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楼, 甄萍和陆荣正在大门那边，也没注意两个小年轻。
姜秋宜站在家门口张望了下，浅声问：“爸妈在做什么？”
陆明承扫了眼, “在准备贴对联。”
“这么早啊？”姜秋宜惊讶, “去年不是你贴的吗？”
陆家的习惯，还挺特别的。
每年都是陆明承贴对联, 也不让家里佣人帮忙。
陆明承“嗯”了声, 淡声说：“所以他们现在只是在那研究。”
姜秋宜：“......”
她懂了。
随便吃了点东西垫肚，姜秋宜便被甄萍叫着，和陆明承一起贴对联去了。
她也没拒绝，乖乖地跟到大门口。
陆明承看她, 低声道：“把东西递给我。”
姜秋宜递上。
她以前没有参与过这样的活动，但也大概知道需要做什么。
反正陆明承需要什么给他什么就对了。
除了大门的对联, 家门口的两人也贴上了。
陆家在这种事情上，还挺讲究的，风俗习惯一直都保存着。
晚上来家里吃饭的人多, 姜秋宜帮陆明承弄好, 便进了厨房。
陆家亲戚不少，但陆明承是独子, 陆荣和孙惜妈妈是亲兄妹，但陆明承爷爷那一辈的兄弟有陆明浩父亲以及伯伯叔叔。
算起来，也都是一家人。
陆明承爷爷奶奶在前几年去世了, 姜秋宜嫁到陆家的时候，陆家一大家子就已经是来他们家老宅吃年夜饭了。
姜秋宜算了算, 人还真的不少。
厨师做完晚饭便放假了, 工资虽高，但他们这一大家子团团圆圆的, 也不能让人孤零零。
一般情况，甄萍都让几位厨师早点弄好便回家，她不会做饭，去年是姜秋宜进厨房帮了大忙。
今年没人喊她，但姜秋宜也还是想出一份力。
她没别的才能，也没别的能力，唯独手艺不错。
姜秋宜正在厨房忙着，孙惜和陆明浩提前过来了。
“姜......”孙惜一看见她，便激动地喊名字。但名字还没说出口，被陆明浩攥了下手，她瞬间改口。
“嫂嫂。”
姜秋宜看她憋红的神色，故意道：“姜嫂嫂？”
孙惜：“......我说错了。”
姜秋宜莞尔。
陆明浩咳了声，“嫂嫂。”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陆明承：“哥。”
孙惜这才注意到，陆明承也在这边。
陆明承“嗯”了声，眼神冷漠地看了眼孙惜，面无表情说：“多大了？称呼都能叫错？”
孙惜微哽，讪讪道：“对......对不起。”
她只是习惯了喊姜秋宜。
陆明承没再理她，看姜秋宜：“你要在厨房？”
姜秋宜：“嗯，我帮忙弄一下，找我有事？”
“......”陆明承：“没有，别太累，这些完全可以交给厨师。”
闻言，姜秋宜好笑说：“知道了，我挺喜欢的，不会累。”
她都这样说了，陆明承自然不会再勉强什么。
他叮嘱两句，便往另一侧走。
倏地，他回头看了眼还在门口的人，想了想说：“孙惜，去厨房帮忙。”
孙惜：“？？？”
她看陆明承走远的背影，呆了几秒看看姜秋宜，又看了看陆明浩：“我哥刚刚说什么？”
她自言自语道：“他让我去厨房帮忙，是想让我给大家表演什么叫碎碎平安吗？”
“......”
陆明浩无言，姜秋宜也被她的话噎住，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
陆明浩想了想，低声道：“哥可能看你太闲了。”
孙惜：“......”
陆明浩指了指，“去跟嫂子学学吧，我先去里面了。”
孙惜撇嘴。
姜秋宜看她这神色，也没喊她，勉强的没什么意思。
她刚转身进了厨房，孙惜便跟了过来。
“嫂嫂，我要做什么？”
姜秋宜瞥了她一眼，纠结了几秒道：“我不想让你表演碎碎平安。”
孙惜一噎。
姜秋宜含笑道：“其实除了碎碎平安，这边的大多都弄好了。”
“......”
孙惜无语，“那我出去啦？”
“嗯？”姜秋宜看了看，“你把水果洗了吧，装水果的盘子别打碎了。”
孙惜：“......不会。”
她刚刚就是开了个玩笑，怎么这夫妻俩都想着刁难自己！！
姜秋宜看孙惜气鼓鼓洗水果，有点儿想笑。
其实一般情况下，孙惜妈妈不应该带她回家吃年夜饭的，但孙家乱七八糟的亲戚更多，孙惜妈妈和他们都不太合得来，从嫁出去的那年到现在，一直都是带她回陆家过年，也因此，孙惜跟陆家一行人的关系也比一般亲戚好点。
姜秋宜看她水果洗的还不错，稍稍放下心来。
看来孙惜不是不会，是懒得做。
-
厨房里忙忙碌碌的，来家里的客人也越来越多。
姜秋宜把陆家人认全了，每个都能喊出名字称呼。
孙惜在旁边看着，还有点惊讶。
“你们就见过一次吧，你这也认识？”孙惜看不远处只有过年才出现的亲戚。
姜秋宜瞥了她一眼，“嗯，特意记过。”
她这种小媳妇，人都认不全的话，会给陆明承丢脸。
所以去年过年的时候，姜秋宜就把这些人名字和长相对应努力记了下来，免得在外面碰见了还不认识，那真的会丢脸。
孙惜看她半晌，缄默了会道：“牛，我有时候都认不全。”
姜秋宜笑了下，感慨说：“我倒是挺希望自己认不全的。”
孙惜没懂她这话的意思，好奇道：“为什么？”
“没什么。”姜秋宜转开话题，“水果都弄好了？”
“......”
厨房忙忙碌碌的。
陆明承也不空闲，陪着长辈聊了会天。
过年大家子凑一起，基本上就是这样的娱乐活动。
有人觉得有意思，也有人会觉得烦。
陆明承现在是陆氏集团的掌权人，即便是亲戚，也有不少想和他打好关系的，这些，陆明承自己也心知肚明。
寒暄了几句后，陆明承准备出去透透气。
甄萍看他，“秋宜呢？”
“在厨房。”陆明承微顿，“怎么了？”
甄萍摆摆手，“没事，你忙你的去吧，我找你老婆。”
陆明承：“......”
他看甄萍急忙忙找姜秋宜的模样，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开始，甄萍和姜秋宜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
陆明承正思索时，陆明浩从一侧冒了出来。
“哥，打牌吗？”
陆明承：“......不打。”
兄弟俩对视眼，双双无言。
蓦地，陆明承注意到了陆明浩手里拿的红包。
他蹙眉，“我妈给你的？”
陆明浩一愣，点了下头：“对，你没有吗？”
陆明承：“......”
他当然没有，多大了哪还需要红包。
陆明浩洋洋得意道：“这是大伯母为了感谢我教她玩微博的福利，不是压岁红包。”
陆明承看不上这点小钱，不太懂他的开心来自哪。
“一个红包，你有必要吗？”
陆明浩噎了噎，看他一眼：“哥，这你就不懂了，红包是惊喜，大小不是最重要的。大伯母只单单给了我，证明我才是她最爱的小棉袄。”
“......”
开始，陆明承没想反驳他。听到后面这句，他沉吟半晌说：“我妈现在喜欢的小棉袄，应该是秋宜。”
陆明浩：“......我只是打个比方。”
陆明承：“噢。”
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兄弟俩在院子里吹了会风，陆明浩正想和他谈点事，陆明承忽然起身。
他狐疑问：“哥你还有事？”
陆明承：“嗯。”
应完，他非常冷漠地回了房间。
-
年夜饭，就是一大家子凑一起。
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聚一起聊天喝酒。
陆荣年轻时喝伤了身体，退下来后便很少喝了，但新年却还是会意思意思喝两口，之后喝酒的任务便落在了陆明承身上。
姜秋宜看他喝了好几杯，有些不太放心。
“陆明承。”
她小声问：“你还是清醒的吗？”
陆明承失笑，“没那么容易醉。”
姜秋宜垂眸看他，想了想说：“不想喝也可以不喝吧，都是亲戚。”
陆明承知道她意思，但有些是一年一见，人敬酒了他这个后辈不好不喝。
他笑笑，温声道：“不用担心，我喝的不多。”
姜秋宜“嗯”了声，“我先去给你们煮点醒酒茶吧。”
这会时间还早，为了吃完年夜饭大家好活动，陆家的晚饭时间定在了四五点时间。
陆明承没搭腔。
厨房已经放假了，姜秋宜进厨房煮醒酒茶。
煮好，甄萍看了看：“秋宜，明承喝的不少，待会你让他回房间休息会。”
姜秋宜点头：“好。”
“......”
吃完饭，喝完醒酒茶，陆明承还真有点儿醉了。
姜秋宜皱了皱眉，把他扶回房间。
瞬间，房间里也充满了酒味。
但还好，这群人喝的酒味道不错，闻起来也不难闻。
姜秋宜多备了一杯醒酒茶，下楼端上来时，陆明承的外套脱下，正阖眼躺在床上。
她一愣，有点儿想笑。
姜秋宜没忍住，凑近看了看，“陆明承。”
陆明承没吭声。
她挑眉，抬手戳了戳他脸颊，好奇不已：“你是睡着了吗？”
倏地，她手指被男人攥住。
姜秋宜错愕，下意识想抽回手，可陆明承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挣扎了好几下也无果。
姜秋宜正俯身看着他，挣扎时，陆明承也不知道是无意识还是怎么回事，忽然用了理把她拉过去。
猝不及防的，姜秋宜趴在了他身上。
她呆愣几秒，手忙脚乱想起来。
还没撑着爬起，陆明承睁开眼看向她。
两人靠的很近，他呼吸间的酒味，全落在她脸庞。
姜秋宜眨了眨眼，下意识敛目看他。
“醒了？”
陆明承没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她。
姜秋宜不解，又问了声：“要不要再喝一杯醒酒茶？”
陆明承看她半晌，说了句：“不要。”
莫名的，姜秋宜还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丢丢的委屈。
她忍俊不禁，无声地弯了下唇：“你是不是喝醉了？”
姜秋宜看他眼神不太清明模样，还有点惊讶。
之前陆明承酒局饭局很多，也喝醉过，但是呢很少有现在这样的醉况在她面前展露。
以往喝醉了，他到家后喝完醒酒茶洗个澡睡一觉，差不多就好了。
可今天看着，明显不同。
姜秋宜不确定，是因为今天是开心的喝醉，还是别的原因。
总而言之，她就觉得这样的陆明承还挺可爱的。
正想着，她唇上一热。
姜秋宜瞪圆了眼看着亲过来的人，眉心跳了跳。
“你......”
她刚出声，陆明承便退开了。
“我要去洗手间。”
姜秋宜微哽，那点刚浮现的温情瞬间被他的话打散。
她暗暗地翻了个白眼，把自己刚刚加速跳动的心给摁了回去，在心底警告它――别给我乱跳，冷静一点，没别的事！！
两人对视片刻，姜秋宜回了神：“噢。”
她手忙脚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从他身上离开。
姜秋宜重新站在了床边，但陆明承没动。
她蹙眉，不解看他：“你不是要去洗手间？”
酒喝多了也正常。
她就不该多想。
陆明承：“嗯。”
姜秋宜：“......？”
嗯？那然后呢？
她看着还躺在床上没动的人，有片刻的茫然。
你嗯了那你为什么不去？姜秋宜心理活动还挺多。
房间内安静了半晌，姜秋宜和陆明承对视着。
很奇妙的，她隐约读懂了他眼睛里的意思。
“你......你起不来？”
陆明承在她注视下，坐了起来。
姜秋宜放下心来，“噢你可以啊。”
陆明承安静了会，看着她说：“你陪我去。”
“？？”
姜秋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啊？”
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我陪你去洗手间？你多大了啊陆明承。”
陆明承一点也没不好意思，目光直直地望着她喊：“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