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芽五岁时直接跳过幼儿园大班升入小学。她天赋过人, 本来就比其他小孩子聪明，沈然和夏晴离开后再没有交心的朋友，眼见着智商差距和其他小朋友越拉越大, 家长决定送叶芽去上小学。

    正式开学这天，叶家夫妻刚好带着叶清河在国外参加比赛, 家里没了大人，只能由沈昼充当起家长角色，请假送叶芽去学校。

    十四岁的少年高出同龄人一头, 身姿挺拔如竹, 宽大的高中校服丝毫没折损他的颜值，反而托衬着气质干净又冷清。

    沈昼半蹲在地面给女孩穿鞋，亲力亲为的小事做多了, 如今已非常熟络。

    叶芽坐在沙发上未动，看起来不是那么开心。

    “沈昼哥哥……”

    “嗯。”沈昼发出浅音回应，告诉她自己在听。

    “我掉了牙牙，他们会不会取笑我？”小姑娘声音闷闷的。

    沈昼系鞋带的手一顿，抬头对上叶芽忧心忡忡的视线。

    叶芽前天刚掉了第一颗乳牙，还是门牙，笑起来黑黝黝一颗洞, 被子煜嘲笑过后难受半天。

    “每个小孩子都会掉牙牙，他们不会取笑你的。”

    叶芽不信：“真的吗？”

    “真的。”沈昼颔首, “你看我现在说话也不好听，但是没人取笑，因为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

    青春期的少年正处于变声期，清冷的嗓音透着丝丝沙哑, 并没有太过难听。

    叶芽若有所思，缓缓舒展开眉心。

    “走吧, 我们去学校了。”沈昼把崭新的书包挂在小朋友肩膀上，拉起她小手向楼下走去。

    **

    叶芽和夏晴他们上同一个小学，街对面便是哥哥们所在的高中。几个孩子挨在一起，平时有个照应，上下学接送也方便一些。

    九月气候微凉，天空灰蒙蒙的，淅沥沥飘着细雨。

    轿车停在学校门口，沈昼细心为叶芽把雨衣裹严，这才牵着她从车里下来。校门口已聚集不少车辆，行人进进出出，一片热闹。

    沈昼先是带叶芽报道领书，最后把她送到了班级门口。

    “进去吧。”

    门里传来杂七杂八地叫嚷声，叶芽五指缩紧，死死攥住他的食指，看向班级内的视线是不加掩饰地忐忑。

    “别怕。”沈昼拍拍叶芽的小脑袋，“去吧。”说罢轻轻推了推小姑娘的肩膀。

    叶芽暂敛不安，昂起脖颈，漂亮的眼里似坠落着星星，一闪一闪，“你晚上会来接我么？”

    “会。”

    得到确切的回答，叶芽不情不愿松开沈昼的手，一步三回头走到教室。沈昼在窗户外面站了会儿，等她坐下才转身离开。

    班主任分配好学生座位，让班级每个小朋友上台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很快轮到叶芽。

    穿着背带裙的叶芽挪步到台上，她比班级里的其他小朋友矮一点，浓密带有自来卷的发丝扎成两条马尾，蓬松曲卷坠在耳前。刘海稀疏，脸蛋莹润白皙，一双眼瞳黑白分明，微微下垂的眼角像小鹿。

    她很漂亮，让整个屋子都跟着明亮起来。

    叶芽四岁时就脱离了大众视线，不过童心之家依然续用着她的照片，偶尔能在商城的宣传屏幕上看见她的模特图。班级中常和爸爸妈妈逛街的学生立马眼熟叶芽，觉得她可能是哪个小明星。

    “我叫叶芽，刚从幼儿园毕业。喜欢……喜欢打竹板，我以后的梦想是当个相声演员。”叶芽一本正经做完介绍，对着台下深深一鞠躬，又看向老师，“老师我说完啦。”

    “叶芽同学的梦想很特别，好好学习的话一定可以完成。”老师认真鼓励完，让叶芽重回座位。

    小孩子能快速适应环境，两堂课下来叶芽便和同学们熟络起来，最开始的顾虑在相处中消失殆尽，放学告别时竟有些不舍，最后还是在沈昼的催促声中上了车。

    轿车平稳行驶，子煜坐在副驾驶位上，一直低头打游戏没说话。沈然在另一边，戴着耳机练习听力，两人一前一后，各自干各自的事情。

    沈昼看了看弟弟们，摇摇头，把注意力放在叶芽身上；“今天过得好吗？”

    叶芽点头。

    “有交到朋友吗？”

    叶芽说：“有。”她炫耀似地扬起脸蛋，“我还收到了情书。”

    沈昼眉梢一跳：“芽芽这么受欢迎呀，第一天就收到了情书。”

    她重重嗯了声。

    “那方便给我看看你的情书吗？”

    叶芽向来听沈昼的话，二话不说把后桌男孩给的情书从书包里翻出来送了过去。那小男孩送的情书还挺讲究，从纸张的折痕来看一开始应该是心形形状的，右下角标有署名与一颗小爱心。

    沈昼垂眸扫过。

    [情书。

    给叶芽。

    我对你一见钟情，一定是圣圣延老公公听到了我的心，所以让你坐我前头。你可以当我女朋友吗？我的la条可以分给你吃，我也可以帮你做zhi日。]

    错字连篇还夹杂着难懂的拼音。

    但是沈昼看懂了。

    “你要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么？”沈昼合上情书还了回去。

    叶芽摇摇头，“我现在想好好学习，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她的小奶音还很重，语调却是正儿八经的，听起来莫名喜感。

    沈昼忍着笑：“那芽芽要快点拒绝，不然他会误会的。”

    叶芽拖长尾调，慢悠悠说了一声好。

    晚上回家叶芽便洋洋洒洒写了五百多字的拒绝信，字迹清晰，遣词虔诚，害怕后桌小黑伤心，特意在下面画了颗同样爱心，第二天来到学校，把信件放了小黑的桌面上。

    矮胖矮胖的小黑反复看了几遍信，脸一红，宝贝似的收好，从抽屉里取出一袋藏起来没舍得吃的辣条，腼腆走到叶芽跟前，扯了扯她的袖子：“给、给你吃唐僧肉。”

    叶芽疑惑眨眨眼，立马拒绝：“我不吃唐僧。”

    “那、那东北大辣片要吗？我这儿还有小浣熊，咪咪虾条，对了对了，还有哇哈哈。”小黑像变法宝似的从书包里摸出一堆零食。

    叶芽看得目瞪口呆，想也没想的拒绝，因为她只喝沈昼哥哥给的哇哈哈。

    见她都不喜欢，小黑泄气，突然想起哄女朋友是要钱的，于是忍痛把全身仅有的一块钱掏出放在叶芽桌子上。

    叶芽沉思几秒，了然，从精致的小钱包里拿出两枚光洁如新的五毛钱硬币塞了过去。

    小黑：“。”

    叶芽：“。”

    下一节是美术课，叶芽最擅长的科目。

    赶巧的是她今天刚好没带水彩笔，叶芽正想着去找夏晴借，她的前桌突然从书包掏出一盒闪闪发亮的108色水彩笔。

    ――大户人家！！

    全班同学齐齐哇了声。

    前桌小白一甩刘海，洋洋得意道：“芽芽，你要和我用一盒水彩笔吗？得力的喔，还是最新款，不跑水很好用。”

    叶芽：“……”美滋滋接受了。

    小黑：“……”抱着硬币留下泪水。

    **

    晚上回家叶芽便把这件事分享给了家人，叶霖川静静听着叶芽说完，眉头微蹙没有说话。

    次日早。

    叶芽突然觉得书包很沉，到学校打开一看，里面不知何时多了盒崭新的150色绘画笔，过大的彩笔盒近乎占据书包整个空间，也难怪那么沉。

    只见上面贴着张纸条，笔迹潦草狷狂，落尾画了一颗反差萌的爱心图形。

    [爸爸爱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