奴大欺主，可春柳山庄毕竟还是姓柳的，江湖人人皆知，岂由你在其中作祟？你等着，我定要告诉我爹爹让他明辨是非，非把你这敢骗他的刁奴打死不可！”

    这要是小姐跑去老爷那一闹，老爷肯定不会打死自己，但也不会什么都不做，毕竟春柳山庄确实还姓柳，老爷还是要安抚小姐的……王叔只好说道：“没丢没丢，小姐您听错了，账本好好的呢，就是落了灰，恐怕脏了些。”

    “无妨，我不怕脏。”

    一番恐吓，柳云绯总算是要来了库房钥匙，可紧接着王叔便道：“老爷说了，只给您五天的时间，时间一到，便不能再胡来。”

    五天？李山远估计是觉得柳云绯一个从没接触过账本的大小姐，什么都看不懂，所以几天都无所谓，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但柳云绯又不是要真的把所有账目从头到尾清一遍，她只需要找出那些大宗的异常账目即可，尤其是那几间铺子相关的。

    把账本搬来，柳云绯把桃夭和青萍叫进屋里，门一关，灯一点，柳云绯严肃道：“我知道你们都识字，也聪明，接下来我准备交给你们点算账方法以及数学基本知识……”

    在桃夭和青萍的协助下，柳云绯开始没日没夜地翻账本。

    这一忙，就把白月棠给忘了，以至于三天后，白月棠竟忍不住主动找上门来了。

    “妹妹最近怎么不出来玩了？”

    柳云绯打了个哈欠道：“最近有点忙，姐姐有事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必有猫腻。

    果然，白月棠随意闲聊了两句，便仿佛不经意地将话题转到了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上：“那日妹妹不是买了个卖身葬父的侍女么，怎么没瞧见？”

    柳云绯恍然大悟，道：“哦！这个啊，我看家中不缺侍女，便将她派去徐州别院了。等以后咱们去别院游玩，正好叫她伺候。”

    徐州和琅城可不在一个地方，她那个别院全是灰尘早就荒废。柳云绯叫人忽悠栾姝，说过几天大家便要集体去徐州度假，恐怕现在栾姝正一个人跟灰尘奋斗吧。

    想到这里，柳云绯就忍不住笑：“那姑娘刚死了爹，正伤心，我给她些独处时间消化心情缅怀亲爹，姐姐你说妹妹贴不贴心？善不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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