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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八十二章

    购买比例百分之三十,  防盗时间三十六小时,  看不到的就多买两章  那辆车子送她到公司的目的之一,就是重新签订合同。

    消息太突然,  公司其他同事都是分到各自人力资源部补签份协议就搞定了,唯独迟稚涵和林经武两个人,被叫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他们的老板和另外一位木着脸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  递给迟稚涵和林经武两份合同。

    迟稚涵看着合同上的公司法人名字,眼皮直跳。

    周景铄……

    齐家收购了他们公司。

    “你就是去做了十天饭,  怎么就这样了?”林经武也是今天一早才收到消息,  此刻压低嗓子问的咬牙切齿。

    迟稚涵露出了一个我也同样懵逼的表情。

    “你们公司的经营运作不会有任何改变,  周总收购贵公司,  只是想要方便管理。”精英人士很好心的解释,然后对着迟稚涵点点头,“除了法人,  你们的合同细则和之前是一样的,  迟小姐多了一份补充协议,您先看,觉得不妥的我们可以详谈。”

    那份协议,就是昨天周景铄说的补充协议,协议内容,  居然只是把之前合同里命令禁止的和对门交流这一条废掉了。

    ……

    就为了这条!?

    “只有这条?”迟稚涵觉得自己声音都是抖的。

    有病?为了这条补充协议直接把她工作的公司买了?

    “是的,  只有这条。”精英人士仍然面无表情,  把手里的钢笔递给迟稚涵,  示意她可以签了。

    她很想撕了眼前这一堆荒谬的协议扬长而去。

    但是现实是,  她在林经武和老板你不签我们就都死定了的眼神下,咬着牙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根本没得选择……

    齐家所谓的详谈还真的是,很有神经病的风范。

    “你们老总到底想让我做什么?”迟稚涵是真的非常莫名其妙,其他做齐家私厨的人都能全身而退,为什么只有她变成这样?

    如果说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她那一句:“合不合您的口味”的话,她现在很乐意把自己掐死。

    “既然去掉了那一条,自然是希望迟小姐能多交流。”精英人士完成任务,收拾好东西没有任何留恋的起身,“当然,周总如此大费周章,也是希望迟小姐不要再犯错误,合同条款很细,您在齐家服务期间所有的行为都必须遵循条款。”

    ……

    公司并没有什么损失,齐家开价比市面上高,买了公司后只对迟稚涵一人有要求,其他的一概不管,老板赚了不少,对这件事乐见其成。

    林经武一直在叹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最终什么都没说。

    而迟稚涵这一次,终于无比清晰的明白,当初齐宁为了摄像头收音这件事和她谈条件,其实真的已经给足了面子。

    这已经不是自尊心的问题。

    这家人她惹不起,更不需要试图以卵击石,听话是唯一的选择。

    不过就是交流,她很擅长。

    而且,也再也没有想要挑战齐家权威的念头,遵守合同,一丝一毫的逾矩她都不会再做。

    ***

    回洋房也是专车接送的,迟稚涵把家里酿好的豆瓣酱,米酒等需要时间制作的东西也一起搬了过来。

    进门的时候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那扇朱红色的大门,一如既往的紧闭。

    迟稚涵微微抿嘴,这一次,她成功的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不管对门生了什么,都与她无关,那不是她能管的事,她要做的,就只有交流……

    但是交流,应该是双方的。

    迟稚涵看着手里字体漂亮的菜单叹气,这已经是第三天,菜单只有六个字了,一日三餐后面都只跟了两个字:随便。

    对门,完全不想跟她交流怎么办……

    明明之前为了解释摄像头的事情,写了那么长一段话,她只是休息了一天,对面的态度似乎就完全不一样了。

    真的是天要亡她……

    面带微笑的拿着菜单走进卧室,关好门,抱着枕头龇牙咧嘴的一通泄,然后拿出手机给好友戚晴了一连串我要死了救命啊的表情,最后理好头继续面带微笑的打开房门,默默的开始第三天的随便菜单。

    “这几天天气有点凉,适合吃一些高蛋白高热量的食物。中午用牛肉白萝卜和香菇做香辣牛肉煲,然后搭配清爽一点的清炒莴笋好么?”抬头看了眼摄像头,笑嘻嘻的,“晚餐韭菜苔肉丝,番茄玉米丁,山药鲫鱼汤,夜宵其实不适宜吃太多,煎个土豆饼好不好?我带了自己做的米酒,配土豆饼味道很不错。”

    摄像头空洞洞的看着她,一闪一闪的红灯看起来像是嘲讽。

    迟稚涵也跟着嘲讽的笑笑,第三天了,她已经自言自语到完全词穷,但是对面毫无反应。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无聊么?”迟稚涵低下头,问的很轻。

    也没指望对面会有回应,问完了之后笑了笑,继续自己的厨师工作。

    半躺在床上画分镜草稿的齐程笔尖停了一下,回头看了眼监控屏,然后面无表情的低头继续画画。

    病一次会消耗很多体力,这几天他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静养,而对门那位,一如既往的聒噪。

    前天中饭做了青蟹炒年糕,调味的时候她自己尝了一口,然后开始滔滔不绝的夸奖自己,从蕙质兰心夸到了倾国倾城……

    夸得他实在画不下去,送餐过来的时候,居然也跟着尝了一口。

    味道虽然不至于倾国倾城,但是确实是好吃的。

    本来因为她隐瞒了知道摄像头收音这件事心里的那一丝不愉快,也被这味道冲得更淡了。

    她也只是拿钱办事而已,不知道他的病就好。

    哪怕他也知道,关在这里从不外出,行为举止诡异至此,是个人都会从猜测他有隐疾,但是不知道确切的隐疾名称就好。

    他这次病恢复的度惊喜了很多人,他的药全部被换掉,他自己也能感觉到,幻觉出现的频率变少,睡眠质量开始变好。

    家人打电话过来的的时候都欢欣鼓舞,好像下一秒他就可以出门变成正常人。

    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觉得治愈是不可能的。

    他甚至会觉得,只是维持现在这样,偶尔病,安安静静的也挺好。

    结果对面那位,问他无不无聊。

    在明显因为他病而被齐宁教训了之后,这位仍然很唐突,忍一段时间就会语出惊人。

    他大概能猜得出,赵医生应该是把迟稚涵加入了治疗计划,要不然作为他上次病的诱因之一,迟稚涵不可能还能留在这里。

    他对治疗计划并不关心,只是迟稚涵在他醒来后仍然住在对面这件事,他是开心的。

    到底没有因为他病害得她失业。

    菜单上写随便也真的不是为难她,最近他体力不支,没有想菜单的精力,之前请的几个私厨也会因为没灵感给几天随便菜单。

    不过她似乎挺难过的。

    画画的手又停了下来,齐程转头,眯着眼睛看着监控器里面迟稚涵从容不迫做菜的样子。

    她的姿态很适合画入漫画。

    所以他其实并不无聊,关在这里,看着对面生机勃勃。

    羡慕或许有一些,但真的并不无聊。

    ***

    迟稚涵送完绿豆饼之后犹豫了一下,到底不敢真的把米酒拿出来,换上了大麦茶。

    送过去确认他收到了,一如既往的安静无声。

    回卧室给戚晴打电话诉苦,呈大字型埋在床里。

    快要睡着的时候,门铃响了。

    迟稚涵睁眼,愣住,现在时间晚上十二点五十。

    她住的地方居然有门铃么。

    跌跌撞撞迷迷糊糊的冲出来开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脊背一凉。

    这幢房子只住了两个人,对门不可能来敲门,那么现在门外的是谁?

    见鬼的她居然看都没看就开门了。

    “迟小姐。”门外的男人眼明手快的用脚抵住迟稚涵想要关掉的房门,迅说明来意,“我来拿米酒的。”

    “……啊?”迟稚涵认出门外的是洋房入口处的安保,四十多岁,看起来似乎也是刚从床上被挖起来,笑得很尴尬。

    “那个……”安保先生搓搓手,脸上露出了我也是被迫无辜的表情,“米酒,您之前的菜单上,有米酒。”

    ……

    迟稚涵挠挠头。

    安保先生也跟着挠挠头。

    两个衣衫不整的人同时望向对面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他能喝酒么?”问的呐呐的。

    “不能喝为什么要加在菜单里?”憨厚的安保先生也呐呐的。

    “……我先打电话确认一下。”迟稚涵终于找回点理智。

    “……我回安保房。”安保先生挥挥手,他也快要吓死了好么,躺在被窝里被手机吵醒,里面的短信居然是住在这里的齐家少爷的,内容诡异的让他看了四五遍才确认无误。

    吓死人了……

    手却下意识的伸了出去,按下了床头的电灯开关,屋子角落里一圈暖黄色的灯光亮起,并不太亮,但用来照明应该够了。

    脑子仍然混乱到嗡嗡作响,却莫名的在意起她之前在黑暗中的那一声很轻的呼痛声。

    迟稚涵,走路的时候不爱看路,很容易撞到桌角。

    在门外响起密码锁开锁声音之前,悄悄的把被子拉开一条缝隙,透过昏黄的光线又确认了一遍照明。

    门就在这时候被打开,外面的日光让他眯了眯眼,看到了一双穿着毛茸茸拖鞋的脚踝。

    迅的放下被子,黑暗中仍然是他熟悉的闷热的安全的感觉,他却突然放空。

    之前嗡嗡作响的脑子,似乎被人按下了静音键。

    只能很清晰的听到她关门的声音,体趿着拖鞋走出玄关,然后停住。

    “你开了灯啊?”语气上扬,很惊喜的样子,然后低声呢喃了一句,“真好。”

    齐程的手指无意识的弯曲了一下,呼吸放轻,闭了闭眼,眼睫毛划过被套,痒痒的。

    又是一阵体趿着拖鞋的声音,她走路姿势懒洋洋的,前脚贴着后脚,拖拖踏踏,漫不经心。

    所以特别容易磕磕碰碰。

    她似乎在客厅中央站了一会,然后吸了吸鼻子,才往吧台方向走。

    齐程皱眉,因为敏感的性格在加上需要研究迟稚涵的微表情做素材,他很清楚迟稚涵的小动作。

    她在很尴尬的时候,会吸鼻子。

    在对门做菜开小差导致锅子里的汤煮沸溢出来的时候,会吸鼻子,接电话对方吐槽她现在的老板太诡异的时候,会吸鼻子。

    她刚才在客厅中央……看到了什么?

    不安的动了动,衣服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特别大声,齐程脸红,冷汗又开始往外流。

    “我看到监控屏幕了。”迟稚涵又吸了吸鼻子,“亲眼看到还是会觉得……有点怪怪的。”

    收拾碗筷的声音听起来很清脆,迟稚涵说完这句话后就没有再开口,齐程在被子里的冷汗越流越多,呼吸声变重,身体又一次因为脱水而感觉到眼前白。

    她似乎出去了,门被带上,屋子里再一次安静。

    可是他,却动不了了,再次一次脱力,躺在床上喘的像一条离开水的鱼。

    监控里也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看。

    在对面设监控,本意是为了这一本漫画,之前请的私厨都是男人,齐宁又特意叮嘱过对门的人怕吵,所以他们的态度也一直都是公事公办的,他从来没有觉得监控有什么不妥。

    但是迟稚涵和他的互动,让这一切变了质。

    监控早就已经不完全是为了看她做饭了,迟稚涵把大部分的活动时间都放在了客厅,用摄像头交流的那段时间,迟稚涵甚至会和他一起看完一部电影。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互动,哪怕心里知道不妥,今天还是因为屋子里太安静,下意识的就打开了它。

    也难怪迟稚涵会尴尬。

    迟稚涵心里面,会不会觉得被侵犯,想象像他这样的怪物,藏在阴暗不见光的角落里,睁着眼睛贪婪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样的画面让他觉得难堪。

    齐程仍然在喘,眼前一阵阵的晕眩黑,却咬着嘴唇坐了起来,因为太用力,嘴里甚至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他想去关监控。

    难堪的全身都像是有蚂蚁爬过,又像是赤身**被晾在人来人往的街上。

    病后的负面情绪终于彻底侵袭了他的理智,他感觉自己呼吸粗重,眼前一阵阵黑后那片黑色慢慢的变成血红。

    所以他没有听到密码锁再一次打开的声音,打开门后突然亮起来的亮光让他下意识的转头,背着光,他只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

    迟稚涵看到监控屏幕的那一瞬间,心情复杂。

    不管是签一个月的临时合同还是现在的一年续约合同,她都没有对这个监控提过任何异议,哪怕心里面已经知道,这个监控早就已经不是查看做菜过程这么简单了。

    这监控是对门这位查看外界的唯一出口。

    一个人住在那么空旷的屋子里,蜷缩在楼梯后面的床上,拉上所有的窗帘杜绝任何光亮,看起来绝望无助,却仍然会忍不住打开监控屏幕。

    这种举动,看起来像是求助。

    一个不想被拉入黑暗深渊的人,做出的隐晦的但是迫切的求助举动。

    她完全能读懂。

    但是在看到监控屏幕里面熟悉的厨房摆设的时候,还是微微红了脸。

    好……清晰的摄像头。

    那么她有时候早上带着巨型眼睛框冲到卫生间上厕所的样子,也被他看光了……

    忍不住脸红,带着莫名的恼羞成怒的情绪,闷头闷脑的收拾完碗筷,走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才想起来,她刚才抓了一把牛轧糖忘记给他了。

    而且,窗户是不是也没关。

    入秋了,临近傍晚会很冷,他们住的地方又因为绿化太好,温度特别低。

    犹豫了一下,找了个盒子又抓了一些其他零食,煮了一壶焦糖苹果茶,撒了一些肉桂,给自己找了个送下午茶的名头,体趿着拖鞋又打开了门。

    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黑暗,但是却看到了床上应该躺着的人的正直立立坐着的身影。

    ……

    先,确实是个男人,头凌乱。

    然后,似乎个子很高,身材也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瘦削。

    最后……为什么感觉这身形不太像是中年人……

    两个因为光线都看不清楚对方长相的人,就这样隔着门对视了两秒钟。

    ……

    床上的那位像是受惊的动物,呆愣了一下之后动作迅猛的拉起被子。

    然后就这样直立立的罩着被子变成了一坨。

    ……

    已经适应了屋子里昏黄光线的迟稚涵眨眨眼。

    她也很惊慌来着,那一瞬间她甚至想转过身去,脑子里面特别荒谬的担心自己会看到他头上长了角……

    但是他现在这一坨让她实在是不好意思继续做惊慌的那一方,因为床上那位看起来真的已经石化了。

    “那个……”清了清嗓子,迟稚涵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能理直气壮一些,“你中午只喝了粥,我怕你饿所以做了下午茶。”

    石化的那一坨仍然僵硬着。

    迟稚涵犹豫了下,决定不要提醒他刚才因为动作太大,他的个子又高,现在被子并没有完全遮住他。

    所以他现在一双白的晃眼的大脚正露在外面,十个脚趾都缩成一团,每个脚趾都在诉说他即将紧张身亡的心情……

    这脚看起来最多二十岁……

    保养的真好……迟稚涵莫名的脸红了一下。

    “我转过身,你躺好后再敲床头告诉我好不好?”抿着嘴想出一个荒谬的办法,说出口后反而觉得,这个方法似乎很适合现在这个荒谬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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