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林妩回到国公府，就和薛沐分开，被引到后宅专门的大厅里。
夭夭必须得赞一声。和薛沐的暴发户审美比起来，国公府是真的有底蕴。人家就不会大金大银、珠光宝气的，富贵都含而不露，低调奢华。
这真的必须得富贵好几代才能养出来。
大厅里已经有了不少的女人了。
林妩给坐在最上面的女人请安。
那个女人是国公夫人，林妩的奶奶。
奶奶今年十八岁，比林妩还年轻。不知道是老国公第几任续弦了。
下面紧挨着坐的都是她儿媳妇们。儿媳妇们都是可以当她妈的年纪。
再下面才是年轻的回门的姑娘们，林妩的堂姐妹们。夭夭余光扫过，心里默数，十七八个吧。一屋子美人，基因真好。
这里面倒没有林妩的亲妈。她亲妈去世了，她爹专心修道，打算成仙，不问俗事呢。
大家都对夭夭感到好奇，一方面因为她美，一方面因为她小。
便有人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林妩大方回答：“侯爷新纳的。”
十八岁奶奶赞了一句：“这孩子生得美，侯爷好眼光。”
林妩道：“是啊，总算眼光好了一回。”
瞧把薛沐埋汰的，夭夭差点乐出来。
这些女人都是被关在后宅里，每天对着婆婆丈夫孩子小妾。
这种圈养的方式，就导致了女人们凑在一起就比丈夫比孩子，更扭曲的是居然还要比妾室。
身边都带着妾伺候着，一方面展示自己的大婆风姿，一方面给妾室立规矩。
大家聊着天，互相问候，果不其然有人对林妩茶言茶语：“好羡慕姐姐，每天这么清闲，不像我，四个淘气孩子，忙都忙死了，感觉自己老了好几岁。”
夭夭刚才就带耳朵听了，这位是庶出，嫁人之后最得意的是生了四个儿子。
四个！
我的妈！
这尼玛暗搓搓哔哔我们小姐姐不生孩子是不是！
夭夭双手啪地一合拢：“啊，这位姨夫人，竟是我们夫人的妹妹吗？”
“是呀。”那人不解地问，“怎么了？”
夭夭说：“没看出来呢，的确是比我们夫人大好几岁的样子。生孩子这么毁女人，好可怕。”
姨夫人的脸都绿了。
她还没发作，林妩道：“夭夭，不得无礼。”
夭夭吐吐舌头：“我是小孩您是大人，我是妾室您是夫人，姨夫人定不会怪我的，是吧。”
姨夫人抚抚心口，忍住气：“谁跟你一般见识。”
只是这个人带了话题，便有人开始催生。
一个个地，对林妩说：“到底还是得自己生一个。”
敢情催生这种事，真是自古就有。
林妩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夭夭道：“夫人，姨夫人们说的极是呢，您实在该自己生一个。”
有人道：“你看看，这小孩子都明白正理的。”
夭夭道：“您看您平时，又没有公婆要晨昏定省，又没有妯娌要应酬交际，咱们府里服侍侯爷的个个跟听话小猫似的，也不晓得怎么逗您开心。您天天地想什么起床什么时候起床，吃的喝的玩的都早腻了。那些珍宝阁啊、珠宝铺子啊，上新又不够快，虽然一有好玩的新玩意就送到咱们府里，也解不了您的闷。不如像姨夫人们这般，生些孩子，有得操劳着，可能就没那么闷了。”
姨夫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林妩淡淡道：“别烦我，懒得生。”
她的“别烦我”是对夭夭说的，也没有冒犯谁。
只是这一群催生的听着都刺耳。
这一天也很快过去。
女儿回门不在娘家过夜，用过午饭，到了下午，大家准备散场了。
丫鬟们拿来了林妩的斗篷，夭夭又从丫鬟们手里接过，小心翼翼地服侍林妩穿上，精心地给她打了个特别美的蝴蝶结，开心地一笑。
林妩忍不住也一笑。
十八岁的奶奶说：“这孩子对你有孝心呢。”
林妩道：“她是个小开心果。”
奶奶说：“难得有个你看得入眼的。真不容易。”
年轻奶奶跟嫡出继孙女没有利益冲突，身份高，也很摆的正自己的心态，两个相处得还不错。
姐姐妹妹们一起出来，外面马车排成一排，最宽最大的那个就是绍毅侯府的。
这个还真不是薛沐暴发户穷显摆，是因为他以前受过伤，皇帝特赐了殊荣，允许他用这个尺寸的马车。
这世界等级森严，一般人用这个尺寸，那是逾制了。
男人们都站在阶下等着妻子们。
夭夭和林妩都是一眼就看见薛沐了。
不一样，虽然都穿得华贵，可精气神不一样。
薛沐往那里一站，就，特别挺拔，格外不同。
夭夭眼睛扫了一圈，恍然。他身上没有旁人那种富贵中养出来的靡靡之感，很洗练。
女人们出来，男人们自然看过来，这一看，都看到了夭夭。
有人眼睛亮了，也有人眼睛直了。
正想多看几眼这美少女，忽然从从大门里面传来喧嚣声：“快拦住，快拦住七爷！”
夭夭反应快，抱着林妩就往旁边躲。旁的人反应没这么快，有两位姨夫人被撞倒了。
从大门里面冲出来个半裸美男。
虽然半裸，但的确是美男。
姨夫人们纷纷用袖子遮眼，夭夭想多看两眼美男呢，林妩柔荑一翻，遮住了她眼睛。
夭夭：“……”哎！
那个裸男没能跑远，刚窜出大门就让薛沐嘁哩喀喳给摁在地上了。
家丁们追出来，七手八脚地抬回去了。
夭夭才想着怎么回事呢，听见林妩恼怒：“叫七弟少在这种日子服五石散！”
哦，嗑药了！
不过林妩这个堂弟长得真好看，姐妹们也长得好看，姓林的美人基因真强。
薛沐跟他们不是一挂的，是硬汉那一挂。
夭夭荤素不忌的，病弱美人也喜欢，肌肉豹腰也喜欢。不过真说滚床单呢，还是肌肉豹腰的好。
这古代，听说老爷公子行房都得丫鬟推腰呢，听着就提不起兴致来了。
还是豹腰吧。
一转眸，却看见林妩也在凝视薛沐。
唷！
平时不觉得，等到他站在人群里的时候才有了对比。
尤其是，站在连襟们中间的那个薛沐，可不是绍毅侯府里对着妻子低声下气的薛沐。
站在那里的是绍毅侯薛沐。
旁边跟他说话的连襟，腰都是微微躬着的，态度也看得出来讨好。想来是国公府里哪个庶女的丈夫。
这样子的薛沐，才能让林妩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啊。
傻子。
傻子。
身边有人“嗤”地一笑：“薛木头还是这么大力气啊。”
一听就是“旧识”的熟稔口吻。众女都笑了。
林妩的目光一瞬就收回来了，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夭夭转头一看，说话的是生了四个儿子的那位啊。这是跟林妩有什么旧日恩怨啊，成天到晚地酸溜溜。
骂人不揭短知道吗。
“姨夫人也觉得我们侯爷很厉害是吧？”夭夭崇拜地道，“不是那种在家里等着分一份薄薄家产混吃等死的，是靠自己建功立业，挣来了金山银山，位高权重，帝宠在身。到外面，大家站在一块堆说话，都得让他在中间，众人围着他。”
众女笑不出来了。
打眼望去，台阶底下，绍毅侯可不是就站在正中心吗？
身旁众星拱月一般拱着他的，不就是她们自己的丈夫们吗？
个个都是门当户对的，某某伯府的某房的第几子，某某侯府的某房的第几子。嫡女嫁嫡子，庶女嫁庶子。
听起来XX府都挺富贵的，实际上那富贵落到每一个家族子弟头上分一分，就没多少了。而且现在还分不了，得等将来公婆死了才能分家单立门户。
现在一个个，都是俸禄上交公中，再从家里公中统一拿月钱。
跟小学生似的。
父母在，无私财嘛。
大家纷纷走下台阶找各自的丈夫。
薛沐霸占了马车旁边的位置，夭夭没地方了，只能看着他小心翼翼扶着林妩上了马车。
然后他大有深意地看了夭夭一眼，跟着挤进去了。
夭夭：“……”
你得意什么。
夭夭坐了仆妇的马车回家。
晚上舒服洗了个热水澡，林妩的赏赐先来了。
布料首饰香料。
林妩这手面也大气，大婆万岁！
临睡前，薛沐又来了。
夭夭：“唷。”
薛沐：“……”
敲她脑袋：“唷什么唷？”
自然是唷你今天求欢失败啊。
“侯爷老晚上往我这里跑，姐姐们不大待见我呢。”夭夭笑嘻嘻地，“跟我这盖被子纯聊天，侯爷一把好腰多浪费啊，别让姐姐们欲求不满的。”
这丫头现在真是什么都敢说，整个家里没有一个人敢像她这么放肆的。
薛沐冷笑解腰带：“怕浪费不如你来用？”
“我小呢！”夭夭一骨碌滚进床里去。
别当我面脱衣服了，求你了，最喜欢看男人脱衣服了，要把持不住了啊！
薛沐就知道一来真的夭夭就怂。她就是嘴巴厉害，实际上骨子里还是个纯情的小丫头，没经过男人呢。
这么想着，就盼着她快点长大。
夭夭却趴在床里，托着下巴，眼睛咕噜噜一转，喊了声：“薛木头？”
绍毅侯薛沐坐在床边，撩起了眼皮。
那目光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