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您的执事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塞巴斯蒂安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没有勇气继续接下去这句话，突然害怕夏尔再次想起来后，会不会更恨……自己明明是恶魔啊，居然会感到恐惧。

    “你的主人到底想做什么？”夏尔不耐烦的来回踱步，烦躁……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还有内心变得慌乱的节奏……

    “恐怕今天他们只是谈谈罢了。”塞巴斯蒂安向后退了几步，也许离开这个少年远一些，会让自己冷静一点，一定被恨冲昏了头脑，这是……恨的感觉。恶魔不会有感情，即使曾是人类也早已忘记了什么是爱，什么是怀念，什么是恨……分不清，分不清这种痛，或者另一种痛的概念……恐怕只有错过终生，才能明白。

    黑暗中，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两个人心碎的寂静，那种熟悉的步履节奏，夏尔循着声看过去，借着窗口几丝微弱的寒光，看清那显露着深深的寂寞的面庞。

    塞巴斯蒂安看着斐多尔安然无恙的出现，指尖正涓涓流着鲜血，血红的颜色总是触目惊心……他会不会已经……杀了自己心爱的人。

    “斐多尔。”夏尔唤着他的名字，却没有向前一步，挪不动脚步，因为身边的另一只恶魔让他移不开视线。

    “嗯。”斐多尔自顾自的朝向夏尔走过去，抬手，“我只剩下你了。”

    猩红刺眼的血液顺着夏尔洁白的侧脸，狰狞的淌下，滴落在胸前，白色玫瑰的胸针，几乎染成了粉红色。

    在斐多尔牵住夏尔的手离开的时候，塞巴斯蒂安心中的感觉似乎比以为米多格死了的时候更加强烈。

    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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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执事跟你说什么了么？”踏进自家的房门，平常看起来诡异的暗黄色的灯光，此刻却在斐多尔心中添上一份安宁。

    “没什么。”夏尔摇头，将外衣挂在衣架，向着楼梯走去，“没事的话，我休息了。”大脑中清楚的知道，能相信和依靠只有斐多尔，但是心真的不愿意对他提起塞巴斯蒂安……睡一觉，好好清醒过来再说吧。

    “夏尔。”斐多尔伸手拉住了夏尔，两个人跌倒在黑红色的毛绒地毯上，“答应我一件事。”斐多尔柔软的唇瓣轻轻贴在夏尔的脸颊，一路带着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呢喃，“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别恨我。”

    知道了。”夏尔稍作停顿，还是应下了。

    为什么他会怕自己恨他。

    “今晚就睡在这里好么。”斐多尔躺在夏尔身边，紧紧地抱住，极尽温柔的目光看着夏尔茫然的海蓝色的瞳。

    已经停不下来了，不管是即将来临的灾难，或是对你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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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没事吧……”直到空气中再也没有夏尔的味道时，塞巴斯蒂安抬起脚，推开米多格的房门，第一次在这个女孩身上能如此冷静。

    “没。”米多格擦拭着脸上被碎瓷片划过的伤口，垂眸静静的看着地上染着鲜红的碎片。

    塞巴斯蒂安蹲下身去，沉默的打扫着地面的狼藉。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米多格一脚踏在塞巴斯蒂安集起的那堆茶杯碎片之上，与塞巴斯蒂安的红眸相对，难言的痛楚在心中蔓延，生长。酸涩的鼻腔，却干涩的眼角，爱上的是恶魔，是前一世的爱人，此生的缘分不过是两个人自以为是的倔强的执着，一切早已改变。

    “关于斐多尔伯爵的伤？”原本以为是斐多尔伤害了米多格，现在才知道那不过是他自己的血。塞巴斯蒂安清楚的感受到米多格动摇的目光……要怎么做到守护她，守护她到永生。每一世轮回，都要来到她的身边，可是每一世都要经受生离死别的痛，每一世都要承受她彻底忘记自己的悲伤……这样的选择，真的没有错么？

    “因为我说，塞巴斯蒂安爱的人只有我。”米多格很平静地说着，这个茶杯……分明是她自己打碎的。她只是想，只是想发掘更多更多关于那个夏尔……和自己心爱的塞巴斯蒂安之间的情感，“他……很在意这句话。”

    “您累了吧。”塞巴斯蒂安转开了话题，抱起米多格放在床上，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明明爱着，却卡在喉咙发不出音节，望着斐多尔拉着夏尔离开时那种想要怒吼的冲动呢？难道全部都是真的……

    你还记得当初的那个恶魔么。”米多格拉住塞巴斯蒂安的衣领，目光由淡然的悲伤显现出愤怒和坚定，“他好像说过不会放弃我的灵魂。”

    塞巴斯蒂安愣了一会，原来她全都记得……曾经的事。

    “德蒙?考珀，在斐多尔伯爵身边做了一阵执事，如今下落不明。”塞巴斯蒂安双手撑在米多格身边，他不明白,她既然已经记清了所有的事……为什么还会这样不安。

    “这样啊。”所以斐多尔会这样激动。米多格笑了笑,“都是为孽缘所困的可怜人。”

    “这件事解释起来还有些复杂呢，总之德蒙在那个时候骗了您。”恶魔的红眸中映着少女浅笑的模样，手指轻轻摩蹭着少女的脸颊，算是一种特别的安抚。

    “算了。”米多格闭上眼睛，走一步算一步，现在拥有塞巴斯蒂安就足够了。勾住黑衣执事的脖颈，“我爱你，全心全意。”

    “晚安。”塞巴斯蒂安却无法做出承诺，哪怕只是一句等价的回应……因为未来无法奢望。

    “别走。”

    一夜寂静，以为相爱的人相拥入眠，梦境深处模糊的身影，是最痛的牵挂。没有经历生离死别，没有所谓肝肠寸断。爱停留在内心最阴暗的角落执着的生长，眼睛看得见虚幻的阳光，却看不见最真实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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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帝……求求你，救救他，他是我的爱人……我最在意的人……”大雨滂沱打湿少女的衣襟，泪水和雨滴交融，跪在地上的双膝在身后流下两道血迹，又很快被雨水彻底冲刷，一丝不留。

    “神是不会出现的。”浓重的夜色中，传来阴冷寂寥的男声。

    “你是……你是传说中的恶魔？”少女的目光无助地望向一片虚无景象。

    “与我签订契约，我会满足你的心愿，等价地你为我奉上灵魂。”趁人之危是恶魔的拿手好戏，利用人性的弱点，吞噬掉一个个无知的灵魂。那些在绝望和极度悲伤中淬炼的灵魂，是上佳的补品。

    “你能救他么？”少女抓住恶魔黑色的衣服下摆，乞求、哀怜着。

    “跟我来。”恶魔伸出手，冰凉的手如声音一般冷寂，少女此刻却毫无感觉，茫然的跟着。

    “用你的鲜血，才能救他。”少女来不及回应，整个腹腔便被恶魔的手臂贯穿，“将他度成魔，等你的来世。”欺骗是作为恶魔的他的一贯手法，他不会做出让那个男人有机会报复的事，所以只会救他而不是度成魔，他要吞噬少女的灵魂，她永远不会有来世。

    “谢谢……”奄奄一息，溢着鲜血的嘴角艰难的上扬，带着下一世重逢的幻想沉沉睡去。

    “是你杀了她。”黑暗的笼罩遮不住红眸中凄离的光芒，血光证明了这个男人的身份——恶魔。

    “你以为你可以永远那么顺利么？”随后跟来的是一个冷艳美丽的女人，“那个女孩想救的人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做了，他现在是恶魔，那么这个女孩的灵魂应该属于我才对吧。”

    “是你……”幽紫色的眸带着一丝厌恶的情感，他与眼前这个女人，结怨已深。最厌恶她的一双墨眸，会在黑暗中蒙上幽绿的光。

    “所以呢，我们三个似乎要为同一个灵魂战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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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蒙！”斐多尔从诡异的梦境中惊醒。

    那双眼睛他永远认得……那个执事，那只莫名其妙来到自己身边的恶魔……红眸的难道是，是塞巴斯蒂安！这个梦，难道是从前的事么？所以那个少女是……米多格！

    剩下的那个女人……惊慌从血液流淌至全身，那个女人是……斐多尔的生身母亲。

    这是怎么回事……这一切究竟是阴谋还是孽缘……

    “你醒了？”夏尔被斐多尔惊醒一并吵醒，自己竟然睡了一个晚上的地毯，身体显然变得僵硬。

    “嗯。”斐多尔站起来，顺手将夏尔拉进怀里，“你再去楼上休息一会吧，我让人准备早餐。”

    那个梦，到底是真的还是……看来有必要再去一次那里了。

    斐多尔让夏尔独自留下，孤身一人漫步在伦敦街头，潜意识让他认为夏尔跟着自己会很危险。失神，在米多格府邸之前犹豫着。

    “塞巴斯钦。”米多格坐在自家的花园中，穿着薄纱睡裙，一旁的白色木桌上零落的铺满了红色花瓣。

    “是。”塞巴斯蒂安俯下身去，温柔的指尖触碰着少女皮肤的细腻。

    “我想要白玫瑰。”那种夏尔最喜欢的花。米多格自然的将手划过执事的耳廓，白玫瑰，纯洁无暇，这就是夏尔依然占据着塞巴斯蒂安内心的原因么。

    “您一向只喜欢红玫瑰。”塞巴斯蒂安自然能觉察她的内心，缺少安全感？身为恶魔早已无法理解这种东西。但手中已经多了一朵娇嫩白皙的玫瑰花，他将这样的花朵献给她，表示献出自己的心。

    “呵呵。”米多格笑着揉碎柔嫩脆弱的白色花瓣，轻吻着塞巴斯蒂安的脸颊，要全部占有塞巴斯蒂安的爱，哪怕毁灭一切。

    “baga。”斐多尔厌恶的皱了眉，明明爱着塞巴斯蒂安的是夏尔，明明自己爱着夏尔，明明应该为这样的困境庆幸，可为什么会为夏尔揪心痛苦……只好抬脚离去，这个世界上的幸福太多，全都是自己永远无法介入的痛苦。

    似乎鱼儿已上钩。塞巴斯钦，对不起，我要让夏尔毁灭，从心中开始坍塌，最好办法就是用你的爱，还有，伤害斐多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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