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林绪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有什么，第一是中亿万彩票，第二是一觉醒来发现钱没了，第三是霍衍会亲他。

    如果中彩票了他还可以告诉自己是走了狗屎运，如果钱没了他还可以告诉自己是家里进贼了，如果霍衍亲他……林绪能想到的解释只有霍衍犯病了，或者他自己没睡醒。

    而且霍衍亲的特别自然，好像已经在脑海中演习过无数遍，就像当初说要和他领结婚证一样的云淡风轻，亲了他之后全然没有心里负担。

    倒是一向厚脸皮，满嘴跑火车的林绪，反而上演小型社死现场。

    霍衍还是头一次看到林绪这么一副呆呆傻傻的毛头小子模样，咳了一声，自然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霍衍靠在中岛台上，好整以暇观察林绪的反应，难得有了几分闲适的慵懒，而非往常的冷漠严谨。

    感觉怎么样？他居然还问他感觉怎么样？

    林绪回想了一下那个感觉，如实回答:“挺好的，你嘴挺软。”

    林绪站在那里认真回想的时候很正经，就像学生认真回答老师的问题一样一板一眼。

    霍衍总觉得林绪哪怕用这种正经的态度说话都在故意开黄腔。

    这个男人惯会用那双桃花眼温柔又痞坏的目光看着一个人，撩完不负责。

    霍衍心里又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恼火，他走上前，一只手遮住了林绪的眼睛，轻声在他耳边问道:“你是不是就喜欢耍着人玩？林绪，开玩笑如果过分就不好了。”

    霍衍的语气始终平静到听不出情绪，哪怕心里已经五味杂陈，翻江倒海。

    林绪刚要开口，霍衍遮住他眼睛的手慢慢往下移，移到他的鼻梁处，霍衍突然手上动作一顿。

    在那一刻，林绪清晰看到了霍衍眼里的震动与茫然。

    他的肩膀陡然一痛，霍衍猛然抓住了他的肩膀，语气陡然变得激动:“一年前，你有没有去过法国的科西嘉岛？”

    林绪听到这话心里打了个突。

    他一向不记人，出过那么多次任务救过那么多人，还有轻微脸盲，所以到现在被他记住的人寥寥无几，当初对他死缠烂打的顾家二少就是其一，因为那位顾家二少太不要脸了。但是兴许是这方面的缺陷，使他对于地名等记忆格外深刻。

    一年前出科西嘉岛的那个任务他记得很清楚，那时他刚出个任务，还没歇一天队长就给他下发去科西嘉岛的命令。队长说涉案人员是一个有名的黑色组织，刚好新型装备被送了过来，不如去试试手。

    于是林绪就去了。

    现在霍衍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他不多想都难。

    霍衍刚问完林绪就又摇头:“不对，只是眼睛像。”他想到了林绪的工作:“你真的以前在法国就是做牛郎的？”

    并非说做这个行业的男性就该柔弱，但是和林绪认识这么久以来，林绪的所作所为和普通人完全不沾边。哪怕是练过散打或是跆拳道，都未必能有他的反应速度。

    林绪知道霍衍起了疑心，故作不正经的调笑:“对啊，以前在法国就是做牛郎的，我说了，干我们这行身体要好。”

    霍衍又把手拿了起来，遮住林绪的下半张脸，翻来覆去盯着他的眼睛看，那目光似乎都要把林绪看穿了才好，林绪表面淡定，内心已经卷起惊涛骇浪。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林绪不动声色的试探:“怎么，你一开始说我一年前去没去过科西嘉岛，你去过？”

    霍衍犹豫片刻，轻轻点了点头，依旧在不停看他，准确地说是在看他的眼睛。

    直到睡觉前林绪都在想，怎么就这么巧。

    他已经能肯定一年前他在科西嘉岛救出的人之一有霍衍，甚至可能赵子谦都是那几个人中的一个，不然赵子谦不会说对他眼熟这种话。

    每次出任务的时候，林绪都会全副武装，头戴头盔只能看到那双掩藏头盔护目镜下的眼睛，能被认出来的概率很小，除非被施救者记忆力好或者对他印象深刻。

    当初就是因为他出了一个任务，将顾家二少救下，顾家二少就开始对他死缠烂打，各种威逼利诱。队长都被弄得没了办法，最后说服林绪戴着和那位顾家二少见一面。

    那五分钟林绪就那么无聊地坐在那里听那个男人倾吐爱意，对方说完全不用看他的脸，光是他救了他，他就足以对林绪心动，完全莫名其妙且病态的爱情观让林绪无语至极。

    而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位霍总，不过想来这位倒是比较理智，最起码没有找到他们队里。

    半夜，林绪还是轻手轻脚进了霍衍的书房，找出了那天没有看清的素描。

    他用手机灯光做光源，最终成功在书房找到那个盒子，打开之后，他短暂迟钝了几秒。

    这次看得很清晰，素描上画的人就是他，遮住了脸的军用头盔，军装，还有军装前的一个火蛇标记，作为队里的佼佼者，这是他的独特标志。

    画上的人果真如同霍夫人所说没有脸，每一张都是。虽然眼睛画出来了，但兴许是霍衍记忆出现了一些偏差，画出来的效果不太好，和林绪本人的差距较大。

    处理好现场后，回到房间的林绪还是有些难以相信，霍衍那个所谓的幻想出来的男朋友竟然是他！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单只胳膊压在自己脑袋下，林绪看着漆黑黑的房间自言自语:“一个神经病，两个神经病，三个神经病，四个神经病，……”

    得，数来数去都睡不着。

    林绪做梦都没想到霍衍所谓的“幻想男友”是他。

    林绪努力回想当时这件绑架案的内幕，听队长说好像是谁跨国雇佣法国的一个黑色组织绑架了那一行人。已经隔了一年，林绪一向又对这种利益牵扯不清的事没有兴趣，具体是怎么回事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至于霍衍对他的喜欢，林绪总觉得霍衍喜欢的是那个穿着军装，连脸都不知道长什么样的国际武警队队员林绪，而不是他这个以牛郎为职业的林绪。

    回想起今晚霍衍主动的那个亲吻，虽说玩笑意味居大，却还是令人焦躁。林绪烦得厉害，乱糟糟的事情乱糟糟的心情，一晚上的烟一根接一根抽，然后等天亮的时候才一个猛子扎进了枕头里。

    我为了赚钱才认识的老板其实暗恋我的一个马甲？而且不知道是因为幻想症还是其他，暗恋得颇为上瘾？关键今晚老板还亲了穿着另外一件马甲的我？

    狗日子过得太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