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主母夏青应辟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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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夫君,你回来了?一路上……”阮诗颜激动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却在看到夏青的那一刻,声音瞬间又嘎然而止。

    这一刻,仿佛连时间也是停止的。

    “你没死?”阮诗颜睁大了眼,脱口而出,看着这个以为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在她以为可以一劳永逸之时,光天化日之下,这个女人就这样出现在了她面前。

    “夏青见过少夫人。”夏青对着阮诗颜缓缓福了福,动作标致极了。

    她这一福,所有的人都看着她,包括应辟方。

    阮诗颜也不知道此时是怎么想的,在夏青朝她施礼时,下意识的竟然后退了一步,神情带着点骇然,下一刻又急忙掩饰,可依旧难掩那份僵硬。

    似乎没看到众人的反应般,夏青对着大牛和童平道:“离开也有些日子了,你把小堆,严宽都叫来我院子里,我想知道村子里的情况,看你们一直在辟方身边,想来也是得到了辟方的重用,我真为你们开心。”

    “恩人?”大牛还在激动中,他是实在人,不会掩饰情绪,这会铁汉子竟然有些哽咽。

    “是。”童平在对夏青心中充满了愧疚与感恩,难以言表,但见她活生生站在面前,心里也是真心开心,还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离开也不过个把月,家里的变化可真是大啊,不会我的院子也没了吧?”夏青的目光落在头顶那漆黑的应府二个大字上,再看向应辟方。

    这个女人,与落崖之前似乎有了些变化,可他也说不上哪里不一样,还是那平静的模样,依旧是无波无澜的表情,应辟方淡淡道:“自然是在的,你们去收拾一下。”后一句话,他是对着阮氏身边的几个老嬷嬷说的。

    “慢着。”夏青出声阻止,她的目光紧紧的锁应辟方:“既然是在的,又何必她们去收拾,廖嬷嬷,水梦,小花不是在吗?”

    “看来夫君在路上还没跟你说。”阮氏僵硬的笑了下:“只有廖嬷嬷一个人还留在应府,水梦回她老家去了,至于小花,我看着她可怜,就将她许配了人家,噢,今天就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呢。呵呵~~你若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能讨到一杯喜酒喝。”说到最后,阮氏眼底闪过一丝痛快。

    “是吗?”夏青笑望着阮氏,依旧平静的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

    “挺不错,虽然年近60,少了条腿,但好在还有些家底,是青妹妹的人,我自然是不会亏待,像小草这样的出身……”阮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夏青说道:“既然我回来了,就让她们也回来吧。”

    “这怎么好,毕竟也是嫁……”

    夏青再次没有让她说完便道:“大牛。”

    “是。恩人有什么吩咐?”

    “带上些人去把小花接回来,就说我心疼小花,还想让她留在我身边些许年。”

    “是。”

    “慢着。”夏青看着大牛又道:“若是有人阻拦,”微微一笑:“就让他来找首领理论。”

    “是。”大牛上马直接离开。

    “夏青,你?”阮氏脸色瞬间铁青,这夏青这么做,无疑是打了她的脸:“夫君,青妹妹大难不死,我也是开心的,但这像话吗?我毕竟是这个家的主母。”

    夏青没有让应辟方开口,只是冷冷道:“是啊,你是主母,而我夏青怎么说也是平妻,这死了还没有头七呢,主母就将我的丫头嫁人了,外人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个年过八十出喜丧的人,可就算是喜丧,也没有让贴身丫头的主人连头七都没过就这样直接嫁人的吧?”

    阮氏被夏青这么一睹,气得说不出话来。

    “童平。”夏青喊道。

    “村长?”

    “水梦是不可能回老家的,她既然被赶了出来,这会应该是躲在村子里,你派人搜一下,然后把她带回来。”水梦早就没有了家人,她的家人就只有她,廖嬷嬷,小花,所以她敢断定水梦不会离开禹镇。

    “是。”童平也赶紧离开。

    阮氏恨恨的盯着夏青,她一回来,就将她的计划都打乱了,还把那几个跟这个夏青一样犯贱扩贱婢给带了回来,如今整个应府都是她的人,她当真以为她还能过好日子不成?

    “辟方,你倒说句话啊。”阮氏恨得跺跺脚,他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有这个贱人,也知道夏青背后有点人,可拿这些与她阮氏相比,算什么?她可是堂堂阮氏家族的人,她的背后代表的是整个阮氏。

    夏青这时看向应辟方,后者冷冷看着她,只道:“我以前也曾说过,万事都要与诗颜商量才好。在这里,她是主母,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

    阮玉锦的目光在自己妹妹与夏青身上转,诗颜在家时并不是这般性子之人,却不知为何嫁给了应辟方后,性子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急燥,做事也欠缺考虑,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夏青身上,明显是这个女人让妹妹失去了一惯的冷静。

    就这样够了?阮氏不甘心的看着应辟方。

    夏青的目光点点下沉,她一直想问,可始终不敢问出口,如今嬷嬷,水梦,小花都在了,那她心底最为牵挂的:“我的儿子呢?他可好。”明明是最重要的人,结果却问在最后。是不是很可笑?

    说到孩子,阮氏的眼底闪过一丝歹毒还有痛快:“他不在府里。”

    “他在哪?”

    “就在你掉下崖后几天,府上突然来了一群刺客,将孩子劫走了。”看着夏青渐渐苍白的脸,阮氏眼底的快意越来越多,可同时也在心底疑惑,她明明让扮刺客的侍卫抱走孩子并且在路上解决了,却不想半路杀出个蒙面人,杀死了侍卫不说,孩子也不见了。

    那蒙面人到底是谁?

    有些静,太安静。

    静到总有人让人感觉会发生什么事般。

    然而,什么事也没发生,夏青只是一声:“哦。”过了好一会,她又道:“听说我爷爷带着村人过来了,应该来找过你了吧?”

    应辟方轻嗯了声,走进了大门,但一会,他又转过身看着她道:“他们很好。”说着没再看她一眼,进了屋。

    阮氏冷哼一声,也跟着进了屋。

    阮玉锦的目光微眯了起来,只是一声‘哦’而已吗?这个女人,不简单啊,他对她的兴趣是越来越大了,对着身边的侍卫道:“去军营吧。”说着便骑上了马。

    “主子?”廖嬷嬷颤抖的声音传来。

    夏青抬眸,看到了一张异常苍老的脸,凌乱的头发,身形伛偻,这哪是以前那个干净整洁,做任何事都讲清爽的嬷嬷吗?

    夏青看着她,沉默的,平静的看着她。

    “傻主子,你既然好好的活着,回来干嘛啊,你回来干嘛啊。”廖嬷嬷猛的抱住她痛哭,却惊觉主子整个人都僵硬如石,双手在颤抖:“主子?”

    “我的家人在这里,我为什么要离开?”夏青轻问。

    廖嬷嬷一怔。

    “我是应家由爷爷们就定下的孙媳妇,我为什么要离开?”

    “主子?”

    “我想过离开,可总有事让我牵挂。我怎么离开?”

    “主子?”廖嬷嬷怔住,主子的眼神好冷漠,不同与以往的黑白分明,而是冷,一种由骨子里散发出的冰冷,浓到她不敢直视。

    “我不离开,”夏青的眼晴已泛起了血丝,她抬起头冷冷看着诺大‘应府’二字,“从进入应家开始,我的离开便毫无意义,这里每一个人要走的路,也是我要走的路。”

    “主子,你,你这是何必?”

    “何必?嫁了进来,受了这么多的苦,却要我若无其事的离开?离开了真的能放下吗?做戏给自己看吗?”

    “这……”

    “如果我有离开便过得自在的洒脱,为什么没有留下来争一口气的隐忍?”

    廖嬷嬷泪如雨下:“主子……”

    “我没有这样的洒脱,我也没有离开便过得好的自信。”

    “可主子,我们拿什么去斗啊?”

    “我们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吗?你变成这样,水梦离开,小花被逼嫁人,我的孩子……还要顾虑重重吗?我若不勇敢,谁替我勇敢?”

    “主子?主子一直很勇敢。”这是主子话说得最多的一次,她从来不知道主子心里竟是这样的想法,这一刻,只觉得加诸在她这个老身体上的痛楚都不算什么了,她心疼主子,心疼这个把她当做亲人的主子。

    “嬷嬷,陪我坐一会。我要在这里等着水梦和小花来。”夏青坐了下来,坐在台阶上,目光看着那条大道,可她的目光却没有焦距。

    廖嬷嬷点点头,坐了下来轻轻拥着主子。

    而在屋内。

    树荫之下,应辟方看着门口坐着的纤细身影出神。

    贴身小厮,现在应该说贴身侍卫王礼在心里叹着气,先前,他不觉得这个乡下出身的夏青与大公子般配,但此刻,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多了反有点不忍,这个女人不是那种一眼就会让人心生怜惜的女人,最多是会让男人觉得奇怪的女人,可也因这种突然的‘奇怪’会让人多看几眼,但发生这么多事,这个女人连他都有点敬佩。

    “辟方?”蔡东寿急急走来:“夏青夫人还活着?她在哪?”随即他看到了坐在门口的夏青,虽然还没看到正面,但那身形,他在心里松了口气,可一看到应辟方眼底的那些冰冷,他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此时,见夏青猛的站了起来,就看到一个小身影扑进了她怀里,随即是痛哭声:“主子,我好想你。”

    小花抬起小脸看着夏青:“主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看着这张好几处淤青,脸颊都被打得肿起来的脸,夏青握紧了双拳。

    “恩人,”大牛的脸本就长得狰狞,这回沉着看起来颇为可怕:“幸好我去得早,要是再晚点去,小花姑娘的清白就不保了,我呸,小花才多大啊,他竟然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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