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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生与死的亲密(3)

    夜清歌的眼角飞快地跳了一下,大步走过去,和林夕面对面,用口型很慢很慢地问:怎么样?

    只是三个字,她又说得很慢,林夕当然是看出来了,回道:“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就过来找你们了,结果我还不清楚。”

    “那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唐越一边走上来,一边提议。

    夜清歌点点头,飞快走出去,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从林夕的手里接过席君遇。

    小家伙本来扁着嘴正要哭了呢,一看到妈妈伸手要抱自己,脸上的表情立即由阴转晴,欢快地张开双手,扑到了妈妈的怀里,还凑上去亲了亲,蹭得夜清歌一脸口水。

    可是怎么办,还是这么喜欢这个臭小子。

    ——

    三人到了霍行知病房,医生正等在那里,看到夜清歌抱着孩子进来,连忙说:“席太太,这里刚消毒过,味道很重,小孩子还是不要待在这里比较好。”

    夜清歌立即转身走了出去,随后医生走出来,一行人转而到了医生的办公室。

    “席太太,恕我冒昧,我能不能多问一句,你和病人的关系是……”医生眉头紧皱,问得有些迟疑。

    唐越脸色微微一变,在心里暗骂自己是猪!

    因为这些天很忙,他只吩咐医院如果找到霍行知要第一时间通知他们,却忘了说这个人和他们的关系,医院看他们这么重视霍行知,肯定以为他和他们的关系很亲密吧?

    他正要说话,夜清歌却回过头来,对着他轻轻地摇摇头,而后用口型对医生说了两个字:“朋友。”

    医生点头,旋即便是叹气,语气颇有些惋惜:“席太太,我要很抱歉地和你说,你的朋友情况很不好,有可能这辈子都不能下地走路了。”

    屋里很安静,夜清歌看着医生,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而后就是无尽的平静。

    “霍先生原本就有一条腿是假肢,现在另外一条腿,也废了。”

    医生的话音落下,面前站着的三个人,还是一样的反应,甚至,唐越一脸的可惜,那神情就好像在说:只是一条腿废了吗?两只手怎么没都废了?

    医生震惊了,却又不敢问出来,只能自己在心底各种猜测。

    顿了顿,他忽然又说:“而且霍先生的头部之前也受过伤,这一次又伤到了,他就算能醒过来,智力也不会和常人一样。”

    医生的话说的十分婉转,到了唐越那里,就变得十分直接了,“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醒不过来,就算醒过来了,也有可能变成白痴?”

    “是,是啊……”医生愣愣的看着唐越,怎么好像那位霍先生变成白痴,一辈子不能下地,他还很高兴的样子?

    唐越其实真的是很高兴,甚至想鼓掌啊!

    这个变态,终于再也不能作恶了吧!活该!这就是报应!

    林夕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她不是唐越,对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也就没那么多厌恶。

    夜清歌依旧是一脸平静,抱着孩子站在那里许久,然后对医生点了点头,就出了办公室。

    林夕和唐越跟着出去,到席司曜病房门口的时候,夜清歌亲了亲宝宝,然后交给林夕,又在林夕的手上写道:我在这里陪他一会儿,你和唐越先去兰姨那边。

    “你早点过来,吃饭了。”林夕一边点头一边说。

    夜清歌笑笑,看着他们走远,她才转身进去。

    席司曜依旧在沉睡,医生说他现在都是靠药物维持着,必须尽快找到他的至亲,进行心脏移植手术,否则……

    念头到这里就被她打住了,因为她不敢再想下去。

    轻轻地在床边坐了下来,将席司曜的手握在手心,越握越紧。

    司曜,你还要睡多久呢?你舍得看我继续这么辛苦下去吗?

    兰姨说她坚强,唐越对她刮目相看,林夕也说,如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肯定吓傻了,哪里还会像她一样,条理清晰地知道去做什么。。

    可是,他们都只看到了外表的她,内心的她又有谁看见?

    她也以为自己坚强,以为自己可以扛下一切,可是寂静无声的夜里,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内心一遍遍地挣扎。

    如果现在是你,这样的抉择放在你面前,你会选哪一边?

    左手孩子,右手是他,无论哪一边,都是剜心之痛!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深深、深深地看着病床上的人,看着他呼吸平稳地沉睡,看着他对自己此刻的伤心欲绝毫无反应。

    不怪他,可是真的好难受……

    司曜,你醒来好不好,不要再睡了,我需要你。

    ——

    吃饭的休息间,林夕看了看拿着碗筷,已经在窗边站了十几分钟都没有动一下的人,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人,压低声音问:“唐越,你看兰姨是不是有问题?她都站在那里十分多钟了。”

    唐越抬眸看去,还真是这样!

    兰姨左手捏着一把筷子,右手拿着两个碗,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好像是被什么给吸引住了,完全觉察不到后面两个人正盯着她的背影在看。

    “外面什么这么好看啊,兰姨?”唐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忽然出声问。

    兰姨被吓了一跳,手一抖,两个碗差点摔了,幸好唐越手快,接住。

    “兰姨,你怎么了?”

    她的反应有些怪啊,如果只是被自己吓到,刚刚的眼神不应该是那样的啊!

    怎么形容兰姨刚刚的眼神呢?就好像有什么心事,差点被人看到听到一样!

    唐越狐疑地上下看了兰姨好几眼,怔怔的,愣愣的,不说话,只是看着。

    兰姨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一巴掌赏在他的肩头,“臭小子,你是存心想吓死兰姨是不是?”

    “没……”唐越还没从刚刚的困惑中反应过来呢。

    “还说没有。”兰姨故意板着脸,那样子唐越太熟悉了,“故意不出声走到我身后,然后又突然出声,不是想吓死我是想干什么?”

    唐越扭头看林夕,后者也是一脸的不解,兰姨这情绪也转换的太快了吧?

    不等他回答,兰姨的眼神就在屋里转了一圈,再问:“少夫人呢?”

    “去看少爷了。”

    “这样啊……”兰姨点点头,去摆碗筷了,可是她的心不在焉实在是太明显了,四个人的碗筷摆到最后一个,耳边骤然响起一声破碎声,是一个碗掉在了地上,那声音听着清脆,却也突兀的让人心惊胆颤。

    兰姨自己当然是被吓了一跳,拍着自己的胸口直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唐越和林夕面面相觑,齐声问:“兰姨,你到底怎么了?”

    “啊?”突然听到这个问题,兰姨好像又被吓到了,抬头看着两人,脸上的神情十分惊慌。

    这下,唐越和林夕都敢肯定了,兰姨心里一定有事,而且很严重的事,不然不会这样啊!

    就在他们准备对兰姨进行‘拷问’的时候,夜清歌回来了,推开房门看着这架势,还以为怎么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兰姨正担心会被追问,此时她进来刚好给自己解了围,连忙说:“好了好了,人到齐了,吃饭了。”

    唐越和林夕很郁闷地看着夜清歌,害的她以为自己怎么了,纳闷了好一阵。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两个小家伙吃饭的时候也特别地不乖,就连平时特别安静的老大,看到大人们围在一起吃饭,也依依呀呀地在婴儿车里打滚,那样子像是要爬出去扑到一个才罢休。

    夜清歌转头看到这一幕,笑了笑,放下碗筷过去将孩子抱了起来,老大开心啊,连忙讨好又献宝似的叫她:“麻麻!”

    两个小宝贝到现在为止,只会叫拔拔麻麻,不过就连这两个称呼,都喊得不标准。

    可是夜清歌还是好开心,和他贴了贴脸,又让他在自己的脸上亲了亲,然后才抱着他坐下来,继续吃饭。

    小夜白看妈妈吃的那么香,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一只手伸得老长,去够桌上的碗。

    夜清歌连忙放下筷子把碗往里推了一些,低头没好气地看着他,小夜白像是知道妈妈不高兴了,收回小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一副‘我是乖宝宝,我不惹妈妈生气’状。

    唐越直摇头,“这家伙长大了在腹黑这方面肯定超越少爷,平时装深沉就算了,现在还卖萌!”

    身旁的林夕已经眼冒桃心了,“唐越,我好喜欢小夜白!比喜欢你还喜欢,怎么办啊!”

    “不行!”唐越炸毛,扔了筷子一把将林夕的手抓住,然后恶狠狠地看着夜清歌怀里的小家伙,放话:“警告你啊,不许对我的女人有非分之想!”

    小夜白睁开粉嫩的眼皮,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继续自己傲娇的风格,懒懒地看他一眼,然后闭上,扭了扭身子脸朝里面,直接撅起屁股对着唐越。

    唐越:“……”

    林夕笑的肚子痛,夜清歌也是笑意盎然,只有兰姨,虽是笑着,可是笑容之中,却有着无法掩藏的遗憾。

    以后,再也看不到这样温暖美好的画面了吧……

    ——

    吃了饭,唐越和林夕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兰姨和夜清歌。

    怎么说呢,气氛似乎有些压抑,夜清歌又发不出声音来,心底闷闷的,更加不舒服了。

    兰姨静静地坐在床边,一直都没有说话。

    之所以现在只有他们两个,是因为刚刚快吃饭完的时候,兰姨十分严肃、郑重地说:“唐越,小夕,待会儿我和少夫人有事情要说,你们先照顾一下两位小少爷。”

    当时唐越和林夕是满脸震惊,在没吃饭之前就觉得兰姨心里有事,现在她又是这样的表情,他们更好奇了。

    可是一般时候,兰姨都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此刻只有一个解释——这件事非常重要,重要到可能关系生死。

    所以唐越和林夕什么都没多问,吃晚饭就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出去了。

    “少夫人……”兰姨终于转过身来,看着夜清歌,脸上的纠结一点一点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夜清歌也紧张起来了,对着她点点头,表示自己集中精神在听她说话。

    兰姨却是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一下一下地抚着,那样子……好像下一秒她就要离开,此刻是千万般的不舍。

    夜清歌心里莫名地难受起来,走到一边拿过笔和纸写下一句话:兰姨,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我很不安。

    兰姨看了纸上的话,兀自笑了笑,而后才说:“少夫人,你见过少爷的父母吗?”

    夜清歌摇头。

    怎么可能见过,席司曜的父母在席司曜很小的时候就被席也正的人杀害了,当时她还没和席司曜相遇呢。

    而且,嫁到席家之后,她脸照片也没见过,所以对于席司曜的父母,她其实是一片空白。

    兰姨点点头,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少夫人,今天我要和你说一个秘密,一个在我心里藏了三十年的秘密。”

    夜清歌心跳骤然加快,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她看着兰姨,眼神亮亮的、

    兰姨在笑,那笑容带着魔力,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带回很多年以前——

    三十年前的某一天,才出生五个月的‘席司曜’高烧不退,当时他的父亲和母亲被人追杀,所以不敢将他带在身边。

    彼时在他身边的,只有兰姨一个人。

    兰姨抱着他四处求医,但迫于当时的医疗条件,最终才五个月大的‘席司曜’夭折。

    期间兰姨也给他的父母打过电话,可是一直都打不通,她也能理解,那样混乱危险的情况,哪怕打得通,他们也不敢回来看自己的儿子。

    因为他们回来,后面紧随而来的,将是数不尽的危险。

    兰姨当时心痛不已,更觉没有脸面对他的亲生父母,一时之间,她万念俱灰,抱着孩子小小的尸体从医院出来,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

    事情的转机,就出现在那一刻。

    医院门口她撞到一对夫妇,妻子哭哭啼啼的,丈夫跟在她身边,因为被她撞到,他们的脚步停了停。

    她听到丈夫对妻子说:“别担心,一定可以找回孩子的,医生不也说了,刚出生的孩子都差不多,许是别人认错抱走了,不是被偷走的,别哭了。”

    兰姨脑海中当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就此产生了。

    后来,‘席司曜’的父母摆脱追杀去她那里,‘席司曜’还是好好的,并且已经会走路会说话,看到他们,兴奋地叫‘爸爸妈妈’。

    因为,在他们还没来的日子里,兰姨天天拿照片教他认人,这个是爸爸,这个是妈妈。

    这个‘席司曜’,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席司曜,他其实是兰姨的孩子。

    她不忍心看他的亲生父母,看自己的恩人伤心欲绝,所以狠心将自己的孩子换给了他们,然后骗家里说,孩子夭折了。

    也因此,她被家里赶出来,从此到了席家,再没有离开过。

    对她来说,也许这样的结果很残忍,但是她却觉得十分值得。

    并且,她可以一直在自己的亲儿子身边,看着他慢慢长大成人,尽管,他嘴里的妈妈,叫的永远都是别人。

    但是兰姨不后悔,事情到了那个份上,也容不得她后悔。

    夜清歌听她慢慢地将三十年前的事情说完,将类似于‘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说话,她整个人都傻掉了,呆呆地看着兰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而兰姨,在故事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已经泪流满面。

    她看着夜清歌,极慢、极慢地说:“少爷在这个世上,还有至亲,那个人……就是我。”

    夜清歌听了这句话之后再也站不住,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床上,看着她,摇头,嘴唇在蠕动,却根本说不出话也发不出声音来。

    兰姨在笑,笑中又有眼泪在滑落,她站着,抬手摸着夜清歌的脸,声音温柔如同慈母,“清歌,我不会让他出事的,不会。”

    她说得那么坚定,像是在承诺什么,却更像是在发誓。

    夜清歌一把抓住她的手,摇头,拼命摇头。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如果要用兰姨的心脏救席司曜,那么救了之后呢?这个世上还有兰姨吗?

    到时候席司曜是救活了,醒了,兰姨却没有了,到时候他问起来:兰姨呢?自己要怎么回答?

    她伸手将兰姨紧紧抱住,脸贴着她的胸口,一直哭一直哭。

    不要这样!不可以这样!

    她相信,如果现在席司曜醒着,也不会同意兰姨的决定的,一定不会!

    兰姨摸着她的头,眼泪已经止住,那样深切地看着她,语气之中的惋惜,让夜清歌心如刀割,“不论以前发生了什么,不论以后会发生什么,我都不后悔。”

    夜清歌还是哭着摇头,她拼命想要发出声音来,可是就是发布出来,她好难过,好难过……

    “不要哭。”兰姨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笑着安慰她,“我们清歌这么漂亮,不要哭,兰姨喜欢你笑的样子。”

    她越是这样说,夜清歌哭的就越凶,整个人几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以前总是把兰姨当妈妈,现在才知道,她其实真的是自己的妈妈啊。

    原来,她是席司曜的亲生母亲,原来,自己应该喊她一声妈妈。

    这一点,也是兰姨最遗憾的——

    “这件事我不准备让少爷知道了,所以想听他叫我一声妈妈,是不可能了。”说到这里,那些逞强的伪装还是被心底的伤痛狠狠撕碎,兰姨声音哽咽,“我只是好遗憾,不能听我们清歌叫我一声妈妈,等不到小少爷们叫我一声奶奶。”

    夜清歌泪如泉涌,彻底崩溃。

    “这么多年,我把这个秘密埋在心里,看着他一天天长大,看着他一步步艰难地走过来,我心痛的同时也欣慰,因为他在蜕变,变得那样强大,变得让我觉得骄傲。”

    可是啊,又有谁知道呢,这样的骄傲,只能藏在心里,只能自己默默品尝。

    每当看到他孤独一个人坐在一边的时候,兰姨都心痛,都想上去抱抱他。

    甚至有一次,她问席司曜,想不想父母,席司曜笑了笑,那种笑容里的失落如同重锤砸在兰姨的心口,痛得她说不出话来。

    席司曜说:想,但是想又能怎么样呢?再也看不到了,再也不能一起生活了。

    兰姨当时差点就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可是最终还是忍住,转身回房,心痛一片。你步看只。

    夜清歌扯扯兰姨的袖子,等她低头看下来的时候,她用口型,很慢很慢地说了两个字:妈妈。

    兰姨笑得仿佛十八岁的少女,笑容耀眼而明亮,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哑声说:“好,我听到了,清歌真乖。”

    此时此刻,她是把面前的人当成儿媳妇的,而不是少夫人。

    其实,她是多么希望有那么一天,她能听到席司曜叫自己妈妈,听到夜清歌叫自己妈妈,听到两个孩子叫自己奶奶,然后一家人,和和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啊,这一天,再也不会来。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郑重地对夜清歌说:“这个世上除了你和少爷,还有两位小少爷,兰姨没有什么牵挂了,只要你们安好,我就好,所以——”

    “所以,清歌,我把我守了三十年的秘密告诉你,我把阿曜交给你,请你帮我照顾好他,他从小经历了太多黑暗,在感情上不太会表达,但是他是很爱你,如果日后……你们有什么矛盾,还请你多担待一些,好不好?”

    不好不好,她抓着兰姨的手,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抓得兰姨好疼。

    她哭得满脸泪水,仰着头,像个被抛弃的孩子,那样可怜地看着兰姨。

    兰姨心里疼,可是她还是说道:“我已经和医生说好了,明天晚上进行手术。”

    夜清歌愣了愣,紧接着倏然站了起来,那表情像是做了什么关乎生死的重大决定似的,只见她飞快朝着门口走去。

    ————

    (作者有话说:突然发现自己的泪点并不高,这一章写到泪奔,感觉兰姨就像是自己身边的一个长辈,我好难过。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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