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四更天，姒苡就醒了。

    “小姐，怎的不多睡会儿？”

    尔琴轻声问。

    她见姒苡坐了起来，连忙起身去点了蜡烛。

    迎着烛光，尔琴眼下一片乌黑。

    “昨夜怎么没休息？”

    姒苡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

    她垂下头，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姒苡边撩开幔纱，眨了眨漾着困意的双眸，问。

    “奴婢怕那个侍卫……”

    她的声音很小，说了一半就没了动静。

    “怕他对我不好？”

    尔琴赶忙拿来衣物，就要伺候姒苡穿上时，却见她摆了摆手。

    “换一件，”顿了顿，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若无其事道：“今天有贵客。”

    虽是疑惑，但她已经学乖了，知道有些事情不该问。

    在尔琴去寻的时候，她又道：“不用提防那个侍卫，他是我……”

    犹豫几秒钟，她正在想该怎么与尔琴说时，就见这丫头拿着一件衣服咚咚咚的跑了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她：“小姐，我记得你之前也不是沉迷男色之人啊！”

    ……

    这都哪跟哪。

    姒苡无语，侧屋的白南冥悠悠睁眼，听着主屋的声音，心情莫名好上了几分。

    “总之，不用防他。”

    她心累了，一句话匆匆结束，自动忽略尔琴脸上八卦的笑容。

    姒汀今日没有上朝，书房内也迟迟没有点蜡烛，看样子是打算闭关了。

    虽说是武将，但他每隔一段时日都会闭关，至于闭关具体做了些什么，没人知道。

    姒苡也不去自讨没趣，只叫来了姒管家，开口就问：“昨夜秋拾院内的下人们都怎么样了？”

    他闻言，心惊肉跳：“小姐，您……”

    对上姒苡的目光，他忙不迭低头，自觉不再去多事，“共有十二人，皆是重伤。”

    “都是常年伺候在二夫人和二小姐身边的。”

    他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

    “昨夜的十二人全部遣至康氏院中，毕竟是二夫人，可不能怠慢了。”她似笑非笑。

    “记得给秋拾院内加些有眼色的下人。”

    姒管家领命下去，尔琴也忙着去厨房给姒苡端早膳，一眨眼，浓陌院就剩下了姒苡和白南冥二人。

    “姒秋死命的求我，求我不要对康氏动手。”

    她声音里带上了嘲讽，“她舍弃尊严去保护的人，昨夜竟然在她院中闹了个底朝天。”

    白南冥看了她一眼，发觉她眼底并无嘲弄之色。

    反而带着不易察觉的悲痛。

    他纳闷，“你不是说康氏对她很好吗？”

    昨日还在羡慕姒秋有娘护着她。

    “是啊，”姒苡伸手，从身侧拿了一块菓子，却不吃，“从前我真是这样以为的。”

    昨夜，她迷迷糊糊的沉入梦乡之际，姒秋的话语突然闯进了她的脑海。

    【她从来都只把我当做工具】

    【我恨她】

    【我更恨我自己，因为我发现自己根本没勇气去对她下手】

    【如果可以，真的不想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姒苡猛然惊醒，幸好理智尚存，并未闹出动静，只阖眸去抓那道声音。

    跟着姒秋，她这才了解秋拾院内的场景。

    这才知道在她眼中被母爱包裹着的姒秋，是多么无奈。

    “我想过对康氏动手，却从未想过让姒秋不好过。”

    “一来她本性不坏，多数事情只是康氏在背后指使的。”

    “二来，她是我的秋儿，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