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璃知道地方以后,没让盛清然接过。
她是去实习的，又不是真的做人家祖宗的。
但池璃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增进感情的机会。
清晨七点。池璃准时准点一条微信：【哥哥，早上好。】晚上九点,再一条短信：【哥哥,晚安啊。】
也没指望能得到盛清然多热火的回复。
他在工作的时候,池璃不回去打扰他，即使是坐在旁边猫爪子挠的心里不舒服也会很乖的坐在那里。
办公室的常态就是，盛清然坐在办公桌前,池璃对着厚厚的书。
盛清然去会议室开会,池璃对着厚厚的书。
一星期过去了，池璃也没折腾出实质性的进展。
她叹了口气，趴在面前的书上。
“累了？”
“不想学了。”
盛清然也没强迫她,“走吧,带你去楼下买甜点。”
池璃眼睛亮了亮。
他公司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甜品店，但需要排队,池璃没什么耐心,没有提过。
今天他主动提起来，池璃肯定是要去的。
长长的队伍一下子从十字路口的拐角排了过去。
晚秋的天,不凉不热。
盛清然臂弯搭着西装外套,站在小姑娘旁边。她笑着说了什么，旁边有两个小孩子太吵。
他没听清，弯腰靠近她,“什么？”
池璃红了脸又重复了一遍，说完,她目光赶紧移向旁边。
玻璃橱柜展示了两件礼裙，池璃目光稍作停顿，很少有女孩子能够拒绝这种诱惑吧。
他们身后的两个女孩子也注意到了,正互相挽着胳膊指着橱柜里的衣服。
“我喜欢左边这件，希望到时候结婚的时候就穿这种款式。”
“你先有个男朋友再说吧。”
闻言，池璃不由笑出声。
她目光停留太过明显，盛清然的视线淡淡从上滑过，并没有说什么。
他们买完甜点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池璃拎着蛋糕觉得自己是整条街最快乐的崽。
盛清然驱车却驶向了回公司的相反方向。
池璃捏了一块饼干出来，车里隐约漂浮着曲奇的香甜。
“哥哥，我们不回去吗？”
“先带你去个地方。”
池璃说了声好，她的关注点不在这里。
她看了眼手里的曲奇。
盛清然从未对甜点流露出过分的喜爱，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拒绝。
“哥哥，你吃吗？”
说完，不等他拒绝，池璃捏了一块，递到他唇边。
盛清然看了她一眼。
池璃满眼的无辜单纯。
他缓缓启唇，慢慢咬了一口。
池璃没挪开手，等着他把剩下的饼干吃进去。
等他再凑过来的时候，池璃突然往前凑了下。
温软的唇轻轻触到了她指尖，盛清然眼睑微动，池璃眼角笑得弯成小月牙：“哥哥，好吃吗？”
男人缓缓咀嚼，舌尖甜腻，带着香脆，他唇角抿了抿：“嗯。”
池璃不再说话，坐在副驾驶上专心致志吃起了自己的饼干。
也没有再喂他的意思。
绿灯行驶前，盛清然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她叼着饼干看着手机，不知道看了什么，笑得眼眸弯弯。
-
下车前，盛清然从纸巾盒中抽出湿巾递给她。
池璃接了过去，一边擦手，一边探着头看向外面。
黑色的两层楼建筑，占地面积很大，又像是小别墅，在庭院种植着火红的玫瑰。
池璃：“到这里干什么呢？”
盛清然示意她抬头看向头上的logo。
“之前来过，不记得了？”
五年过去了，换了位置，换了装修，池璃没有认出来。
几个英文字母，池璃啊那刚才扫过一眼，没有印象，他一提，她便记了起来。
五年前，她在这里收到了两份生日礼物。
一份属于十七岁，一份属于十八岁。
但池璃两件都没有碰。
原模原样静静地让他们躺在礼盒里，充当回忆。
进去之前，池璃突然想起来，她当时在盛婉宁的旁边哭成了个泪人。
不知道盛婉宁有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
万一，一会再提起来怎么办？
盛清然看她犹豫了一下，“怎么了？”
池璃摇了摇头，有些忐忑地跟在他旁边，“姐姐也在吗？”
“她还没回来，要过两天。”
池璃狠狠松了一口气，当年那种蹩脚的理由也只能临时糊弄一下，今天要是真提起了，她...倒也不是不能借着机会问一问。
盛清然不知道她这么多的小心思。
他进去，跟两个人打了个招呼。
池璃没听懂，他们说得似乎是法语。
池璃第一次听他说，他的音色偏冷，沉缓又低调。池璃听愣了神，不知不觉被他带到了旁边的软椅上。
没等一会，有人抱来两个盒子。
盛清然接了过去，他一一打开。
是两双高跟鞋。
“过来挑挑，喜欢那一双？”
“要送我？”池璃不住了在他面上和桌上扫视。
盛清然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再明显不过。
不然呢。
池璃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我不能要，你已经送过我了。”
池璃听池熠说过，这是盛婉宁自己创立的品牌，盛清然有参与。
就她当年收到的那件礼裙和鞋子，单件价格轻轻松松上六位数没有问题。
盛清然沉默几秒，轻轻启唇：“你不是不喜欢？”
池璃：“？”
他从礼盒中取出来一双，“坐那。”
池璃还在消化他那句话的意思，他几个字，她就老老实实坐在了后面的沙发上。
池璃来不及阻止。
盛清然半蹲在她面前，单手握住她的小腿，“我听你哥哥说，你没有穿那双鞋。”
她今天穿了帆布鞋，鞋带紧。
盛清然没有看她，不紧不慢解着鞋带。
她没有不喜欢，她是……怕睹物思人。
池璃动了动唇，说不出来。她起身想要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他才抬眼看了一眼：“别动。”
轻飘飘的一句话，池璃不敢动了。
冷淡的眉眼，笔挺的西装，却用偏臣服的姿态为她穿鞋。
这应该已经超过了他一直秉承着兄妹的范围。
池璃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再次问了他一遍当时问过他的问题：“哥哥。”
“你送我那两件东西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个拥抱，真的只是简单的离别礼吗？
盛清然动作微顿，握着她细细的脚踝，“成人礼。”
他抬起淡色的眼眸，语气平淡：“女孩子应该都喜欢。”
池璃却在那双眼底看到了一晃而逝别样的情绪。
冷静成熟。
跟她截然相反的性格，有着她一时难以企及的阅历从容。
这个人，她喜欢了五年。
池璃弯腰靠近他，握住了他的手腕。
不同于她的瘦弱，苍劲有力，五官触目惊心的美，凌厉之下却隐藏着细腻的温柔。
没有一样不是池璃喜欢的样子。
她迟疑了几秒，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就只是成人礼吗？”
明明不告而别，却又留下暧昧的一个拥抱。
明明是十七岁生日，却为她准备到十八岁的成人礼。
这个特殊的年纪。
代表着她可以拥有他。
代表着她逐渐成熟，可以成长去缩短他们之间的差距。
池璃偶尔会觉得。
他也在遗憾。
遗憾错过她的成长。
周围很静，偌大一个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还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微微敛了眉。
池璃在等他一个答复，这么长时间，她确实有些着急了。
准确来说，从他回来那一刻，她就着急了。
盛清然静静地看着她，空气涌动，带起了一阵气氛。
他还没有说话，一个电话响了起来。
池璃如大梦惊醒收回手。
盛清然没急着接，把另一只鞋子放在她脚边，不疾不徐道：“等下。”
他站起身，去旁边接了电话。
池璃今天穿了件长裙，跟这双鞋子意外地很搭。
她不怎么穿高跟鞋，但平衡性不错。
她起身，不动声色往前走了两步，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耳朵还在偷偷注意着他那边的动静。
盛清然站的不远，表情一如既往地平淡打了招呼。
池璃听了两句，好像是他们院长给计科院搭线，请盛清然吃饭。
不知道说到了什么，盛清然往这边看了一眼，淡声说了句：“好，一会见。”
说完，他挂了电话，起身往这边走了过来。
池璃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就坐在了沙发边准备换鞋。
“急什么，哥哥看看。”他出声，阻止了她的动作。
池璃不动声色咬了下唇角，接着大大方方站了起来，“好看吗？”
“好看。”
她接着说，“哥哥送的，我都喜欢。”
盛清然这次没说话，只微微笑着看她。
那股奇怪的气氛又来了。
他们耽搁了这一会，室外突然刮起风，池璃看了眼天气，说是晚上会下雨。
盛清然：“哥哥还有点事，给你直接送回学校？”
池璃啊了一声，又接着道：“好的。”
她抱着盒子，坐在副驾驶上，有些出神。
盛清然停车在南门，池璃慢吞吞解了安全带，跟他道别。
怀里的盒子其实不沉，池璃抱着却有千斤重。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盛清然还没走，撑着方向盘静静地看着她。
莫名其妙的，池璃想起五年前，他离开前站在车前的模样。
一眼看过去，只有心动。
有人挡住了她的视线。
是两个院长和几个老师，盛清然下了车，跟他们说了几句。
池璃没走远，可以听见院长说的话。
“这是计科院的几位老师，一会吃饭你们认识认识，年纪相仿，都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好好交流。”
池璃没多听，面无表情离开了。
宿舍没人，她们几个好像说是去玩了。
池璃把盒子放到了桌上，又从柜子里搬出另一个盒子。
她没穿，但一直有带在身边，
两个盒子并排打开，躺着两双漂亮的鞋子。
带着少女的娇俏，又染着女人的妩媚，可见设计者的用心。
池璃抱着膝盖盯着它们发了许久的呆。
直到阳台门被冷风重重拍到墙上，外面不知道什么下起了大雨。
漫天的乌云，和着冷风，吹着学校里的树东倒西歪。
池璃看了一会，沉沉呼出一口气，从收纳盒里拿出雨伞，给盛清然打了个电话，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