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手链……在哪里买的？”霍衍打量着系在自己手腕上的红色手绳，上面串着的金色小珠子看上去含金量就不高。

    以一个商人的身份，霍衍对这个所谓的转运珠持怀疑态度。

    “淘宝啊。”林绪把客服跟他说的话又仔仔细细对霍衍说了一遍:“客服说这是开过光的，什么得道高僧加持过的，能保人平安，招财，招桃花。”

    说着说着林绪乐了，握住霍衍白皙的手腕啧了声:“我觉得三万块钱挺值。”

    霍衍哭笑不得:“你一个在法国长大的人还信这些？”

    林绪本来是不信的，但是他实在不知道送霍衍什么东西，霍衍不缺钱，他送什么都显得有些敷衍，索性送个这东西。

    “客服说了，心诚则灵。”

    林绪伸手戳了戳霍衍的心口:“懂了没？三万块钱对我来说可是笔巨款，我没花你的钱啊，我花的都是我自己的钱，你知道劳动人民赚点钱有多不容易吗？”

    他们部队每个月的工资折合人民币大概8万块钱，其实不算低，但是和霍衍当老板的一比，怎么看都是个打工可怜人。

    “好，那我收下了。”霍衍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转运珠，唇角散开一抹笑意，低头时雪白的脖颈没有被大衣领子遮住全部露了出来，雪夜配美人，最是赏心悦目。

    “希望以后你想买东西到我这里来买，我觉得能发家致富。”霍衍晃了晃手腕，纯黑的眸子看向林绪，那双眸子在路灯下蒙上了淡淡的温暖的光。

    这里是一条比较安静的小路，然而骑着电动车路过和下夜班赶回家的人们依旧充斥在画面中。

    可惜，林绪这一刻什么都看不见，也看不清，他好像眼里只剩下霍衍那张清冷俊美的脸和他唇畔那抹温暖笑意。

    林绪有些恍惚地凑近，在两个人隔得很近的时候，他甚至可以看到霍衍的睫毛狠狠颤了两下，当他的手摸上霍衍的侧脸时，他却猛然惊醒般向后退了两步。

    他在做什么，他是疯了吗。

    已经做好打算不再随意撩拨他，这对两个人都没有好处。

    林绪懊恼得恨不得锤一下自己。

    而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快速退开的时候，霍衍眼底闪过的几分晦暗。

    十二月末的雪来得又快又急，刚下过一场没几天就又下了一场

    办公室的女职员们每一次下雪就要凑到落地窗前拍照，个个兴奋，明明生活在北方年年都能见到雪，却好像从来没见过雪的样子，守在窗前对外面乱飘的雪花一通拍，有人还要拉着林绪一起，林绪笑一笑就拒绝了。

    开玩笑，猛男没有尊严的吗。

    他一个身高189的年轻男人跑到落地窗前对着镜头比划剪刀像话吗。

    林绪已经在这个总裁助理办公室呆了几天，他唯一的感触就是，有女人的地方好像就是一个时尚show或者娱乐show，现在林绪办公室的这三个女助理平常看着精明，只要不在工作时间，一个比一个疯，讨论内容涵盖了职场圈，时尚圈，娱乐圈，什么都能说得出来。

    至少林绪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她们讨论“咱们霍总会不会有八块腹肌”，“今天那个谁谁家又出了个包，五十多万，我狠狠心还是买了”，“哇这个男明星被捶出轨了，人渣，我要是姐姐就在房间放摄像头拍到狗男女滚床单，然后发网上，让他们全部失业。”

    夏助理属于高级点的助理，没有和他们在一个办公室，林绪觉得挺可惜，这种男同胞完全插不上嘴且还要被迫旁听的好事怎么可以只有他一个人独享。

    总裁办公室内。

    霍衍刚签完夏助理送过来的一份文件，夏助理还没有走，霍衍声音淡漠:“还有什么事？”

    夏助理面露难色，在男人的冰冷目光下还是快速解释:“霍总，我们和顾家投资的那个项目出问题了。”

    霍衍听完后事情原委后，不出所料砸了份文件。

    “我早就说过，这种钉子户很不好处理，派去协商的人一定要稳重，现在出事了，损失钱倒不要紧，对方造成的社会影响才是大事！”

    霍衍狠狠拍了下桌子，目光冰冷薄怒，他很少有这种情绪外露的时候，夏助理跟他的这两年，每次霍衍发了火就绝对不是小事。

    一时间他也不敢说话，低头挨训。

    霍氏和顾氏这次合作的项目是开发东城区的大型百货商场，这几年那片区域发展很快，随着交通设施的完善和政策的扶持，逐渐形成了大学城等聚集。东城区的发展潜力很大，现在建造百货商场无疑是明智的选择，然而周围不不肯拆迁的居民无疑让人头痛。

    霍衍咬了咬后槽牙:“霍氏的人把老人打伤住院，传出去对霍氏的影响不可估量，现在社会舆论很容易被人引导，去医院，一切赔偿按照最高标准来。”

    夏助理应是，又想起了一件事，把手里的另外一份文件递给了霍衍，为难地说:“霍总，关于林先生的身份实在不好查，迄今为止我们只能查到他就职的地方应该位于法国某个边缘城市，如果动用公家的关系能有一些蛛丝马迹，但是现在上头抓得紧，哪怕就是公家人有特权现在都不敢乱用……”

    简而言之，内部人都已经忌惮的事，旁人再有权有势也没有谁愿意为巨大的利益丢掉饭碗。

    霍衍眉心一跳，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内，没有太多吃惊。哪怕林绪总说自己是一个牛郎，但他就是固执的觉得林绪不应该做着这样的职业，让他彻底起了怀疑之心的是那天他们在外吃面的那晚。

    那晚林绪靠的他很近，近乎快要亲上他，甚至手也摸上了他的脸，哪怕很快就收回了动作，霍衍也感受到了林绪手上的薄茧。

    “能查到就继续，查不到就算了。”霍衍轻轻叹了口气。

    林绪为什么要瞒着他？

    难道对于林绪来说，他就这么不可信任？

    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连自己的职业都要掩饰？

    这一刻，霍衍的心上涌上一层又一层的失落与失望。

    他母亲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很对，他这个人心软得不像话，要是谁真的特别用心对他好一点，他就特别容易感动，甚至可能到最后，把自己都给赔了进去。

    林绪正坐在电脑前无聊得玩手机斗地主，办公桌突然被敲了一下。

    霍衍的目光从他的手机上一扫而过:“我要出去，作为助理之一你应该陪同。”

    林绪刚要把手机收起来，脑袋被霍衍轻轻拍了一下，冷着脸的霍总语气中有几分无奈:“上班时间，不要玩手机，你不能仗着……”

    不能仗着你是我的人就这么浑水摸鱼，被办公室的其他人看着不太好。

    霍衍这句话没有说完，但谁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林绪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头发:“是，霍总，我以后尽量上班时间好好工作。”

    好好工作？

    霍衍眉心一挑。

    他本来就没有指望林绪好好工作。

    他们离开之后，助理办公室突然爆发了一小阵骚动。

    “天！公司的人把钉子户推倒在地，还上新闻了！”

    钉子户对于开发商来说一直是个头痛的问题，给的价钱对方不满意不签拆迁合同，从而影响工程施进，要是真的满足了其要求，开发商也过于憋屈。

    东城区项目的负责人说，当初已经和那户人交涉好每平方米的价格，对方却突然一口把价格翻了三倍，明明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结果施工队到了却死活不让拆。

    霍氏负责项目的人也是急了，争执过程中气得推了老太太一把，老太太直接躺在了地上起不来，哭天抢地哀嚎这年头开发商不做人。

    不知道谁把视频发到了网上，已经成为了时事热点，公关部正在安排人公关，发视频的人有刻意误导大众之嫌，现在网上舆论全部把脏水泼给了霍氏。

    霍衍作为霍氏掌权人这种时候不得不出面。

    林绪一开始想不明白霍衍为什么要带他过来，毕竟他又不是真的霍氏员工。直到夏助理凑到他耳边说:“公司最近传出了一些流言说林先生就是吃软饭的，如果林先生再继续无所事事的状态下去，流言会更多，霍总也是为了保护林先生。”

    不想让他被外面传的那么难听，却也不舍得真的让他做什么事，于是出门就把他带着做做样子给别人看，为的不过是那些人少诋毁林绪一些。

    林绪的喉头有些发涩。

    霍衍一定是上辈子把银河系炸了才那么倒霉的遇到他。

    在车上，霍衍刚刚接完关于那边情况的一个电话，眉心烦躁的拧起，便感到眉间被人的手指抚平。

    青年的声音里似带着无奈与叹息，恍若春风拂过细腻轻柔:“你怎么能傻成这样。”

    霍衍挑眉，淡淡道:“没有你傻，买了一个三万块钱的没用的珠子。”

    林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