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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故事,骗人

    “让你画的画,

    画的怎么样了?”

    看着眼前这最后,进屋的人,知县老爷笑着开了口。

    拿袖子遮了遮脸,作出一副汗颜状,鲁画师的声音有些为难,

    “不敢欺瞒大人,小民还未动笔…还请大人宽容两日...”

    “为何?”

    “实在是因为绘制的笔墨材料我都未准备好,仓促间没法动笔…”

    鲁画师低着头小心的解释着。

    闻了闻茶盅上冒起的白雾,微微点了点头,知县大人没在说话,两手捧着茶盏身体随意往后一靠,不再言语。

    屋内没了人说话的声音。

    本来飘着青烟的香炉里此时也没插着香。

    知县大人喝着茶,低着头,时不时的咳嗽两声。

    鲁画师就这么站着,垂着脑袋。

    大约过了有一个时辰

    屋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云霞上最后的金边都已经逐渐褪去,家家户户的炊烟都已袅袅飘起。

    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又看了眼站立良久的鲁画师,知县放下了手中的茶盅,站起了身,朝前走去。

    “你,为周家画那幅图用了多久?”

    “近一个月…”

    抬起了头,知县背着手从鲁画师身边踱过,微微侧了侧头。

    “每天画多久?”

    “约莫三个时辰。”

    随意的点了点头,在鲁画师身后看不见的地方,知县老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

    “来人。”知县老爷突然转过身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门立刻应声打开,刚刚在前厅的羊胡子捕头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弯腰,搭手,恭声回道,“大人。”

    鲁画师的身影微微的抖了一下,不作声。

    回头看了眼,再次回过身,知县老爷随意的挥了挥手,

    “布置一下。”

    “诺!”

    羊胡子捕头大声喝道,转身离去。

    伴随着捕头那渐渐远去的哒...哒声,知县又说话了,他背负着手,站到了一边,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快,就像是在说故事,淡淡的没有什么烟火气。

    “我小时候,家道中落,不到弱冠的时候,我就要学着自己劈柴。”

    砰!

    一块石板被抬进了屋中,平放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砍柴很费力气,不单手臂会累的抬不起来,有时候还会扎进木刺。”

    差役出了一会儿门,再进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块木柴。

    知县老爷走了过去,弯着腰,拿食指贴着木头顶上粗糙的面滑动了一下。

    “那种感觉,很疼…”

    鲁画师放在身体两边攥的紧紧的拳头此时早已沁出了一层薄汗。

    知县老爷边说话,边接过一旁羊胡子捕头递来的柴刀,

    吹了吹柴刀刃上不存在的灰尘,

    两只重叠,敲击了一下刀刃。

    “来,握住柴刀。”

    知县老爷笑着将那把横着的柴刀贴近了鲁画师的怀中。

    鲁画师的手有些迟疑,抬了两次,始终没靠过去。

    “来,我在一旁会提点你。”

    知县拿着柴刀的手上下抬了抬,示意到。

    画师的手指有些发颤,拿起了那把柴刀,缓缓的迈开了脚步,走向了那根竖起来的木柴。

    “我的爷爷以前是知府。

    他也喜欢画。”

    啪,画师浅浅的劈了一下木柴,没有劈开。

    知县大人也没有催促,一撩前袍,蹲下了身。

    “啧啧啧

    我还记得,我祖父有幅董其昌的画,

    喷过松油,

    倒上茶水,不散墨。

    你的画喷松油吗?”

    知县大人饶有兴致的抬起头,冲着上方的鲁画师问道。

    啪!

    再次一劈,鲁画师面无表情的微微摇了摇头。

    “爷爷想让我也学画画,

    他说,

    画画能让人静心,

    磨耐性…”

    啪!

    怔怔的盯着眼前的木柴,知县嘴里念着,

    “我问爷爷如何做到。

    他说,

    每天弯腰练笔六个时辰,

    三年方可出入门径。”

    啪!鲁画师木讷的挥着柴刀,他在等知县说完话。

    “你的画值钱,

    你的笔下有功夫。

    可是你不一样。”

    毋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鲁画师有些狐疑的看着知县老爷。

    “和爷爷说的不一样。

    他说要坚持三年,每日六个时辰,

    可是你…只站了一个时辰,

    腿就换了好几次。”

    知县老爷也抬起了头,对上了鲁画师的眼睛,他的眸光很亮,好像此时不是在办公事,而是回到了孩提时,那段和祖父玩闹的时光里。

    “是你太优秀了?

    还是爷爷在骗我?

    你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