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主母夏青应辟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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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就燕氏这三代里,”夏青漠然道:“猝死的孩子就有十多个,而长到三岁时痴呆的也有四个。”

    “是,这些孩子有些是真的猝死了,而大部分都是被嫡母陷害,燕氏的长子大部分都出自侍妾腹中,为了嫡长子的未来,嫡母都会采用这样的手法将那些孩子除去,因为是侍妾所生,所以对这些孩子的死都没引起人的注意。”

    “除去的方法是怎样的?”

    孙氏与聂氏互望了眼,心里在嘀咕,这位夫人看来是要造孽了,只不知道要除去哪家的孩子,孙氏道:“老奴们虽然是主房的人,但对于手法并不清楚,只是曾偷听到主母说有大椎,肩中。”

    夏青透过窗户,隔着满天飘舞的飞雪,望着主屋里双晴抱起孩子,一双手在孩子的后背上轻轻的拍打着,在旁人看来,那是轻哄着孩子:“这几个穴位,在身上的哪个地方?”

    “后背,就是脊椎的上方,脖子的下面。”

    夏青握紧了双拳,面上依然的一惯的冷漠,她看着双晴更是抱紧了孩子,只因孩子轻轻的挣扎了下。

    一地的银雪,衬着那屋内的情况,她看得分明,那些天,她总是看到双晴这样抱着小山头在她在前,她边跟她说话,边逗弄着小山头,明明她就看到了小山头在挣扎,还以为孩子只是想下地玩,当她想抱过时,双晴便说孩子还小,下地可以走得慢些,等孩子到足三岁了再学走也不迟。

    当时,她以为双晴过于溺爱孩子。

    这个她视若为家人的女子,她视做亲人的女子……

    她对她可说毫无保留。

    “可有解除的方法?”

    “有,但那些手法只有嫡母或是嫡长女才会,可嫡母已然自尽,嫡长女双晴姑娘在瑾王府,”二个老嬷显然还不知道夏青的身份,那聂嬷嬷想了想道:“是了,还有一个人,就是双晴姑娘的教导钱春嬷嬷也会。”

    “恩人?”大牛紧声道:“时间紧迫。”

    夏青点了点头。

    大牛迅速的离开。

    雪,似乎又更大了些。

    双晴一手狠狠的在孩子后背的几个穴,她显然按得重,孩子的身子一直在挣扎,她却紧紧的摁着孩子,尽管如此,她的眼底却积满了泪珠,这是一个多可爱的孩子,这是一个多乖巧的孩子,她能他的疼爱也是疼到了心坎里,可那又如何?灭族之痛,丧亲之恨,她若不报,怎配为燕家子孙?她忍辱偷生至今,没有实力,没有兵力,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她花了多少时间,才让夏青信她。

    她知道瑾王曾暗中派人查过她,甚至监视着她,因此,她大胆向他谏言,让他要多多接触孩子,取得了他的信任。在外人看来,她为了小公子可谓尽心尽力。

    谁能猜到她会使出这样的手法来害孩子呢?

    只要她在一天,这瑾王就别想有孩子,她要让这个男人也尝尝这样的痛楚。

    也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大牛冲了进来。

    双晴眼底闪过一丝慌张,但也就一瞬间,就已然镇定:“大牛?你,你怎么突然进来了?吓了我一跳,是来找夫人的吗?夫,夫人不在。”

    大牛冷冷看着她,出手便打在了她的脖子上,在双晴昏过去时,他接住了倒下来的小山头,下一刻,二名影卫出现将双晴架走。

    望着怀中目光越发呆滞的小公子,大牛心中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早先发现双晴的异常,要不然孩子也不会受这样的苦。

    雪下得大,外面却并不潮湿,甚至显得干燥,而在瑾王府偏僻的破旧小屋里。

    双晴悠悠的醒转,当看到眼前的环境时,怔了下,才一动,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着,她这才惊住:“谁?是谁?”直到看到夏青从昏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她猛然睁大了眼。

    “夫人?”双晴的面色闪过一丝慌恐,却是强颜欢笑:“您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把我绑着了?”

    夏青一步一步走向双晴,她的目光始终冰冷平静的看着她,像是要望进双晴的灵魂深处。

    她越是望,双晴越是闪躲,夏青的双眸太冷太深,深到她不敢多看。

    夏青没说什么,还是平静却幽黑的看着她,她看她看得专注,看得冰冷,看得安静,也万分沉默。

    “夫,夫人?”

    “小山头可以说是你一手带大的,他虽是瑾王的孩子,可他也是无辜的。”夏青声音冰冷:“你若要报仇,大可以找瑾王,甚至找我。”

    “夫人,双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报仇,什么……”双晴的话没再说下去,只因她看到了二名她熟悉的嬷嬷被推了进来,惨白的面色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们,又投在了夏青身上,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安静,太过安静了。

    夏青没再说什么,她无话可说。

    双晴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冷声道:“既然夫人已经知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孩子何辜?”

    “何辜?那我燕家上下老少数百口人命,又何辜?”双晴厉声道:“夫人只知道心疼自己的孩子,那我的亲人,我的族人,我那些还未极地,还未弱冠的兄弟姐妹们,又何辜?”

    “是啊,何辜?没有一个人是错的,人活着不是选择便是牵连,是生,是死,是复仇,还是选择平淡的活下去,”夏青走到了火炉面前,熊熊炉口印着她越来冷肃的容颜:“每一个选择若没有走好,就必须去承受那样的结果。”

    “结果?什么结果?因为那些发起战争的人,我们就必须得承受他们的失败吗?”双晴脸上往昔的温雅早已消失:“凭什么要我们来受那样的罪?凭什么?”

    “你与那些人又有何不同?难道小山头就要承受你们失败的报复吗?那你与这些发动战争的人又有何区别?”

    双晴一愣,挫败了下来:“夫人要如何处置我?”

    “我说过,是生,是死,是复仇,还是选择平淡的活下去,每一个选择若没有走好,就必须去承受那样的结果。”

    “结果?夫人若要我的性命,双晴不会贬一下眼晴。”

    夏青像是没有听到双晴说的话,只说道:“当初我选择了再次站在瑾王的身边,便没有再退一步的可能。王爷当初,就是没做到斩草除根,才有了小山头今日的祸事。”成大事者,都是踩着别人的鲜血才上去的,她不知道应辟方所做的事是对还是不对,但至少,她此刻还安全。燕氏大家族,不能说他们是错的,可这结果却是乱世所必须承担的。

    “斩草除根?”双晴冷笑:“我燕氏家族除了我就只剩一些老弱妇孺,还有谁?”

    夏青朝着门口喊了声:“进来。”

    就见大牛带着一名容貌普通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手中还抱着个不到二岁的孩子。

    当看到那女子时,双晴脸瞬间毫无血色。

    “大,大小姐?”那女子看到双晴时,惊得睁大了眼晴,又望向夏青,抱紧了手中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一切的孩子。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不,”双晴看着夏青,声音透出了一丝的颤抖:“你是怎么知道她们的?”

    “只要对你进行调查,查到这些又有何难?”

    “你,你要怎么待他们?”

    “你说呢?”

    “不,不要……”双晴摇摇头,痛苦的吼道:“不可以,夏青,你不可以这么做,那是我们燕家唯一的血脉。”她用尽了心思才保护好了这个孩子。

    “孩子的母亲只是你们燕府里一个普通的丫头,她手中的孩子是燕大嫡子一次酒后才有的,你用尽了心力才保住了孩子的母亲免沦为官奴,目的就是想留下燕氏这点血脉,”夏青淡淡一笑,只这笑太冷了:“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不……夫人,你生性仁慈,不会伤害这么一个幼小的孩子的,是不是?”双晴挣扎着想挣开铁链,可哪有什么用处。

    “这人,为什么总有心机去做害人的事,却没有勇气来承担这个后果呢?”夏青觉得可笑,在她要去碰触那孩子时,孩子的母亲抱着孩子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看着她,却不想身子被身后的侍卫给档住了。

    “夫人,这一切都是大人的错,跟孩子没有任何关系啊,求夫人放了孩子吧,夫人,夫人……”

    “总要有人为小山头受到的伤害抵罪的,不是吗?”夏青说着,身旁的侍卫已一把夺过了女子手中的孩子,在女子要来抢时,打昏了她。

    “不,夫人,不要这样,求求你,放过孩子吧……”蓦的,她睁大了眼,只因夏青突然从怀中拿出匕首,把匕首突然刺向了孩子,就在匕首要刺进孩子的心脏时,双晴一声尖叫,晕了过去,因此她并没有看到匕首并没有刺进孩子的身体里,而是停了下来。

    “夫人?”侍卫等着夏青的指示。

    然而,夏青却像是并没有听到侍卫在说什么,她的眸瞳里猛的闪过一张嗜血的血腥之息,只因脑海里突然间闪过一些无数孩子的画面,画面中到处是血,那些孩子的身上,脸上,都是血,夏青甩甩头,当印入眼帘的,却是侍卫抱着的孩子正拿着好奇的眸光看着她,孩子并不惧怕,相反,竟然想来拿她的匕首。

    “夫人?”侍卫又唤了声。

    夏青神情一震,清了清神,才将手轻抚上了孩子可爱的脸颊:“打晕他,弄些血上去。”

    双晴是被一丝灼热给热醒的,当她看到映在她面前那块烫得通红的铁烙时,她睁大了眼,被吓了一跳,在看到地上那个小小尸身时,一声惨叫:“不,不——”

    “心痛吗?”

    双晴充带着血丝的双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夏青,声嘶力竭的喊道:“你好狠的心,他还只是个孩子,你这个毒妇——”

    “这人,对自己做的事,总觉得怎么恶毒都不是过份的,都是有苦衷的,而别人做的事,却是十恶不赦的。”夏青淡淡道,声音着透着讥讽。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我杀你做什么?你自有你该去的地方。”夏青看着火炉中那被烫更为火热的烙子。

    此时,侍卫上前,将铁烙拿起,铁烙的头上赦然是个铁‘奴’字。

    当双晴看到这个字时,毫无血色的面庞再次刷白:“你要干什么?”

    “你的族人不是被贬为奴,就是流放塞外,可不管哪个,都会在额头上印上这个字,”望着双晴终于露出了恐惧的面庞,夏青轻漠的道:“当初你被送给瑾王,看到傲然的你,我怜你,也敬你,现在,我已拿回了对你的怜悯与尊敬,你便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不,不……我错了,我错了,不要,不要——啊——”

    一块滚烫的铁烙已经印上了双量的额头,她亦被痛得昏死了过去。

    自始至终,夏青的眼底都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她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就像是在看一场对付犯人的戏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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